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慕瑤一箭射去的殺傷力太強,還是對方另有所謀,慕瑤翻身下馬之後,並沒有預想而來危險!
慕瑤從馬的另一側,把箭簍中的箭全部收攏好,靜靜站在原地,等著。
只能等著。對方沒有立刻出手,儼然是想要和她打一場心理戰,她才不會被未知的恐懼嚇到,相反,這一場額外的冒險,才正符合她尋求刺激的寬慰!
過了不知多久,密林中漸漸起了風,帶著淡淡的異樣的香氣,往她所在的方向飄散而來。
她微屏呼吸,耳尖輕動了動,空氣中利刃劃破氣流發出的阻塞音,竄進腦中,另一側,有著同樣的聲音,接著四面八方紛紛傳來,這不止是一支箭,而是一束箭雨!
雖沒有慕瑤之前的箭氣凌然、一招斃命!卻取巧在多而密集,讓人防不勝防,無暇顧及。
慕瑤輕拍馬背一躍而起,停留在了高大的樹枝上,馬兒吃痛從原地跑出,卻依舊沒能逃開。
淡霧中,慕瑤看著自己的馬兒被毫不留情的箭雨刺穿,射成了一扇箭靶!她嫩感覺到自己此時臉色,沉得能滴出濃黑墨汁了。
緊緊咬牙,她不知道在男兒國得罪了誰,但是憑借這樣狠戾的手段,她也不會簡單讓此人好過!
馬兒被箭刺穿,無力的栽倒在了滿是潮濕的草叢上,濃郁的血腥味瀰漫夾雜在白霧中,慕瑤緊握了拳,用內力傳聲朝著林子喊道:「我不管你是誰!你若是此時再不收手,別讓我抓到你!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
沒有任何回應,慕瑤沉沉吐出一口濁氣,利索抬手攏起散亂的發挽成馬尾辮,口中冷哼低語:「好!好!好!既然如此,我慕瑤便奉陪到底了!」
心中也暗暗琢磨著,如今敵暗我明,吃虧的儼然是自己這一方,她能走的只有兩條路,要麼引出敵人;要麼皆藏身暗處。
如今白霧重重,對方能快速確定出她的準確位置,足以證明對方有備而來,藏!怕是她根本無藏!
垂眸思索,歎息道,既然第二條路走不通,那現在唯一能走的只有第一條路了,引出敵人。
引?那她要怎麼引?
垂下的目光,放在手中的箭上,不由啟唇微笑,看來只有靠你們了!
慕瑤從高樹枝椏上縱身跳了下來,落在一旁的草叢間,中間空地處已迅速被馬身紛亂的血遍染,綠與紅相交映間,壓抑著沉沉嗜血。
慕瑤摸了摸手中的藍鳶,唇瓣勾扯出一抹清冷的笑意,手輕抬,往身後的箭簍中夾出三箭,三箭快速搭弓,指尖夾住手中的三支箭,拉弓朝白茫茫空中放去,三箭齊發!
慕瑤暗運內力,用上巧勁兒,三支箭明明在同一根弦上,卻飛速往三個不同的望向飛射而去,旋即,利落的從身後繼續拿出三支箭,同樣的動作同樣的力度,飛射不同的方向。
「哼,既然你看得見我,你肯定不會在太遠的地方,我就不信,這樣逼你,你也不敢出來與我對戰!」慕瑤說的倨傲不羈,聲音亦是說的毫無遮掩,在空曠的密林中,稍有耳力的人亦能聽得清清楚楚!
這番挑釁的話並未把人逼出現,不過對方明顯沉不出氣,層層堆疊的霧氣中,迅速一道寒光冰閃的流星飛鏢,飛鏢來的快狠急,慕瑤險險側閃而過!
抬首望過去,果真出手了!慕瑤抽箭的手中越發犀利快速,唇角的笑意還未徐徐展開,手中的箭已經脫離,弦聲被拉響發出嗡鳴聲,在另一頭,傳來一聲「啊」的吃痛悶哼聲!
接著樹葉摩擦聲劇烈搖晃,幾番搖晃,驀然,再次歸於了平靜。
這聲音似乎做過處理,有些辨不清是男是女,看來這次暗殺,還真是安排的謹慎!慕瑤抿唇,警惕著睜眼四處張望著,那人應該被她的箭所傷,只是不知道這周圍還有沒有同黨。
足尖輕踮,踩在血泊中靠近倒地的馬兒,拔出馬身上的長箭,她箭簍中的箭已經用完了,若是出現了什麼狀況,也必須只能靠這些應急了。
從馬身上拔下七八支完好的箭,抖落劍尖倒鉤上的血肉,往箭簍中放去,叢林驚險,果真在哪都一定為了生存拚搏啊!
慕瑤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時,周圍繼續一片安靜,她站起身,腳下沾滿了血,有些犯難的皺眉,走在乾淨的草叢中,蹭了蹭鞋底,把鞋子蹭乾淨了,從盤旋曲饒的樹幹上卻驀然竄出了數條蛇!
幽黑的蛇皮摩擦在樹幹上,尖利的牙從大張的口中冒出,舌信子撩撥著,隨時會上前攻擊慕瑤。
慕瑤不動聲色的退後半步,咋舌嘖嘖,還真是無所不用啊!放毒蛇嗎?還真是巧了,她腰間就有一條紫蛇,不如比比看誰更厲害吧?腰間化成籐鞭狀態的紫宸感應到了同類的氣息,在慕瑤泛出紫光,光彩威嚴,氣勢懾人!
