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瑤看著婦人唇角掀動,暗淡的聲音想在耳邊:「我年幼是便被選進宮中,經過了先帝在到了現在皇上,當時太后還是皇后的時候,先帝並不喜歡皇后,甚至常常因為某些妃子的原因冷落太后,太后當初也是心高氣傲,明明喜歡先帝,卻被先帝冤枉也不說,還和先帝鬥嘴甚至有時候還會在寢殿中動手,先帝認為太后野蠻差點把太后送進冷宮,卻被武百官阻止,先帝心中不舒服從此以後更是不願意去太后寢殿,本就以為會一直這樣冷戰下去,誰知道,冷戰隨著皇上出生越演越烈,先帝寵愛一個妃子,竟然揚言要廢後再立,當時費了好些功夫才保住了太后的位置,太后從那之後便有些不對勁,先是經常忘記時間,後來記憶開始混亂,渾渾噩噩的總以為是先帝來了,清醒過後便會發狂打皇上,口中辱罵著皇上,還叫皇上去死。」
慕瑤聽著心中不禁冷意森森,想不到伊羽恆小時候有著這麼黑暗的童年,難怪現在也這麼變態!她就知道伊羽恆那奇怪的性子是隨了太后!然像太后這樣心高氣傲的女人,怎麼可能會允許自己的丈夫冷落?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接受把,這樣的女人通常在得不到丈夫的愛時,就會趨向狹隘,最後處在了臨界點上完全爆發,扭曲!
婦人頓了頓,繼續開口說:「後來先帝突然薨了,皇上繼位太后成了現在的太后,人也徹底瘋了,那時候不知道是從哪裡得到了藥粉,吃完之後人竟然變得正常了,能走能跳還能記得準確的時間和宮裡奴才們的名字,然過了三天左右太后便又發作了,把身上的衣服都給硬生得撕裂開,後才道是這病未全好,所以反反覆覆,太后便特意讓一個進宮精於調配專治瘋癲的太醫診治。」
「這太醫便是當時進宮的齊大夫?」慕瑤輕聲問。
「是!」婦人深吸氣輕應:「我當時也是太后身邊服侍的宮女,初始還以為這大夫醫術高超,竟然能治好太后的頑疾,後來我一次我肚子吃壞了東西去找著齊太醫,想不到他連這樣的小病居然也束手無策,當即我便準備去告訴太后,後來他和我說了緣由,我竟然忍住沒出聲,反倒一來二去對他上了心。」
說到這裡,婦人眸色帶著淡淡的羞澀,有些窘迫的看了看南逸驍和慕瑤這兩個大鬍子的男人,旋即才放開了心思繼續說道:「太后的病情反反覆覆,甚至藥量一日比一日大多!皇上也發現了不對勁,憤怒的打了齊太醫二十板子趕回了太醫院,權當是禁了太后的藥,另外安排了太醫給太后就診,誰知道太后又發病了,全身痙攣所臉上所有的經脈全部暴突著,她卻已然顫巍巍的從袖口中掏出那熟悉的白色藥粉吃,那並不是齊太醫配的藥,是太后久病成醫,按照藥方自己給自己配置的,藥粉和齊太醫的不同,治標不治本,為了避免被人發現,她把藥粉放在飯菜中吃!卻能奇異的成就了齊太醫一樣的藥粉效果!」
一字一句的解釋著,慕瑤面無表情,她竟然發現自己已經驚訝地不知道還能用什麼表情來表示,婦人所說的她在冷宮嬤嬤口中略有耳聞,只是想不到真相竟然是這樣!
所以太后的藥粉一定要混合在飯菜中才能吃,而皇上明明知道太后有著嚴重的藥癮卻依舊放任不管!
慕瑤不自覺的摸了摸下巴上一圈的鬍子,暗道:也是啊,要是有了這樣的扭曲病態的母后,也已經被逼迫的沒有辦法了:「那你知道為什麼太后會被關進冷宮嗎?」
「關進冷宮嗎?皇上定然要顧忌皇家顏面。」婦人淡淡說著,面色有些恐懼之意,緩緩繼續道:「太后被關進了冷宮,我們這些知曉太多事情的奴才,便沒了歸宿,而我從進宮便伺候太后,知曉太多秘事,皇上並不打算留我活著。」
「所以皇上準備殺了你?」南逸驍撇了一眼慕瑤撫摸著自己大鬍子閃爍著笑意,眸光一沉,好像自從提到了黑炭頭,這個女人就一直笑的像個花癡一樣傻。
然慕瑤可不知道南逸驍心中的想法,只是目光一轉,順著南逸驍的話等著婦人繼續。
「的確,皇上送走太后之後,在一天夜裡便包圍了太后寢宮!我躲在太后床下,以為自己會死,卻想不到——」婦人追憶那一晚驚險的場景,風聲鶴唳,寒刀錚錚帶著冰銳的冷聲,格外的驚悚可怖。
慕瑤看著婦人虛無空蕩的表情,亦是能夠想像著那一夜的恐慌和混亂,不禁沉聲追問:「想不到如何?」
「卻想不到,誤打誤撞掉進了床下的石洞裡!太后床下竟然有一條暗道!我當時心中雖然有著劫後餘生的輕鬆感,但前途巨大的陰霾和黑暗籠罩著我,我不知道著洞到底通往何處,不知道皇上沒有的人沒有找到我的屍體會如何,我知道了太多皇家的醜事,我如今能活著,多虧了我嘴嚴實不隨意胡言亂語,才沒被皇上殺死……」尾音略顫,婦人一語哽咽,到如今亦是認為自己沒死是因為她保守了秘密,默默的活著才得以苟延殘喘。
石洞?暗道!
