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師姐我敢保證,待下你會見到你有生以來最美麗的風景,不過在之前我要先去佈置一下,你靜靜坐在這不要亂跑也不要發出法力波動,不然被其他同門弟子發現那就慘了。」蕭櫻櫻見蘇樂仍然一臉迷茫地盯著陡峭的懸崖陡峭,嘴上不說,心裡卻在想到:哼,裝得倒挺像,不過要騙你七師姐卻是門都沒有。
說罷,蕭櫻櫻又瞧了靜靜站在懸崖邊上的蘇樂一眼,隨後沿著一條黑暗的小路,朝另一塊山頭御風而去。
蘇樂緩緩向前邁了幾步,琉璃小路如一條碧帶般延伸到他腳下,讓他困惑不已,心裡的不解一個比一個強烈。但不管如何,這般奇異的景象能在此出現,而且只出現在他眼裡,就一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會發生。
相比那些如潮水湧來的困惑,蘇樂的好奇之心一時佔到上風,他迎著凜冽的寒風,抬起右腳,慢慢踏在琉璃光華幻化而成的小路上,腳下就是萬丈深淵,掉落下去便會萬劫不復。
蘇樂從來都不是一個膽小的人,他這大膽一試之下,頓時讓他徹底放下心來,因為這些琉璃小路居然真的並非虛幻,一腳踏在上面就如踩在平地之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搖晃,讓人感到很踏實。
沿著這條突然出現的琉璃光華小路走,就是目前最為正確的選擇。
他的腦海不由自主冒出一個這樣的念頭,他一向喜歡刺激和玄妙的事,所以看著在寒風中綻放光芒的小路,他笑了,然後抬起另一隻腳,義無反顧地走了上去。
這條琉璃小路似乎在山壁之上無限延伸,彷彿永遠都不會走到盡頭,不過讓蘇樂感到很是奇妙的是,他每跨出一小步,身子都會莫名其妙移動過一段很長的距離。幾十步之後,他就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不過,這樣小心謹慎沒有走多久,看似無邊無際的小路就延伸到了盡頭,一片片流影輕盈如蝶飄飛而起,琉璃小路上的光芒也碎裂開來,散為一片片流影,飛在空中。
蘇樂心裡一駭,看見前面不遠處橫出一塊巨大的嶙峋山石,當下毫不猶豫運起千影靴的玄力,身影彷彿被拉成了一條直線,瞬間彈跳了過去,就在他站穩之時,琉璃小路徹底迸散開來,散為光影,隨後化為虛無。
退路就這樣完全消失在眼前,蘇樂卻還沒絲毫驚慌之意,他轉過身去,便在嶙峋山石後看到一個山洞的入口。
這個山洞入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枯萎的籐條圍繞在凹凸不平的山石上,讓洞口看起來不那麼單調。
走進山洞,蘇樂就感覺到了這個山洞的與眾不同,這裡面空氣極好,各處乾淨清潔,像是有人經常打掃,甚至靈氣都相當充裕,完全不像一般的山洞潮濕陰暗,反倒有些洞天福地的感覺。
從飛天峰下來,蘇樂就把玄鐵重劍帶在身上,現在在無名山洞中行走,他不得不把玄鐵重劍祭出,以防意外情況的發生。但讓他放下心來的是,山洞裡安靜無比,一路走來沒有碰到一道人影。
走到唯一一間狹小的石室中時,他才終於看到一道低垂著頭的人影。
沒有看到這人的面容,蘇樂也知道他必定是個極為蒼老的人,他白色的長髮倒伏在膝蓋之上,衣袖之外露出兩截乾枯瘦小的手臂,他被兩條粗大的金色鏈條困住,禁制在石室當中。
雖然是被人困在山洞之內,但他的墨綠色道袍卻很是乾淨,頭髮也沒有髒污之態,只是神情疲倦不堪,知道有人進來只是腦袋晃了晃,沒有打算抬起頭來。
在他身邊一丈之處,一把鋪滿灰塵的劍器橫插在地面上,在劍器週身,也密密麻麻纏滿著金色的粗大鏈條,將它如那蒼老的人一般死死困住。
「年輕人,你居然能夠進來。」
