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蘇樂不停歇的努力練劍,苦與累在他的堅韌下都顯得很是渺小。蘇樂在庭院內舞劍時,方鳴翼就在瓦面上看著,見蘇樂一點一點進步,他自然很是高興。
而現在,讓方鳴翼最為欣慰的是,蘇樂體內強大的魂力已經開始煉化,逐步轉為他自身所用。所謂萬事開頭難,煉化魂力也是一樣,要將它真正煉化的確不容易,現在魂力已經開始轉化為強大氣息運轉在蘇樂體內,將魂力完全煉化的後續努力也就不再那麼耗費精神與時間了。
接下來的十數天,他的進步將會是一天比一天快速,這也是方鳴翼希望看到的結果。
粉紅花叢,在陣風吹拂下,如浪潮般漫漫起伏。花叢中央,由青石板緊湊拼成的空地之上,氣息幻化而出的萬千劍影如銀河流瀉,時而上天,時而入地,奔暢不已。劍影中,一襲潔白長衫飄逸流動,矯捷騰挪。
方鳴翼有些失神,彷彿從中看到了自己的少年時代。每個人都有獨屬的少年時代,也有少年時代熱血沸騰的夢,方鳴翼也不例外。
行俠三界,御劍九州,靜時輓歌聽蕭曲,動則斬魔與劍下。少年幼稚卻最為純粹的夢,在世俗的擊打下,化為歲月的漣漪,蕩漾開去,再去回憶,已是物是人非。
方鳴翼猛地從遐想中驚醒過來,腦海中一片空白,小時候的事經過幾百年的打磨早已化為粉末,散開空氣中。
方鳴翼聽著劍摩擦空氣的聲音,慢慢坐在瓦面上,對陸飛揚道:「你去和蘇小子過幾招吧!」
陸飛揚點頭道:「那就指點一二。」
方鳴翼搖頭微笑道:「不是指點,是替老乞丐我教訓教訓蘇小子。不然這小子尾巴翹得比天還高,以為自己就天下無敵了。」
陸飛揚微笑不語,仙劍從背後漂浮而出,清澈純和的光芒看在眼裡,不由精神一清。仙劍縱橫而出的劍氣彷彿要把空氣撕裂開來,隨後,仙劍化作一道流光,像利箭一般衝上高空,耀眼的光芒在上空一折,帶著不可抵擋的衝勢壓向庭院。
仙劍未至,蘇樂就感覺胸口發悶,有些呼吸不暢,當即運轉氣息,浩浩蕩蕩撞向洶洶而來的重重真氣。誰知,氣息一觸及暴舞而至的真氣時,就變得軟綿綿的,根本起不到阻擋作用。
畢竟,氣息與真氣各自發出的氣勁,有著難以逾越的差距。
蘇樂見氣息潰散,只能矯捷騰挪,躲開真氣的壓迫。但蘇樂身形再快,也不能快過呼嘯而來的仙劍。陸飛揚身體向下傾斜地懸浮著,手中仙劍光芒吞吐,指在蘇樂胸前。
蘇樂明白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根本抵擋不住陸飛揚的攻勢,但他也從這一次交手中,看出自己的缺點,自身氣息雖然強盛醇厚,但密度不大,與陸飛揚的真氣相撞時就像一團軟綿綿的棉花,還有自己不懂得御風之術,危險境況之下根本不能逃脫。
他覺得,如果自己也能像陸飛揚和方鳴翼一樣在空中自由御風而行,就不會如此快落敗在陸飛揚手中。
陸飛揚微笑道:「蘇兄弟,再過幾招吧?」
指在蘇樂胸前的仙劍光芒縈繞,無數如蛛絲一樣細小的仙氣在劍刃表面奔走,時而形成極小的白色漩渦,時而幻化為細小的紫色雷電,這是蘊藏在仙劍中的陣法,常年吸取仙劍的仙氣韜光養晦,使出來時自然威力巨大,籠罩在仙劍最外面的是一層薄薄的淡青色光輝,能夠澄清人的心智。
蘇樂只是微微瞟了陸飛揚手中的仙劍一眼,就知道陸飛揚根本沒有使出仙劍內的神通,否則自己只會敗得更慘。