這麼說暗連接出口的另一處是太后的寢宮!
南逸驍和慕瑤禁不住錯愕,相互快速的交換了眼神!心中瞭然。
婦人自然也把兩人的神色收在眼,口中喃喃出聲道:「的確,我心中恐慌卻依舊沿著暗道往前走著,我走著、走著到了盡頭,用手使勁推著,爬上洞口,竟然發現在了城外的一處廢舊古廟佛像下。」
話語說到這,已經接近尾聲,婦人把自己所有知道的事情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
南逸驍垂眸,卻仍舊有一事不解:「既然你與齊太醫已經私相授受,他知曉你不見了,就沒有想過要找你?沒有發現你的屍首也未想過出宮來找你嗎?」
婦人神色動了動,深潭眼底有著一彎清淺的泓突起,淡漠應著:「也許找過吧,誰知道呢,我們本是相約一道出宮,結果他卻突然翻臉,恥笑我一介小小爆女與太醫廝守,簡直是妄想,後來我偷偷找了他幾次,他拒不見我,我們之後也甚少了聯繫。」
「什麼!他竟然這樣說你?」慕瑤驚歎,婦人被當做素人抓進宮中,可想婦人沒有燒傷毀容之前是個美人!然,想著齊大夫現在的那番落魄樣,也不認為齊大夫年輕的時候是美男子!他在狂妄什麼?!!
在慕瑤的印象中那個齊大夫又老!又瘦!又佝僂!雙目深凹佈滿血絲,簡直不像人,人品不好偷藥,心性不好比天高,這樣的人竟然說宮女配不上他?哈!簡直是好笑!
「那個齊太醫這樣對你,你為何還要找他?」慕瑤費解,輕易許下承諾卻不實現的男人,簡直就是渣男!慕瑤帶著忿忿,對於婦人慕瑤心中到底是同情居多。
一旁身為風流種子,花花公子的南逸驍卻在此時發話了:「你懂什麼!女人,總會留念一個給自己傷痛的男人!」
慕瑤聽著南逸驍的話,眉梢不禁微微抽!留念給自己帶來傷痛的男人!留意著幹嘛?時不時想起來的時候打一頓?
南逸驍淡漠的眉眼微微上揚,帶著淡淡的洋洋自得:「這男歡女愛啊,可是一門學問!你不懂,就別在一旁搗亂了。」
慕瑤身子克制不住的抖了抖,兩旁的手不自覺的緊緊拽了拽,許久才緩緩鬆開:「可不是,我當然比不得你這風流種子來的厲害!」
婦人看著兩人你一句我一言的相互拾掇著,之前的不祥預感又再次上湧而來,這兩鬍子拉渣的大漢,到底是什麼關係啊?疑惑的她被兩人鬥嘴忘記了難過,不禁出聲問:「你們?你們是斷袖?」
噗!慕瑤這個暗自發誓,一定要把從南逸驍身上順來的錢全部花光!
猛然聽見婦人這一句話:「撲哧」一聲笑開!斷袖?哈哈……哈哈……怎麼到了這南華過不是毀容就是斷袖啊!真是好笑!
慕瑤在一旁笑著花枝亂顫,她是女人當然不介意別人怎麼誤會,但是南逸驍是男人,還是個自大傲嬌的男人!之前是裝作斷袖,被人說無所謂,如今形象明明是個特別男人的漢子,竟然還是被誤會成了斷袖!崩計心情特別不爽吧!
果真如慕瑤所料,南逸驍的臉上一片黑沉,琉璃色的眸子陰含著淡淡的薄霧,看不出此時的表情。
慕瑤瞧著心底樂的更歡快了!叫你男歡女愛,叫你風流,現在讓你成了斷袖了吧!
抑制不住心中的惡意,慕瑤朝著婦人沉重點頭:「他喜歡我很久了,為了我連以前喜歡的女子都放棄了,所以我便接受了他。」
慕瑤是女人,其實說這樣的話並不算違心,奈何如今她卻是頂著已審定額男人皮說的!讓婦人更加深信了幾分,眸色中帶著異樣,看著南逸驍的眼神雖然沒有鄙夷,卻是難以置信和不能理解!
本來還很洋洋得意的南逸驍被慕瑤這一番污蔑,弄得面色一陣青白,該死的女人!就不能佔她一分便宜!
南逸驍正想拆穿慕瑤是女子身份,那邊玩的正高興的孩子們卻猛然停止了歡喜笑鬧聲,齊齊驚愕的看著南逸驍和慕瑤!
「嗷嗚——」一陣響亮的哭聲率先打破平靜!
哭出聲的是抱著南逸驍說要嫁給他的女娃娃!「嗚嗚,我不要大鬍子叔叔喜歡大鬍子叔叔!大鬍子叔叔有了母老虎和我了,怎麼還有能喜歡別的大鬍子叔叔?嗚嗚——」
這一聲童顏驀然引發眾人紛紛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