黛玉和雪雁都一臉沉著的樣子,絲毫沒有被湘雲說的話嚇到,反而一臉「早知如此」的表情。
湘雲還納悶著,就被雪雁趕去園子裡頭了,探春留下來與二人說笑,不一會兒就聽得屋外鶯兒叫道:「林姑娘林大姑娘在嗎?」
雪雁知道這是寶釵在故作聲勢,想大聲點讓屋裡的人聽見,一般礙著面子都會出去迎接一下。可雪雁偏偏不,德性,誰樂意慣著你你找誰去。來稻香村你想擺譜可沒那麼便宜的事兒。於是雪雁坐在屋裡,朝已經站起來的黛玉和探春都壓了壓手,對著外頭叫道:「誰在外頭,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丫鬟們都死哪兒去了,也不知道進來通報?」
春纖打了簾子進來沒好氣的說道:「蘅蕪苑的薛姑娘來了。」
黛玉這才道:「快請。」話音剛落,鶯兒打了簾子,薛寶釵打外頭走了進來。
「方纔失禮了,鶯兒這丫頭年紀越大越發的不懂規矩,讓姐妹們見笑了。」寶釵不愧是會做人,這一進來就先道歉,就算是雪雁再跟她不對付,也不好說什麼了。
探春和黛玉都打定了主意不開腔了,互相見了禮後,就坐下低頭端起茶碗刮茶沫子,天塌下來都不準備抬頭了,反正還有雪雁頂著呢。
雪雁一看這兩人躲的遠遠的去了,咬牙切齒的在心裡罵了句「兩個小雞賊」,接著還是打起精神來應付寶釵。
寶釵自打從劉姥姥逛大觀園那天,與雪雁撕破了臉來,就再沒踏進過稻香村一步,更沒與雪雁黛玉說過一回話了。雪雁黛玉家去以後,她更是連這兩人的消息都沒了,也不知她們近況如何,唯一知道的消息,就是原來她手下的蕊官。實際上不是被鳳姐要去,是被雪雁要去了。
寶釵說了幾句什麼「別來無恙」「掛念姐妹」的客套話,就說起這回的菊花宴來:「雲丫頭也不知尋的什麼法子,原來要仲秋過後才開的菊花。這會兒竟全開了。」
雪雁呵呵笑了一聲,說了句:「是啊,雲兒真有本事。」跟著就不說話了。
屋裡氣氛有點尷尬,這寶釵無論找什麼話題,雪雁都能立馬結束,若是寶釵問雪雁問題,雪雁一律都用「不清楚」「不知道」來回答。
探春坐的實在不耐煩了,站起來道:「我去瞧瞧雲丫頭準備妥當了沒有。」她才要走,雪雁立馬站起來也道:「我同你一塊兒去。」
寶釵簡直欲哭無淚,她才來了多久。方才走了那麼會兒,她已經滿身是汗了,這會兒她是跟出去,還是拉個人陪她坐一會兒?
黛玉始終是心軟了,她對雪雁道:「姐姐和三妹妹先去著。我陪寶姐姐坐會兒再去。」
雪雁聞言翻了個白眼,拉著探春頭也不回就出去了。探春在路上問雪雁道:「林大姐姐就不怕?」
雪雁冷笑一聲道:「怕?我怕什麼?她若是以前那個她,那我還真的怕。可現在的她有什麼可怕的,不過一條拔了毒牙的蛇,就算一口咬上來也不過癢一下。」
雪雁的意思,如果是書中的那個薛寶釵,她就真的怕了。畢竟那時候黛玉是寶釵的情敵。寶釵也沒其他的心情,一心想嫁進賈家來。但如今寶釵跟黛玉沒了厲害關係,今兒看這情形又是想重新巴結黛玉的,那她就真沒什麼好怕的。
人不怕她狠,只要她有*,她急切了。就不是攻不可破的。如今寶玉跟著賈政出去出學差了,遲早還要再過一年才能回得來,這寶釵只怕是等不及了。想另找出路了,不然可不會這麼眼巴巴的又跑過來。
可探春卻誤會了雪雁的意思,她只以為雪雁說的「以前的那個她」。是指原來那個八面玲瓏,處事滴水不漏的寶釵。而如今的寶釵,懶於交際,每日只窩在家中,所以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探春不禁感歎:「這寶姐姐初來咱家的時候,我還覺得她是個最完美不過的人了。可如今看來,人非完人,這越是完人就越是裝的。誰沒個生氣傷心的時候,偏她成日裡掛著笑容,好似彌勒佛似的。這笑裡藏刀,真真是可怕極了。」
雪雁點頭道:「你明白這道理就好,我是寧做真小人,不做偽君子的。所以我也最見不得那裝模作樣的人,她只要在我眼前一晃,我就覺得噁心作嘔。」
兩人說著,已到了沁芳橋,雪雁遠遠的,見著湘雲站在橋上,對著下頭的溪水發愣。雪雁上前乾咳了幾聲,湘雲都好似沒有聽到。探春這才在邊上笑道:「雲丫頭,你這是想吃魚了?盯著水裡的錦鯉不放,那可吃不得,莫看了。」
湘雲這才轉過頭來,看見雪雁和探春嚇了一跳:「喝,沒聲沒響的,唬我一跳。」
