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無忌!南逸驍頓時覺得心中的不忿消散的一乾二淨!上前忍不住抱住女娃娃,輕哦哄著:「這個大鬍子叔叔就是母老虎啊!這個大鬍子叔叔可是會吃人的!你要是在哭的話,大鬍子叔叔可就會把你吃了哦!」
這般誘哄嚇唬著孩子,女娃娃連忙不敢哭了,淚眼汪汪的黝黑大眼緊緊瞪著慕瑤方向,短短小小的指頭,指著著慕瑤道:「原來你就是母老虎!嗚嗚,求求你不要吃我!我不會和你搶大鬍子叔叔了!」
伴隨而來的,又是一陣哄笑聲。
慕瑤見此,笑也不是怒也不是,想著婦人把自己保命的秘密都說了,若是不坦誠相待,似乎有些不厚道,轉頭緩緩對著婦人道:「其實我是女子,呵呵……你放心,我們並非是你所想的斷袖。」
慕瑤收回粗獷的嗓音,用自己的原音與婦人說話,清淺悅耳的聲音淡淡響徹在屋中,在一瞬間沉默,竟然讓人有些不適。
這個凶巴巴的大鬍子竟然回事溫婉嬌滴滴的女子。
平安是反應最大的!連連指著慕瑤,結結巴巴的說著「你!你!你!」共說了三個你字,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出來。
最後掩面跑在門前破敗的門框上不說話了,看來慕瑤是個女人,對平安打擊最大。
大妞怯生生的走過去,拉著平安的袖子,弱弱的喚道:「小扮!你怎麼了!大鬍子叔叔不過就是個大鬍子姐姐,你怎麼這麼大反應?」
平安彆扭的側了側身子,不說話。
大妞狐疑的跟著轉了個方向,瞧見平安緋紅的臉頰,傻愣愣的道:「小扮你是不是因為大鬍子姐姐擰了你的耳朵不舒服了?」
平安瞪了一眼大妞:「你在胡說什麼!我!我——我才沒有,大妞你走開!」
慕瑤挑眉不禁哂笑,原來他還彆扭這個啊!不就是擰著他給了他一頓教訓了,還生氣了?
「既然不是胡說,那小扮臉怎麼這麼紅?」大妞不依不饒。
「我不過是吃驚這凶巴巴的漢子居然真是個母老虎!」平安說,他年紀大些,自然是知道母老虎是什麼意思。
慕瑤哂笑淡淡撇了一眼平安,眼神裡的蔑視似乎在說:「你是不是耳朵又癢了?缺教訓了?」
平安抖了抖,轉頭竟然……
竟然轉頭站在了南逸驍身後!看來是準備加入南逸驍的隊伍了。
玩鬧過後,南逸驍用沙子澆滅了火,五六個孩子挨著婦人身側的乾草上齊齊睡著,慕瑤和南逸驍躺在不遠處的。
夜晚的風順著關合不上的房門進來,吹動著破舊的窗戶紙,似蝴蝶一樣搖晃,瑩白的月光沒了阻擋,鋪灑滿地,被屋簷剪碎了流光,斷斷續續落下了不同樣式的光斑。
少頃,手那邊的傳來清淺的呼吸聲,幾個孩子因為剛才的一番玩鬧已經熟睡。
慕瑤雖然因為孩子們的笑鬧沖淡心中不少沉重的思緒,然婦人的話依舊迴盪在耳邊,伊羽恆幼時應該活的很辛苦吧!案親不愛,母親不疼,受著不被尊重的皇家血脈長大,就算不發瘋也會發瘋了。
所以伊羽恆才會如此在意自己的容貌,覺得沒有引以為傲的容貌就會想小時候一樣沒有人疼愛,被人鄙視不尊重吧。
然,為了自己就濫殺無辜不把別人的性命當做命,這種行為並不能為他的可憐減少半分罪惡感,若是伊羽恆還要這樣冥頑不靈,冷酷四處殘害無辜生命,她也要替天下百姓收拾了這種昏君。
不由的翻了個身子,緩緩輕歎口氣。
「你在歎氣什麼?」身後南逸驍亦是沒有睡,他在擔心的卻不是那個黑炭頭,而是他們接下來的該如何走,婦人的話雖然給了許多的信息,然卻唯獨沒有提到他們要找尋的神器。
看婦人神情,應該不知道神器的事情,這樣進宮就代表著他們要一面費心對付顧平志與伊羽恆,還要一面費心找神器和救出齊大夫。
「你怎麼也沒有睡?」慕瑤聽著南逸驍平緩的呼吸,還道他怎麼睡得這麼安心。
「你翻來覆去的聲音若是能小聲點,我興許就已經睡著了!」言下之意是諷刺慕瑤翻身動靜太吵了。
慕瑤淡淡撇撇嘴:「聽著這事,怎麼可能睡得著覺?」
「什麼事?」南逸驍擰眉,他有種強烈的預感,慕瑤想的事和他想的事完全不是一回事。
「不就是宮中的這些事。」
「伊羽恆為何要抓素人之事已經查清,太后藥癮發作和配置的藥粉也已經水落石出,重返宮中也有了暗道指日可待,你在擔心宮中的什麼事?」南逸驍問道,他只只知道宮中就只有那個黑炭頭。
慕瑤隱約讀出南逸驍口中的不忿,淡淡道:「伊羽恆抓素人之事雖已清,然卻沒有解開他心結,心結不結,南華的百姓依舊處於水深火熱中!太后藥癮配藥粉之事雖已清,然卻沒有救出齊大夫,重返宮中雖有暗道,然我們出現在宮中又要以什麼身份?」
