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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3章 琴音情心 文 / 柳瀟夕

    飛天峰的頂峰仍然隱匿在茫茫雲霧當中,不見蹤影。蕭櫻櫻指訣一引,翠綠色的仙劍「嗡」地一響,便再次斜著角度,向上飛去。飛虎成為仙獸之後,御風能力明顯比以前強上許多,當下也拔高身形,尾追仙劍而去。

    寒風漸來,呼嘯愈起。週身瀰漫的雲霧時而倒捲翻騰,時而靜謐寧和,動時如縷縷絲帶飄逸而飛,靜時如鏡溪清水流淌而過。只是越往上飛,雲霧就越加濃重,溫度也逐漸減低。青竹峰的頂峰已經化為一個小黑點,飛天峰卻還在眼前不遠處矗立,穿雲而去。

    帽帽渾身打了一個哆嗦,他將蘇樂的臉扳了過來,仔細瞧了瞧,認真道:「老大好像還真有點賊眉鼠眼呀,不過,七師姐,到底怎麼樣的臉才算賊眉鼠眼呀。」

    「去!」蘇樂將帽帽的肥手板開,道:「帽帽,你連什麼是賊眉鼠眼都不知道,就別跟你七師姐瞎攪合。」

    蕭櫻櫻柔聲一笑,她身姿一轉,便御劍擋住飛虎的去路,停下來笑道:「帽帽從不說謊,他說你賊眉鼠眼,你就是賊眉鼠眼。」

    「不過,老大就是老大,就算老大真的賊眉鼠眼他也是我的老大。」帽帽義正言辭地道。

    蕭櫻櫻歎氣道:「傻帽帽呀,師姐說了你太單純了。你看,這傢伙收了你這麼一個忠心的小弟,他笑的多得瑟呀。」

    蘇樂立即止住笑意,他瞧著英姿颯爽的蕭櫻櫻,挑眉問道:「那個,七師姐呀,你介不介意我問你一個問題呀?」

    「隨便!」蕭櫻櫻不以為意地道。

    蘇樂點了點頭,認真地問道:「七師姐呀,上次在凌霄殿中,掌門真人曾經稱師父為師弟,這樣算來,師父至少有一百多歲,上了兩百歲也有可能,那師姐你呢?好吧,我算得寬裕一點,就當師姐比師父小一百歲吧。呃,那麼,帽帽,你說說,師姐多少歲了。」

    「如果師父近兩百歲了,而七師姐比師父小一百歲,那麼七師姐也快有一百歲了。」帽帽數了數手指,胸有成竹地道。

    「你!」蕭櫻櫻俏臉一紅,氣呼呼地道:「你難道不知道,不能隨便猜測女人的年齡呀。」

    蘇樂打量了蕭櫻櫻一遍,隨後一掌擊在額頭之上,懊惱道:「呃,我忘了,你是女的。」

    「你,氣死我了。」蕭櫻櫻曼妙身形一展,一道翠綠劍光已經斬了過來。不過這道劍光卻極為薄弱,彷彿被風就可以擊碎,顯然是蕭櫻櫻用了極小的真氣發出。

    「哈哈,小美,快逃。」蘇樂見蕭櫻櫻一動,便知道她要幹什麼了,當下驅使飛虎飛快避過這道劍光的攻擊,迅疾衝入茫茫雲霧當中。

    「哼,師姐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計較。」蕭櫻櫻手指一繞,手中的仙劍就飛沖而起,化為一道翠綠的流光鑽到她腳下,載著她繼續御劍飛行。

    在雲霧中衝撞了少頃,飛天峰的頂峰終於出現在三人視線之內。

    飛天峰的頂峰是一塊十丈方圓的平地,四周的懸崖峭壁光滑如鏡,不能攀爬,如果不能御劍,或者沒有坐騎根本不能飛到這麼高的地方來,一般的修者御風也不能到達這樣的高度。

    十丈方圓的平地也不能算狹窄,但相對於整座飛天峰來說,這塊平地就如同一把長劍的劍尖,是個微乎其微的存在。而事實上站在平地邊緣往下看,也只能看到從雲霧中穿出來的山體,建在山峰上的磅礡琴風劍閣也完全隱沒在雲霧之中。

    在頂峰小平底的最東面,矗立著一塊奇異的石頭。石頭呈不規則的長方形狀,大概一丈來高,傾斜在峭壁之上,彷彿下一刻就要斷裂開來,掉落下萬丈深淵。

    這塊龐大的異石,在風霜雨露的侵蝕下,表面早已溝溝壑壑,甚至在異石最上方還穿出幾個小洞,不過大體卻顯露著一把古琴的輪廓。

    山風一來,這異石就會傳出輕忽的琴音,飄渺而悠遠,每個心境不同的人,能在琴音中聽出與自己心境相容的東西,這就是琴風石的奇妙之處,也因為這塊石頭的神奇,包括飛天峰在內的幾座山峰都被稱為琴風山,坐落在此山的劍閣也被稱為琴風閣。

    蘇樂下了飛虎,站在山之巔,待他心靜下來時,他果然聽到了從異石中傳出來的琴音。那琴音彷彿就是從他心裡而來,所以輕而易舉就撥動了他最隱秘的心弦,讓他心情複雜起來。

    「帽帽,你聽到了什麼?」蘇樂依靠著碩壯的飛虎,問著難得靜下來的帽帽。

    帽帽神情恍惚了一下,他用雙手在耳朵邊圍成一個圓圈,細細聽了一會兒,才道:「老大,我聽到了很多。我聽到了無數饅頭和烤雞落地的聲音,我能聽到數不盡的饅頭和烤雞堆成了山,然後滾到了我的面前。這琴音中有我吞饅頭和吃烤雞的聲音,真的很好吃。這些饅頭和烤雞都是我爹娘做給我吃的,但我一吃完,他們就消失不見了。如果爹娘一直都在,我寧願不吃饅頭,也不要烤雞。」

    蘇樂本來想打趣一下帽帽,說他只知道吃,但聽到帽帽後面幾句話,他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喉嚨也沒來由地哽咽了一下。他知道,這些東西,並不是真正從琴音中聽出來的,琴音只是一根牽引的絲線,這跟絲線把他拉入了曾經的一個夢。

    帽帽所說,也許就是他曾經做過的一個夢,也是一個虛無的構想,亦成了一個無法實現的夢幻。

    「七師姐,你呢?」蘇樂抬起頭,看著靜靜站在的蕭櫻櫻。

    蕭櫻櫻目光閃爍了一下,臉上沒來由地出現一個勉強的笑容,但這笑容很快就消散於形,她低聲道:「我大概聽到了我娘的聲音。我娘是個嫻靜沉默的女子,這琴音也十分舒寧靜,但寧靜中卻會時常跳出幾個悲情的音符,一個比一個激越,一個比一個響亮,彷彿萬千刀劍金屬在交擊。原本的寧靜也淡了去,舒緩的聲音成了次音,如同刀劍相擊中的血液流淌聲。」

    「你娘?」蘇樂低聲問著,他想起了與蕭辰江第一次見面時,他用小刀雕刻出的那座小雕像。

    蕭櫻櫻又強自笑了笑,她轉過身去,面向萬丈深淵,直到激烈的風聲逐漸小了下去,她才緩緩道:「我小時候特別貪玩,雖然這裡美如仙境,也不願總待在琴風山,便常常哀求娘帶我下山玩。有一次,我娘帶我我山下城鎮玩,回劍霄門的時候遇上了魔教妖人。」

    說到這裡,蕭櫻櫻的聲音頓止下來,她站在懸崖邊上不語不動,形同一座逼真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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