瞬間,還沒比劃,一群小嘍囉的蛇,便熄了勢頭,從哪兒竄出來的,回哪兒竄進去!
慕瑤眉眼彎彎,乖順的摸了摸腰間的紫宸:「看來你比它們厲害多了。」
手腕上的藍鳶也發現微微的光,默默的表示她也要摸摸一下!
慕瑤也摸了摸乖巧的藍鳶:「藍鳶也乖,看來人已經走遠了,我們趕緊想辦法出去和阿驍他們會合才是。」
馬被宰了,慕瑤只能徒步穿過叢林了,想必這密林中的濃霧也是被有心人所為,那人中她一箭負傷離開,林中濃霧也瞬間漸漸散去了不少。
抬手散了散眼前的霧,沿著一路走散的馬蹄印往回倒著走,不一會兒,便看見坐在馬上,呆在原地的南逸驍和玉琪禪。
慕瑤心口略鬆,看來南逸驍他們並沒有事!揮舞著手中的弓箭:「阿驍!阿驍!我在這兒!」
慕瑤清脆的吆喝聲,飄傳十里!
對於南逸驍而言,卻是從來沒有過的舒心!順耳!南逸驍順聲而望,看見叢林中露出半截身子的慕瑤。
玉琪禪欣喜的揮動著手臂,想要從馬背上下來,南逸驍立馬攔住:「不用勞煩殿下了,我下去把阿瑤帶過來就好。」
南逸驍也不等玉琪禪作出反應,快速跳下馬往慕瑤方向跑過去,南逸驍走近時才發現慕瑤身上有著淡淡的血腥味,狹長濃黑的眉不禁擰緊,沉聲道:「怎麼回事?你受傷了嗎?你的馬呢?」
慕瑤聳聳肩,隨意笑應道:「我的馬被射成了刺蝟球了,我沒事,你們呢?你們可遇到了什麼奇怪的人?」
「沒有,林中還有其他人出現?」南逸驍湊近,看著她袖口出沾染上的血跡,快速抬手抓住慕瑤兩臂,上下打量著,見她袖口處只是血並沒有傷口,眉梢才略微放鬆,低垂的目光落在慕瑤兩隻繡鞋邊沿厚厚的血跡時,又是一連串的發問:「他們想要殺你?你們交手了?」
「你問這麼多我怎麼回答的上,回去再說吧。」慕瑤輕笑,把手中的弓箭和箭簍扔在地上,抬起僵硬的手臂,想要好好活動活動。
玉琪禪看見慕瑤與南逸驍沒有立刻過來,等了一會,按捺不住跟著從馬背上下來,正巧看見慕瑤把手中箭簍扔放在地上,箭簍中的箭散落在四處,箭尖倒鉤上沒有擦乾淨的血落在了玉琪禪眼前。
「阿瑤,這上面的血是……」玉琪禪語氣帶有幾分遲疑,怔怔看著慕瑤詢問。
慕瑤懊惱的嘟嘴,抬眉看著兩人驚疑嚴肅的模樣,只得歎氣,出聲給兩人解釋:「我懷疑有人想要殺我,記住,我說的不是我們,而是我!並且對方早就已經有所準備,在密林中放出濃霧便是有意將我們給隔離開,而後將我一人困在另一處,躲在暗中對我下手。」
南逸驍原本略寬鬆的心,被慕瑤的話立馬又弄到的嗓子眼!臉色更是由青轉紅而後又轉白!憤怒滔天的怒氣,讓他越發沉靜。他的腦中甚至已經在飛速思考著,這一路來兩人是否得罪過什麼人。
玉琪禪急聲道:「你沒事吧?對不起阿瑤,要不是因為我的疏忽大意,也不至於讓你置於危險之地。」
玉琪禪越發自責,他本來是想討美人歡心,想不到竟然反讓美人陷入危險中,實在是太可惡了!白淨清雋的臉上閃動著明顯的愧色,心中暗道,騎馬打獵這個餿主意,等回了王宮,一定要問問到底是誰想出來的!再好好教訓教訓他!
「殿下不用自責,不過是稍顯狼狽了點,想要讓我慕瑤受苦的人,還沒出生呢!」慕瑤瞧見玉琪禪不似作假的內疚,反倒用無比倨傲的事實,安撫著玉琪禪。
玉琪禪扯唇淡笑了笑,一把抱住慕瑤,靜靜出聲道:「阿瑤你真好,你放心,此事我一定派人著力去查,此事斷然不會讓你白白受委屈。」
站在一旁一時不察的南逸驍,沉著臉不動聲色地抽了抽嘴角。
南逸驍把慕瑤扶上自己的馬,自己則乖順的牽著韁繩在走在前面帶路,不遠處前方停留著四匹黑色純毛駿馬,正是之前四個護衛所騎,南逸驍鬆開手中繩索往前方探去。
此時,玉琪禪的臉色也變得有些凝重,殺人的情況在海島上也有,可是並不常見!他們男兒國統治一貫主張子民之間要相互敬愛,團結友好,然,此時這狠戾殘暴的肆意殺人手段,儼然破壞了統治需求!無論如何,這個兇手必須要抓住!
南逸驍檢查地上的四具屍體,護衛脖子處被人用兵器一招割破動脈,導致失血過多從而死亡,四名護衛手法皆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