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瑤本是渾渾噩噩,這一撞之下倒是瞬間清醒,霎時擰了眉捂著頭,道:「南逸驍,這是哪兒,怎麼在草——」
話沒說完,她的視線便落在了衣衫褪去一半,自是各種妖艷的南逸驍身上,臉色一正,厲聲說道:「衣冠禽獸!」
這詞似曾相識?
南逸驍輕眨了下眼,隨後怒從中來,即刻拉了衣服道:「你以為爺願意啊,還不是因為你被那老斷袖擄了去!我還以為你——」
慕瑤瞇住一側眼,掃了掃頭,隱約是有那麼段模糊的記憶。
算了,想不起來!
慕瑤搖搖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道:「這麼驚險的事方才真沒記住,就是好像夢見半夜被你夜襲了。」
南逸驍倏而滑下黑線,終於明白那陣尖叫源於何處,敢情和那老斷袖沒什麼關係,而是因為自己?
心情莫名好了一些,南逸驍揚揚俊唇,利索起身道:「黃花閨女竟做這麼活色春香的夢,還夢見了爺,算你識貨。」
慕瑤瞥了下眼,避開了他自鳴得意的視線。
如果告訴他,夢是這個夢不錯,但結果卻是他的下跨難保,完敗收場,是否有些太打擊人了?
慕瑤打了個激靈,遂裝了迷糊,當做什麼都沒聽見。
而後正了下神色,回歸正題道:「顧平志是斷袖,這確實在我意料之外,故而失了手。不過……看這場面,該是有所斬獲吧?」
說著,慕瑤用下頜指了指那坍塌的側房。
南逸驍望去,整理了衣襟,終是沉聲說道:「方纔我在和顧平志交手時,將他逼入了絕境,他確實是功夫不錯,但內力不過就是普通的內力,沒有色澤。」
「當真?」慕瑤擰眉:「若是如此,豈不白來一趟!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為甚和顧平志直接交手啊,如此你那一身的內力,豈不昭之人前?他哪裡惹得你這麼生氣?……」慕瑤想了想,眸子一轉,樂呵的指著自己,準備確認。
南逸驍身子一緊,眼中頓出慍怒,遂唾棄的看了眼面前這張被一塊紅斑遮住的小臉,道:「都說了是怕你拖了爺的後腿,總之趕緊走吧,方纔那老斷袖跑了不少時候了,若是沒猜錯,定是會找人來圍,我們要在之前闖——」
然,沒等南逸驍尾字說完,且見他身子忽的有些不穩,幾個踉蹌就要往後退。
慕瑤見狀況不對,緊忙上前攙了南逸驍,壓低聲音問道:「南逸驍,你這是怎麼了?」
南逸驍蹙眉,扶在慕瑤身上的手也稍稍用了力,面色驟見蒼白,額角亦逐漸泛了些汗珠。
「我的內力……」他有些虛弱的說:「忽然有些減弱了。怎麼會這樣……」
南逸驍咬牙,倏而想起剛剛走入那側房時候所聞到的那股奇異的味道。
**香?
南逸驍低咒,未曾想自己竟因著著急慕瑤的事,而變得如此大意!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南逸驍急語,拉上慕瑤既準備往這山莊外面跑。
然而就在兩人剛剛轉過彎路之際,倏然有陣陣腳步聲躁動而來,南逸驍與慕瑤相互對視,均是聽出來外圍已經被人包圍。
「晚了一步嗎?」慕瑤凝語,警戒的瞇住眼睛看向四周。
不久,便看到一群穿著有素的官兵將重重逼近此處,幾乎將所有的路圍的水洩不通。
南逸驍見狀,冷下了一張臉,卻在第一反應下將慕瑤護入懷中。
慕瑤身子一晃,被那一陣溫軟所圍,不知不覺有些安心,可是抬起頭看向南逸驍那勉強的俊臉和凝重的神色後,她的心中亦是忐忑不安。
不過,如果只有這些官兵,就算正是她一人,也能將他們收拾。
就是怕,好像不僅僅只是他們罷了。
果不其然,在慕瑤心裡思襯此時的時候,忽然自不遠處繞過一片盈紫色的霧氣,美艷驚人,然而在下一瞬間,那霧氣卻突然如利刃般向這邊衝來,一股極大的力量轟然而至。
慕瑤心上猛的一緊,大喊一聲:「危險!!」
慕瑤迅速帶著南逸驍一同壓伏在地上,滾了半圈。
伴著如此大的聲響,一個深沉的腳步聲漸漸靠近。
「方纔是顧某大意了,如此,再來過一次?」
聲音低沉,且熟悉。
只見方才逃跑的顧平志,正單手托著一株紫玉蓮,而此時的這株紫玉蓮已然與那日所見截然不同,正發著一種邪肆而妖冶的氣息,如同當真是染了血的魔物,源源不斷的將自己的這份妖氣遞給托著它的顧平志。
那陣紫色的內力,竟是源於如此!!
慕瑤心中一驚,下意識看向手中藍鳶,可是藍鳶依舊是毫無反應。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究竟是藍鳶壞了,還是這東西並非他們要找的,可是這紫色的內力又如何解釋?
