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瑾天瞧了一眼終於安分下來的陸侯爺和丞相,總算是安靜下來了。他就弄不明白了,一個個的,還非得要他發飆才有用。視線專注在柳若楓身上,有時候,猜測根本沒有任何用處,只有收集到了罪證才可。他現在所說的訴狀中,也只有貪污這一樁罪名,而唯一能夠落實的,也就只有丞相貪污。
「柳若楓,朕且問你,你為何說丞相縱容門上馮文海在江南為虎作倀?你又是如何知曉丞相府中藏有庫銀?」
與其讓丞相和陸侯爺當場繼續爭執,倒不如問一下柳若楓這個當事人所有的經過。正好,也讓這些人看看丞相的真面目。
柳若楓上前跪下,隱藏在心裡的仇恨,如今終於可以說出來了。看著恨不得將自己生吞活剝的丞相,柳若楓笑的肆無忌憚。似乎在嘲笑周天恆,竟然也會有這一天。爹,娘,你們的大醜一定得報。還有柳府上下近百口人命,我一定不會讓你們死的不明不白。
「草民之所以去到江南,是因為家中上百口人命全部在一夜之間被殺,並且所有錢財被洗劫一空。而,草民就是這場殺人滅口之中唯一的活口。草民從幾個黑衣人口中聽到,說是要回江南向知府大人覆命。江南可只有一個知府,那就是馮文海。於是,草民又身無分文去到了江南。本想著投靠江南的親戚柳府,誰知道柳姑父柳姑母也遭逢大難,同樣進了江南冤獄,說是夫婦合夥殺了一個丫鬟。」
龍瑾袖聽得入神,可說來說去都是他柳府滅門與江南柳府被冤枉入獄。「柳公子,那馮文海為何要滅你府中呢?」
「公公這話問得好,你想想,草民府中在蜀川被稱之為富裕之家,同樣,江南柳府也是江南四大世家之一。在江南柳府遇難之後,而顧府遭逢了一場大火,燒死了持有柳府家主信物的顧家三少夫人。而這位三少夫人,便是草民的表妹,柳府的大小姐,也是姑父姑母最疼愛的女兒。顧三公子,你說我說的可對?」
顧三公子明白,此刻柳若楓需要他這個證人,當下便點了點頭。向眾人證實,他便是這位三少夫人的夫君。
「顧府的案子很明顯疑點重重,可馮文海卻是妄斷案子,若不是礙於姑父姑母是顧府的親家,顧府與丞相有著親戚關係,早已經斷送其命。草民當時落魄正好遇上姑父家中走投無路的李管家,便決定背水一戰,謊稱投靠馮文海,而後取得信任接受了柳府的所有生意,至於錢財,全部都落到了馮文海手中。同時,草民從馮文海身邊的師爺口中得到消息,原來朝廷賑災的兩百兩銀子竟然被馮文海私吞送到了丞相手中,以作丞相壽辰之禮。他怕東窗事發,只能夠想辦法籌集這賑災銀兩,而草民全府上下,以及姑父姑母都成了馮文海籌集錢的工具。不止如此,就是江南鄭府也不能倖免於難,丞相喜歡收集硯台,馮文海得知鄭府有一塊御制松花石龍馬硯台,便想將其據為己有。為其,鄭老爺一夜之間忽然斃命,鄭府一夜成落魄之家。」
「哈哈哈哈——」丞相大笑出聲,指著柳若楓開口。「慌繆,這都只不過是你的猜測而已,你連任何證據都沒有,教皇上如何相信你!皇上,他這分明就是陷害老臣!而且,都是馮文海在作惡,關老臣何事?」
果然,柳眉妝所料不差,丞相這是打算把所有罪責都推到馮文海的身上。柳眉妝心裡恨得牙癢癢,真想衝出去將這惡賊說的啞口無言。可是不行,他是見過她女扮男裝的模樣的,若是貿貿然出去,絕對連自己都給搭上了。可是這麼干看著,也不是個辦法?柳若楓跟丞相比起來,始終都還是嫩了。縱觀在場,也沒有東西可以將她的臉遮住。
「柳大小姐,需不需要我為你梳妝?」蘇崢康喚了聲,似乎知道了她心中所想一般。手指之上竟然有血跡,沒錯,他方才咬破了手指。
柳眉妝見他如此,當下明白了蘇崢康這是想要幫她。不得不說,這樣的蘇崢康,的確讓她無比感動。沒想到像這樣關鍵的時刻,他竟然也會出手幫忙。平日裡養尊處優的貴公子,這咬破手指該挺痛的。台上出現了一片片議論聲,大多都是丞相身邊的臣子,多數是在說柳若楓陷害周天恆。
「要,坑蘇大少爺自然要坑的夠狠。」
「成,我給你坑。」蘇崢康玩世不恭的眸子中,此刻竟然多了幾分認真和柔情。沾滿了點點血跡的手指,在她臉上緩緩滑動。稍許,他抬手遮住了柳眉妝的臉龐,她潔白如玉的臉上便生生多出來了一朵血蓮花。血蓮花將她左邊的臉頰遮去了一大半,怕是眼力再好的,也認不出來這位書僮便是柳眉妝。
「唔,柳大小姐的臉蛋可真滑溜。」末了,蘇崢康又恢復了那般痞雅無賴的模樣,順帶還在柳眉妝臉上抹了一把。
柳眉妝見他如此,便知道他一定是給她弄好了。只可惜沒有鏡子,她看不出來自己此刻是什麼模樣,不過他們肯定都認才不出來了。台上,柳若楓嘴唇咬出了血痕,分明是抵不住丞相。她從他的眼神之中可能出來了他的不安和驚慌,笑話,我柳眉妝策劃了這麼久,會讓一切功虧一簣的嗎?
