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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1章 琉璃小路 文 / 柳瀟夕

    在山勢複雜的垂直山壁上,蘇樂摸著黑、十分艱難地尋找稀有的落腳石點風而上。

    他只是單純使用御風術,而沒有借助千影靴的玄力,要不然也不會如此吃力。千影靴要在危機時刻才能用,太過依賴它反而會阻礙御風術的進步,如此陡峭高聳的山崖,攀爬上去,對御風術倒是一個很好磨練的機會。

    相比蘇樂,蕭櫻櫻就要輕鬆許多,黑暗也完全對她造不成阻礙,反倒讓她顯得更加輕盈如燕、曼妙生姿,若是隔著一段很長的距離都沒有落腳石的出現,在她腳下就會自動生出一片灰暗的微光,讓她飛身而上。

    飛掠了一個時辰之後,天色變得愈加黑暗,但隨後不久皎潔的月光就傾灑而出,給懸崖陡壁披上一層銀色外衣,黑暗的範圍中也投進絲絲光亮,只是懸崖卻還是無窮無盡的樣子,讓人感受不到頂端在何處。

    在一處陡峭不平的垂直山壁上,幾塊嶙峋的山石重疊堆積在一起,往下方投下一抹不規則的剪影。

    蕭櫻櫻纖足點風飛掠,落在嶙峋的山石之上,待蘇樂也飛掠上來,才道:「你怎麼這麼慢?上次在百獸峰逃跑的時候不是挺快的。如果再按照這樣的速度飛上去,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到達凌霄山。」

    蘇樂喘著粗氣,抹了一下額頭上的熱汗,道:「我的御風術哪裡能和七師姐比,這宛如倒掛的山壁,能飛上來就不錯了。加快速度的話,一個不小心之下,就會掉落下去粉身碎骨了。」

    蕭櫻櫻思索少頃,低聲道:「這樣不行,到達凌霄山說不定就天亮了,但又不能御劍上去,那樣的話法力波動太劇烈,一定會被發現,得另外想個辦法。」

    「七師姐,還能有什麼辦法呀,不就是嫌我御風速度慢嘛!」蘇樂現在算是徹底佩服蕭櫻櫻了,出發之前也不部署好,就猛打猛撞往凌霄山飛。若是再不行,他就決定用千影靴了,用千影靴的玄力加上真氣催發的御風術,雖然無法與蕭櫻櫻御劍相比,但比起她的御風速度來,也差不太多了。

    「你現在知道自己拖了我的後腿啦!」蕭櫻櫻用手托住下巴,露出一副正在冥思苦想的樣子。

    蘇樂擺手道:「雖然我的御風術比七師姐慢,但我可從來沒有認為自己拖了七師姐你的後腿,不過既然七師姐要這樣認為,那我也沒有辦法。」

    「什麼?」蕭櫻櫻下意識地問道。

    「七師姐你又不是小狗,難道還分前腿後腿?」

    「我有了!」蕭櫻櫻雙眼一亮,掩嘴笑道。

    蘇樂以為自己話語一出,蕭櫻櫻必定會發小脾氣,所以他早就將真氣湧入千影靴之內,做好了逃跑的準備,但他沒料到的是,蕭櫻櫻好像真的想到了什麼辦法,興奮一語,倒把他給嚇住了。

    「你有了?」蘇樂反應過來,嘿嘿笑道。

    「哎呀,你不要亂想!」蕭櫻櫻不但沒有絲毫怒氣,反倒笑臉盈盈地道:「走吧,七師姐我背你上去。」

    「什麼?」蘇樂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上來吧!」蕭櫻櫻纖指一伸,數道青色濛濛光華就奔湧而出,隨後散為條條青色絲線,朝蘇樂纏繞而去。