南逸驍一個一個列出舉例子,慕瑤便一條一條列出駁回去。
語氣有些挑釁,南逸驍卻在黑夜裡無聲一笑:「的確,不過,還有幾個疑點,你還記得齊大夫說的哭聲嗎?看齊大夫似乎就是被採石場的哭聲弄的神誌異常,這哭聲有些蹊蹺!另外,你說有人帶著齊大夫進宮好像和顧志平有關,這一點線索也不能落下,顧志平這個丞相慣偽裝過於陰沉,一定要多加防範,最後就是那個皇帝,藍鳶對他有感應,你還得想辦法留在他身邊繼續觀察,他會發現你,你要記得小心了。」
最後一句,南逸驍刻意說的極緩,畢竟伊羽恆可不是什麼善良之輩,慕瑤這次重返進宮呆在他身邊問題極大。
慕瑤淡淡點點頭,手下意識摩擦著手腕上化作圖騰狀的藍鳶,後又發現暗夜裡,自己點頭,南逸驍不一定看的見,出聲輕應下:「我們多久準備進宮?」
「先去城外的廢廟看看情況,另外我明日去丞相府探探顧志平那邊的動靜。」南逸驍沉聲道,他們在南華也浪費了很長一段時日了,一番進宮出宮神器卻依舊一點下落都沒有。
前方的路,卻仍舊疑點重重。
次日。
南逸驍與慕瑤帶著孩子們一道去吃了碗香氣四溢的陽春麵和兩個大肉包子,頂著臉上的一團大鬍子往城門口走去。
威嚴高聳的城門大開,卻密密麻麻排著一條長龍隊伍,城門口站著兩排的鐵甲護衛持刀守在城門口,一手拿著畫像一個一個仔細盤查著,對比和畫像上的人不同便抬手放行。
這樣嚴格的把守,讓慕瑤和南逸驍不禁臉色一擰,不用猜也知道侍衛手中的畫像肯定是他們倆人,他們的畫像如今貼的滿城都是,上面赫然寫著「通緝」兩個紅字!
身形一頓,南逸驍比對了一個眼神,兩人繞了個圈撤了回來。
「看來我們現在還在風頭浪尖上!不適宜現在出城。」慕瑤撇著木欄上張貼著一點也不像自己的畫像,淡笑。
古人的畫技是出了名的名不副實,就是擔心他們認人的功夫比畫像准上十分就糟了?
「城門查的這麼嚴,我們看樣子只能另外想辦法了,要不——等了夜裡宵禁翻牆出城如何?」南逸驍看著城門口,不禁提議道。
慕瑤上下打量了下數丈高的城門,夜裡守衛輪流當值,爬上牆打開城門呢還是,直接總身跳下去?回來能不能再跳上來?
「我們先回去,看看還能不能有別的辦法。」慕瑤道。
南逸驍抿唇:「嗯,你先回去,既然出來了我去顧志平府中探探消息再回去。」
「你小心點,他為人謹慎,府中肯定不會這麼容易便留下痕跡。」慕瑤想著兩人在顧志平府中呆了一段時間,後來要不是顧志平對慕瑤生起了歹念,否則連顧志平的為人都不未曾看清楚過。
「放心,這一次我知道該找誰了,一定能問出些消息回來。」南逸驍揚起一抹淡笑,一雙細長的眼中琉璃光彩飛轉,捋了捋身後的長髮,轉身鑽入人群。
看著南逸驍漸漸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慕瑤心底不由略過一絲疑惑,真好奇南逸驍會去顧府找誰?
南逸驍轉身,眉宇間的神采便漸漸轉淡,他回去要找的人不是別人,而是紙兒!
那個紙兒貼身時候顧志平,肯定知道許多關於顧志平之事,紙兒在府中欺負慕瑤,也是因為吃醋,紙兒肯定是看出了顧志平喜歡孌童的癖好,從而不滿慕瑤,處處與慕瑤作對!
幾個閃身便走進了顧府的位置。
慕瑤回了破院子裡,幾個孩子在地上玩著撿石子,平安端著藥碗在給娘親餵藥,一口一口吹著,緩緩遞送過去。
平安感覺到了慕瑤的注視,小臉一抬瞬時又是一紅,連忙低著頭看著舀了一勺藥汁餵著。
慕瑤看著平安羞赧的模樣不禁好笑,真不知道著毛頭小子學了哪來的強調,一副被女人欺負的老古董做派。
婦人看著慕瑤,抿下口中的藥汁,問:「你們不是出城了嗎?這麼早便回來了?」
估摸著是慕瑤女子的身份引得了婦人的好感,原本的隔閡消散的一乾二淨,婦人對慕瑤反倒透著一股沖不散的親暱,友好且不熱切,溫和親切。
「城門這幾日查的比較嚴,想回來問問還有沒有別的出口。」慕瑤歪頭,手搔了搔腦後有些浮動的墨發,發現末梢被大妞的手拽住,上面已經編了個細小的長辮子,摸了摸也沒在意。
「這……」婦人抿唇,許久,才道:「我好像沒有聽說過城中還有別的出口。」
平安瞧了一眼慕瑤,冷不丁突然插話:「你想出去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