「柳公子這話說的實在好笑,你一沒證據二沒證人,怎麼就說是本相在包庇馮文海。更何況一個在江南,一個在京都,不久更加扯了嗎?」丞相笑出了聲,不過只是一個黃毛小子,還對他構不成威脅。轉而,又看著正在沉思的龍瑾天,想要削弱他在朝中的勢力,也沒那麼簡單。
「皇上,老臣真的是冤枉啊,這位柳公子所說的,老臣完全不知情。皇上,事實擺在眼前,分明就是柳若楓在誣陷臣。」
「皇上明鑒,草民所說句句屬實。」柳若楓也有些亂了陣腳,他萬萬沒有想到就這麼三言兩語被丞相給哽住。
龍瑾天瞇著眸子,對於柳若楓的表現有幾分失望。本想著靠柳若楓,可以趁這個機會整治一下丞相,誰知道丞相老奸巨猾,柳若楓根本不足。現在的關鍵就在於,柳若楓不善於狡
辯,至於證據除了老狐狸書房裡貪污的罪證,根本找不出他包庇馮文海的證據,連一個證人也沒有。他的證人,也就只有顧三公子在說到顧家已故的三少夫人之時點了點頭。
顧三公子站立在柳若楓身旁,正想著要不要也在這個時候,將鎮遠侯府的院牆全部說出來。就在這時,人群中傳來一陣清澈乾淨的聲音。
「皇上,你要相信我家公子所說,句句均是肺腑之言!」柳眉妝順順當當跨過了面前的欄杆,而旁邊的幾個帶刀侍衛,竟然一動不動。
蘇崢康悠閒的環著雙臂,俗家也常說,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他都已經出手幫忙了,這旁邊的幾個侍衛自然得交給他來解決了,就當做是摸了一把柳大小姐滑嫩的臉蛋的利息。
顧三公子一笑,她果然又不安分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拋出來搗亂,也不怕惹出什麼禍端出來。回頭一看,卻見面前本是粉雕玉琢的小書僮,竟然成了醜陋不堪之人。可是那朵盛開在她臉上的紅蓮,卻美得刺目,那是血。
「你是何人?快,快攔下他!」關公公見她突然走出了欄杆,而旁邊的侍衛不動,立刻叫周圍人將她攔住。
可是龍瑾天卻突然抬手,讓所有侍衛退下。那樣嬌小瘦弱的身軀,根本不像是練武之人,他能夠制住兩邊的侍衛,分明是有人在暗中幫她。這也就更加說明,他是有備而來的。而他龍瑾天,也是同樣有備而來。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整倒丞相,他估計也只能夠放虎歸山,再忍個十年了。都怪父皇那個沒腦子的老東西,十幾年前怎麼把鎮遠侯府給滅了,把丞相給提拔了上來。試想一下,如今鎮遠侯府仍在,他就不至於要花那麼多心思防著丞相這個老狐狸了。
柳眉妝也看出來了,龍瑾天肯定也等這一天等了很久,走至顧三公子身旁,她對著丞相一笑。「丞相,你不能否認馮文海是你的門生吧?」
柳若楓恍然大悟,他方才太衝動了,以至於連理智都沒有了,都忘了這麼重要的一點。是啊,文武百官可是清楚的,馮文海本就是周天恆的門生啊。當下,柳若楓眼中也有了笑意,怪他太過輕敵,所以才會被丞相堵得咬口無言。
而顧三公子卻是眸光落在她白淨如雪的手指之上,她這血,是從何處來的?剛好有注意到那站著不動的幾個侍衛,心裡已經有了底。在場之中,會幫她的,應該就只有蘇崢康。果然,蘇崢康那廝對娘子也是懷有鬼胎的,竟然摸到了娘子的臉頰,還弄出來這麼一朵血蓮花,娘子可真是損失慘重。下次,他得全部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