    蘇樂火元真氣狂湧,片片紅光疊成一圈又一圈的淡淡漣漪,抵住青色絲線的纏繞,不過瞬間過後,紅光漣漪就被青色絲線吞噬掉,那綿綿韌勁不斷不休地傳了過來,將他徹底制住。

    「七師姐,你也太……」蘇樂剛張開的嘴巴被寒風塞了個滿,而他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懸浮起來,然後在青色絲線的拉扯下,輕輕貼在了蕭櫻櫻的背面上,淡淡幽香撲鼻而來,讓他一時忘記了處境的尷尬。

    在剛才的小小較量之時,他為防引來凌霄山的劍霄門弟子,沒有使用全力,要不然也不會瞬間落敗。當然,就算再鬥上幾個回合,他也只有敗在蕭櫻櫻手中的結果。

    「別出聲,也別想歪了,要不是為了讓你早點飛上凌霄山,七師姐我才不會這麼便宜了你。」蕭櫻櫻御風而起,身影如一道流影般,飛速在山壁間流竄,瞬間就垂直衝上了數百丈。

    「七師姐……」蘇樂才剛把頭抬起,猛烈的寒風就彷彿要把他撕裂開來,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他只得低著頭,靠在蕭櫻櫻香肩之上,然後眼淚汪汪地道:「不是我害羞,也不是我膽小,是我長這麼大還沒看見過一個男子爬山路要女子背,這要是讓別人看見了,你讓我情何以堪呀,我在別人心目中高大而又偉大的形象就全毀了。」

    「閉嘴!」蕭櫻櫻低聲嬌喝。

    「七師姐,你這樣會給我弱小而又脆弱的心靈蒙上陰影的。我堂堂男子漢,上天入地無所不能,這點山壁算什麼,你放我下來吧,不然我喊非禮了。」蘇樂無比慘烈加悲痛地傾訴著,但卻沒有絲毫眼淚落下,只是一直在思考自己雙手應該放哪裡,要是一不小心放錯了地方,那就真的麻煩了。

    「凌霄殿的守殿弟子都是修為精深,你不想讓人看見就不要吵來吵去。」蕭櫻櫻「哼」了一聲,默念法訣,真氣湧動地更加劇烈,御風速度一快再快。若是此時蘇樂能夠看見她精緻白皙的臉頰,便會發現它一片緋紅,一抹又一抹粉紅如花般在綻放在她俏臉之上。

    這個看起來無所謂的女子,心裡何嘗又不是正在怦怦直跳,臉上一陣發燙,心裡湧起的羞意讓她一度想就此停止下來。但同時,在心裡某一處偏僻玄暗的角落,又浮出一種思緒和感覺,讓她想一直這樣下去,讓她在嬌羞又竊喜的同時享受著這種感覺。

    這是一種什麼感覺?為什麼以前心裡從來都沒有出現過?蕭櫻櫻臉頰變得更加滾燙,她閉上眼睛,用念力掃視著前方的路,眉角之間添喜且羞。

    高聳入雲的山壁,一道流影如沖天的利箭般瞬息閃過,若是有人能把這道流影飛掠的全過程收錄,就會聽見有人時不時在低聲哀嚎:「我高大而又偉大的形象呀,我弱小而又脆弱的心靈呀。」接著便會有細膩耐聽的聲音低聲回道:「閉嘴!」

    蕭櫻櫻帶著蘇樂全力御風兩刻鐘,才終於飛掠到了凌霄山上。無邊純淨的月華傾灑而下,讓凌霄山顯得神秘至極,大氣澎湃的凌霄殿在遠方矗立,閃爍的寶光如瑩瑩燈火,相映生輝。

    一飛到凌霄山上,蘇樂便真氣一湧,彈跳開來,依靠在一塊懸崖邊的山石上,蕭櫻櫻臉上的緋紅未消,一時心裡有如小鹿在橫衝直撞,迎著銀白月色也不說話,兩人便如此沉默下來。

    不過就在此時,一道青色劍光在凌霄殿中閃爍了一下,隨後如一片劃破空氣的利刃般,瞬間而至,飛衝過來,「是什麼人?」那道劍光在空中折了折,便彷彿一道流星墜落了下來。

    「怎麼辦?」蘇樂起身直立,等待著蕭櫻櫻發話。

    「被發現了就被發現了唄,反正我們又不是來凌霄殿做壞事的!」蕭櫻櫻呵呵笑了笑,她看著銀白月華中的蘇樂點了點頭、又安靜地依靠在山石之上,一時心情緊張又興奮,待看見遠方的一點劍光已經破空而來之時,她才低低叫了一句:「小何。」