才邁進一步的蘇樂突然頓住腳步,因為面前垂著頭的老人正緩慢抬起頭來,用倦怠地眼神看著他。這老頭鬍鬚潔白,臉上堆滿皺紋,不過他的鬍鬚、臉頰和墨綠色道袍一樣,都乾乾淨淨,沒有一絲灰塵,但看著他倦怠的面容,就知道他被困在這裡許久。
「前輩是誰?」蘇樂暗中警惕,面前被禁制住的老人雖然沒有露出敵意,但他不得不小心行事,在這神秘山洞之內,畢竟會隱藏著一些神秘之事,若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殺人滅口。
「叫我玄天便是。」老人從滿臉的皺紋中擠出一個蒼老的笑容。
「玄天?」蘇樂怔住,猛地吸了一口涼氣之後,才試探問道:「玄天真人。」
老人一臉平靜地點了點頭,卻沒有再說話。
玄天真人,劍霄門上一代掌門。關於他的一些神勇事跡,蘇樂當然曾經在方鳴翼那裡聽說過,在妖界老巢當著妖皇的面,斬殺聖獸使青斷,然後一人一劍從中殺出;一百年前動用無極鏡的困陣,將妖界幾乎全部力量禁制在隱幻谷,但隨後,他便宛如在世間蒸發般,再也無絲毫訊息。
任誰也不會想到,一代劍霄門掌門被人困住一百年,而且是困在劍霄門。
一百年前,玄天真人為何會突然消失,而如今又為何會被禁制在凌霄山的神秘山洞之中?要揭開這些秘密,勢必會牽扯到一些無法想像的大事。
「劍霄門弟子蘇樂拜見上一代掌門。」蘇樂的驚訝莫可名狀,但在一代巨擘面前,必要的尊敬和禮儀還是少不了,何況玄天真人是一個幾乎與青葉真人齊名的人界英雄。
玄天真人眼中光芒微微閃爍了一下,讓他原本無神的眼眸多了一絲神采,他看著恭敬行禮的蘇樂,搖頭道:「既然是上一代掌門,那便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就是一個糟老頭子,而且被厲害的鎖鏈和無上禁制困住,就算你動一根手指,也可以把我輕易殺死。若是你心裡沒有歹意,就把我當成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頭子吧。這一百年來,我雖然不得自由,被無上禁制困在此地,但沒有劍霄門掌門這個身份壓住,心倒是自由了不少。」
「無上禁制?」蘇樂喃喃念著,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玄天真人,希望他能夠說出更多的事情來。
「其實我是真老了,就算尚在其位也沒有能力扛住重擔了。以前一心為道,但被劍霄門掌門的身份困住,心也被束縛住,所以從未得到。這一百年來,老頭我雖然被無上禁制困住,但心卻自由起來。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在一百年的安靜之中,我脫離了所有的束縛,心得道真正的自由逍遙,所以這肉身上的禁制,反倒不重要了。」玄天真人蒼老的面頰神采奕奕,他看著蘇樂,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要問我?」
蘇樂點了點頭,道:「玄天真人乃是曾經的人界英雄,但為何會在一百年前突然消失,又怎麼會被禁制在此地。」
「老頭知道年輕人會問這個,世人都不免俗呀。」玄天真人感慨道:「我玄天老頭又何嘗不是,雖然悟出了道,但要真正得道談何容易,世間的一些枷鎖還在禁制著我,讓我身心都不得已安寧。這神州大地,還有許多事情牽涉著我的心,還有許多變故決定著我的喜怒哀樂。年輕人,你在問這個問題之時,其實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答案,但你不敢相信心裡的想法,也不願承認是它。」
蘇樂心神有些恍然,他手心已經浸出了汗水,但他從始至終都盯著玄天真人蒼老的面容,直到那一抹擠滿皺紋的笑容綻放出來,他才凝神道:「難道困住前輩你的,是掌門真人玉陽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