蘇樂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笑道:「好,那就和飛揚兄弟多玩幾招。」說罷,手中鐵劍一抖,將指在胸前的仙劍撞開,然後向著陸飛揚直刺過去。
這一劍,蘇樂全力使出,乃是他十幾天來的全部結晶。鐵劍散發的寒光將陸飛揚臉頰照得透亮,數道光影繞著鐵劍直奔而過。
一瞬間,鐵劍就指在陸飛揚的喉嚨上。
閃電一般的速度,毫釐不差的精準,這就是蘇樂現階段劍招的精髓。連陸飛揚對蘇樂迅猛一劍也有些動容,才看見蘇樂鐵劍抬起,然後就已經指在了自己的喉嚨上。
但這一劍卻對陸飛揚夠不成任何危險,陸飛揚的身影像一縷青煙般在庭院內分散逸合,蘇樂卻只得憑著敏銳的身手緊緊追著陸飛揚一路飄退的身形。
劍與喉嚨始終有些一寸的距離。
此時,蘇樂察覺到丹田之內的溫暖氣息猛地一翻滾,又結合地稍微緊湊一些。這股氣息也簡單的衝出丹田的束縛,積聚在蘇樂右手中。
蘇樂手一震,手中鐵劍發出一聲較為微弱的龍吟,鐵劍光芒一放,一道劍氣從劍中激發出來。
蘇樂不由心中大喜,雖然十幾天前自己也能激發劍氣,但那畢竟是借助殘存在身體內的魂力才能辦到,等魂力一消散,劍氣只能就不能激發出來。而現在,劍氣完全是憑自己內息激發而出,也就是自己真正的力量了。
蘇樂記得方鳴翼曾對自己說過,能激發劍氣,就是一個飛躍性的突破,往後能力提升就簡單快速許多,當然這只是對他現階段打基礎而言。
但轉而,蘇樂心中有些後悔,甚至是害怕,自己劍尖已指在陸飛揚喉嚨之上,鋒利的劍氣激發出來後,只有一寸的距離,陸飛揚能在極短的時間內逃過劍氣的攻擊嗎?
蘇樂的擔心自然是多餘的,那道看起來有些薄弱的劍氣一被激發出來,就刺向陸飛揚的喉嚨,在即將要洞穿喉嚨時,陸飛揚喉嚨處的光芒一陣震盪,劍氣隨即迸散,消失在空氣中。
劍氣實際是撞在陸飛揚的護身真氣上,修道者每時每刻就可能處在危險之中,自然會有一層護身真氣,時時刻刻保護著自己的安危。
劍霄門法術玄妙精深,更有些能打破大自然不可忤逆的常規,如果沒有護身真氣的保護,蘇樂的那道劍氣也是傷不到陸飛揚的。
見陸飛揚毫髮未傷,蘇樂舒了一口氣,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的擔心完全是不必要的。但放心下來的蘇樂就慘了,被陸飛揚的護身真氣一掀,身子倒拔而起,栽在了花叢之中。
花叢一陣劇烈左搖右擺後,蘇樂才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將一鼻子的花瓣噴出,連打了幾個噴嚏,不正經地道:「原來這就是沾花惹草呀,沾花惹草的人都是身不由己呀。」
方鳴翼從瓦面上掠下,一掌拍在蘇樂頭上,道:「還不去練劍,亂七八糟說些什麼?」
蘇樂摸了摸腦袋,一副「強烈抗議方鳴翼拍自己頭」的樣子,但終究語氣軟了下來,道:「乞丐爺爺,我給你提個建議,打人最好不好打頭,否則人會被打蠢的。」
方鳴翼不以為意,又是一掌拍在蘇樂頭上,微怒道:「蘇小子,還想偷懶,趕快去練劍。我看你也不聰明,多打幾下就開竅了。」
蘇樂雙眼一翻,一副將死未死的摸樣,鐵著臉悶悶地走到空地上,繼續練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