    「原來是七師姐呀!」一道劍光襯著一道青色人影落了下來,耀眼的劍光照耀出他方正的臉頰。在劍霄門弟子小何的劍光亮起之時,凌霄殿周圍又紛紛亮起了數十道劍光,群起呼應。

    小何確定來人是蕭櫻櫻後,他便收起真氣,劍光一滅,凌霄殿周圍的劍光也紛紛暗了下去。

    「小何,今晚又是你這一小隊在鎮守凌霄殿呀!」看著小何落了下來,蕭櫻櫻反倒笑著說起話來,好像和這名叫「小何」的劍霄門弟子關係不錯。

    小何也不見外,在山石上坐下,點頭道:「是呀,七師姐。其實我劍霄門有無上護山法陣,任何妖魔鬼怪都休想輕易靠近,不過鎮守凌霄殿作為我的職責,我還是得盡心盡力。怎麼?七師姐,又在琴風山上待不住了,來凌霄山玩。老規矩吧,凌霄山上隨便七師姐逛,凌霄殿就不要進去了。」

    蕭櫻櫻笑著道:「凌霄殿裡面悶得要死,我才不會去。以前小時候和六師兄清傑不懂事,進去過凌霄殿,結果被掌門真人逮了一個正著。那次的懲罰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呀,從那以後,你七師姐我除了掌門真人召見之外,是再也不敢去凌霄山調皮了。你那調皮蛋六師兄清傑這些年也收斂了,常年在外遊歷去了。」

    「七師姐,這些話我都聽過好幾遍了。」小何起身站起,朝蕭櫻櫻靠近一些,指著靠在山石上仰望星空的蘇樂,低聲道:「那位是師兄還是師弟呀?不過能和七師姐一起來凌霄山,一定和七師姐你關係不一般的好呀。」

    蕭櫻櫻翻了一個白眼,道:「趕快鎮守你的凌霄殿去。」

    小何無趣地點了點頭,駕馭起一道劍光,朝凌霄殿遁去。

    「跟七師姐走吧,我帶你去看凌霄山最美麗的風景,而且只有在晚上才能領會到它的神韻。」蕭櫻櫻美滋滋地道,但隨後她便發現有些不對勁,她轉身一望,便發現蘇樂正目光呆滯地朝懸崖之下望去,「喂,你在看什麼?」

    「七師姐,你有沒有看到什麼?」蘇樂猛地回過神來,他不避嫌地拉住蕭櫻櫻的手,把她拽到懸崖邊上,用手指著陡峭的山壁。

    蕭櫻櫻心一驚,但隨後她便失望地道:「什麼都沒有呀。」

    「什麼都沒有?」蘇樂證了一下,他手一鬆,蕭櫻櫻柔若無骨的手掌便滑落下去。

    在他坐在懸崖邊山石之上時,這片垂直傲天的陡峭山壁上也什麼都沒有,不過隨後他便發現,一道道琉璃般的光暈散發開來,一道道光華橫切入石壁當中,在無路的邊緣邊上鋪開一條完全由琉璃光華組成小路,在觸目驚心的山壁上盤繞開去,延伸向神秘之處。

    這突然的變化讓蘇樂完全呆住,在他定過神來再次眨眼相看之時,這條憑空生出的光華小路仍然在峭壁之上綻放光芒,完全不似幻覺。

    但同樣瞧懸崖下看的蕭櫻櫻卻告訴他,她什麼都沒看見,這讓他心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迷惑之情也如潮水般氾濫而來,修為比他高出許多的蕭櫻櫻看不見,為何他能夠看見?這條琉璃光華小路到底如何幻化而出?又通向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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