雪雁笑著道:「哪裡就沒聲響了?我咳了好幾聲,你都沒聽見,三妹妹才叫你的。你這丫頭,倒惡人先告狀了。」
湘雲嘻嘻的笑了起來,過來拉了雪雁和探春的手,走在她們中間,帶著她們去了酒席之處。
這酒席安排在綴錦樓裡,因迎春不在家裡頭了,這綴錦樓也長久沒人住著,平日裡雖然有小丫鬟看院子,但這正院卻沒人打掃。昨兒個鳳姐才急巴巴的叫人過來打掃了個乾淨,又讓人拿了小几出來,仍是每人各佔一幾的做法。
鳳姐這會子正在賈母那兒,只有李紈帶著丫鬟在安排擺設。雪雁和探春一進去,就見整整十二張小几擺在那兒,桌上已擺好了杯著碗筷,就等人齊了以後上菜了。
「如今不能奏樂,我想著,不如玩個擊鼓傳花,誰拿到了花,誰就為眾人取個樂。姐姐你看如何?」湘雲歪著頭問雪雁道。
雪雁笑道:「你這丫頭,又瞎折騰。只是吃酒划拳還不夠你耍嗎?」
湘雲皺眉嘟嘴道:「那自然不夠的,我原還想著打牌斗地主呢,可這裡頭就我們四個會,其他人都不會,干看著也無樂趣。」
雪雁一聽好像也是,若是湘雲做東,大家只是干吃個飯喝喝酒,確實沒什麼樂趣。於是想起現代的綜藝節目來,笑著對湘雲道:「我倒是有個遊戲,不拘什麼人都能玩,還是大夥一起玩的。」
探春和湘雲來了興趣,便追著問她什麼遊戲。
雪雁想著道:「這遊戲叫『搶數』,參加遊戲者一共幾名,就從一報到幾。大伙得趁著別人沒喊數的時候報數,若是有同時報數的,同報數者同飲一杯,若是有反應慢的,最後一個數了才報,最後一名罰飲三杯。」
接著雪雁拉著湘雲探春,又叫來幾個小丫鬟玩了一回,解釋清了規則,一時間眾人竟玩上癮了,樂的哈哈大笑。
李紈循著聲音過來,笑著指著湘雲道:「好啊,我在這兒替你做苦力,你倒玩上了。你們快放了她來,讓她幫我把手。」
雪雁這才停了遊戲,讓湘雲自個去決定。跟著又陪著探春爬上綴錦樓西面的觀景陽台上,看著遠處的風景。
此時是秋天,那湖裡的荷葉也漸漸敗落了,整個湖面有一半都被灰濛濛的葉子遮住了。探春看著這番光景不由歎道:「這荷葉也是應景,竟如同咱家一般。許是老天有眼,作孽作多了,來了報應。」
雪雁一驚,忙問她何出此言。探春搖了搖頭歎氣道:「姐姐是不知道,前兒些日子,咱們這兒鬧了出大戲呢。」
原來雖各人命運不同了,但有些事仍是發生了。大觀園抄家一事,被擺上了檯面。
之前因迎春嫁妝的事兒,賈母收了王夫人管家的權利,王夫人憋著一肚子的火,尋著機會就想報復回去。
後頭探春的婚事,惹得賈母一病不起,這管家的權利自然就交了回去。王夫人趁著這機會,想加把火氣氣賈母,就尋了個由頭,抓了好些個丫鬟,打的打,攆的攆。又說這園子裡頭遭了賊,派人去各院抄丫鬟的行李。
迎春早嫁了出去,就沒她什麼事兒,惜春回了寧國府,自然也是逃了過去。
剩下探春,李紈,寶釵三人,一個都沒逃過去。那探春還好,因是養在王夫人名下的,周瑞家的也沒太仔細搜查,而李紈又是寡母,帶著王夫人的親孫兒,也沒她什麼事兒。偏偏是薛寶釵遭了道,被王夫人將了一軍。她那院裡查出兩個小丫鬟的箱籠裡,擺了寶玉的舊物,雖然那兩個丫鬟說是寶玉賞的,可王夫人只是不聽,打了她二人各二十板子,如今還在院裡躺著呢。
雪雁聽完大呼稀奇,忙追問道:「多咱的事兒,前兒我去找二嫂子,都沒聽說過呢。」
探春歎了口氣道:「也沒多久,你們八月處三下的帖子,咱家八月初九抄的家。」
雪雁心中只道奇怪,照理說,這事兒的導火線,是迎春的大丫鬟司棋和她的表弟在園中私會,落下了一個春宮圖的荷包,這才引起的抄家一事。可如今迎春早嫁出去了,這導火線又是哪件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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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各位,今天去醫院了,排了一上午的隊,好不容易排到我,結果又要我去做檢查,做檢查又排了好久的隊,等檢查出來都下午五點了,醫生給我看完都下班了……真悲催……九點多才到家,吃完飯都十點了,先更新一章出來,還有一章正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