一連串的疑問蒙上心頭,使得慕瑤眉心愈發緊擰。
「阿瑤,這東西不是我們要找的,對不對?」此時南逸驍倏而壓低聲音道。
慕瑤沉了心,點點頭:「恐怕,還不是。」
「既然如此,你就不能在這裡被困。」
「南逸驍,你什麼意思?」慕瑤一驚,難以置信看向身旁南逸驍。
而此刻的他卻不像平常那樣調侃與玩笑,而是真真正正的嚴肅了起來,苦笑一聲道:「這紫玉蓮之力不可小覷,若是你我一起,必然要被生擒。如今之計,只有我拖住——」
「我呸!」慕瑤一口回絕了南逸驍:「要走一起走,呆子!」
慕瑤說罷,蹭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杵在顧志平面前道:「大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慕瑤一臉無辜,倒是讓顧平志稍稍有些狐疑,心想著莫不是慕瑤與南逸驍並非一夥兒?
不過說來也是,他可是在這個慕瑤身上感覺不到半點內功,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讓「他」來替代他跑離的寵子。
想來也就是那個帶疤之人,也與他一樣看上了這清秀的孩子。
對於「他」,顧平志還是稍稍有些心軟的,遂輕而緩的對慕瑤伸了手,道:「過來。」
慕瑤眼眸輕動,看了眼詫異望著她的南逸驍,然後抿抿唇,上前灑脫自然的將手落入那冰冷的掌心中。
顧平志稍稍揚了唇角,似很滿意慕瑤的識趣。
然而就在他回握住慕瑤,並將她拉回到自己身邊的那一刻,慕瑤倏然一把用力掃開他另只手托著的紫玉蓮,然後即刻繞到顧平志身後,一把緊抱他的腰際,對著南逸驍大喊:「趁現在!!!」
南逸驍倏而明白,於是即刻咬住牙自地上而起,雙手運了一股強大的內力,準備就此一搏。
只要沒有紫玉蓮,這些雜碎他南逸驍還沒放在眼裡!
「轟」的一聲,震懾之氣劃破長空飛舞而出,頃刻間便將眼前的一路官兵直接衝向了他處,陣陣哀嚎肆起,赫然衝出了一條無人阻擋之路!
顧平志見狀,低喊一聲:「中計了!」而後狠狠看嚮慕瑤:「你以為你攔得住我嗎!」
言罷,顧平志倏而用內力要將慕瑤彈開,誰料力道才運了一半,就這樣消失在了他的手中。
顧平志無比震驚的看著自己的手,彷彿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情況,於是他難以置信看嚮慕瑤,低喊:「你,這是——」
慕瑤咧唇一笑:「surprise!」
言罷,更是用力的勒住彼平志的身體:「怎樣,大人不是喜歡我嗎,這下抱的過癮不!」
「你——!」顧平志死也不會想到自己竟栽了這麼一個大跟頭,於是奮力掙扎,卻又發現這女人不僅有些奇術,而且力氣還大得驚人。
「阿瑤!」且聽南逸驍倏然一聲低喊,顧平志驚了一下,急忙看向這邊,見一道白濁之氣向自己這方攻來,顧平志心頭一滯,即刻用手掩住避開。
誰料這一次,卻是一個幌子。
白霧散去,周圍處處哀嚎,當顧平志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南逸驍與慕瑤已然雙雙消失在了此處。
顧平志齒間不由的搓動作響,沉聲狠道:「追。」
「是,大人!」跌在地上的官兵即刻起身,迅速奔著慕瑤與南逸驍離開的方向而去。
顧平志則站於原處,拿了那已然不再泛著紫色光暈的紫玉蓮,深邃的眸中,劃出一縷異樣的從容。
山莊外。
慕瑤與南逸驍雙雙向著外面跑去,身後仍是一陣毫不停歇的追趕。
幸好此處昏暗,慕瑤攙扶著南逸驍來到個角落坐下,看看,發現他已然面色發白。
慕瑤用袖口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低聲說道:「如果避過這節,你可得好好報答我。」
南逸驍斜了慕瑤一眼:「以身相許行不行?況且,也不知道因為誰被那老男人擄走才落得如此田地。」
然南逸驍說歸說,手卻一直緊緊抓著慕瑤的另一隻手。
慕瑤稍稍沉了心,看向外面,指尖不由的回應了一些。
只要度過此劫便好!
然而就在這時,慕瑤卻覺得哪裡有些不對,腕子上藍鳶逐漸開始躁動。
一陣冷風吹起,忽然稀稀鬆松的將什麼東西吹動,一大片一大片,連帶作響,縈繞耳畔。
南逸驍也感覺到有些不對,看了看慕瑤,又看向外面。
一種詭秘的氣氛,油然而生,似曾相識。
忽然間,南逸驍與慕瑤幾乎是同一時間想到了什麼,均是雙瞳猛縮,瘋了一樣的就從暗處跳出。
緊接著便見如落雨般的紫氣化為利刃攻向方纔他們所在之處,搗碎了整個石地,周圍的灌木叢更是瞬間化為烏有!
好強的力量,憑著他們根本無法阻擋。
掃視周圍,藉著那紫色幽光,終是看清。
原來他們此刻竟身處一片紫玉蓮之地,每個紫玉蓮都似乎泛著些許紫光,飄飄渺渺的在那裡左右搖擺,彷彿在嘲笑著這已然逼入絕境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