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掌櫃可不是什麼好惹的貨色,他是有名的巫師,這人精骨所煉化而成的石頭,在尋常人眼裡也許沒什麼特別之處,卻到了他手裡施了巫術便非同小可了,是以,你們倆可鬥不過他,當心賠了命進去。」言罷,南逸寧疼得一副齜牙咧嘴,甚是怨恨的狠狠剜了一眼慕瑤。
慕瑤垂眸,臉色凝重。
巫術?
本還捧腹笑著的南逸驍也收斂的笑意,擰起眉宇,臉色陰沉深不可測,要知道巫術可是禁術,想不到還有人偷練,如今更被人用來製作假神器,危害人間,謀取私利。
南逸寧費勁的抬起手輕輕觸了觸臉,疼得他「哧呼呼」的火辣痛。
慕瑤悠遠的撫摸著小巧的下頜,陷入一陣思索:「你若要明哲保身,就老實呆在客棧別四處亂竄,還有……」
慕瑤驀然又俯身,低語警告道:「還有,我床下方的地道可別亂進了。」
南逸寧眸光晃動,閃過一絲被看穿的狼狽,側過臉哼聲道:「又沒寫了你的名字。」
身後的南逸驍目光沉了沉,看著慕瑤與南逸寧越發靠近的距離,耐不住的上前幾步,一把扯住慕瑤的腕子,拉近自己。
回頭望著躺在床上的南逸寧,沉聲道:「你也知道危險,千萬別故意以身涉險。」
南逸寧冷冷撇過臉,想著南逸驍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慕瑤擰得滿臉青紫,還心情甚好的站在一旁笑的不可抑制,心中便來氣。於是惡狠狠的回了南逸驍的話:「要你管?!要是能殺了你,我興許……還能聽上你幾句話。」
慕瑤一副事不關己己不勞心的表情,噙著淡淡笑意默默看著。
南逸驍抿唇,笑的眉眼更疏鬆開來。
兩人出了南逸寧的房門,南逸驍吐出四個字,倆人頗有默契的看向了一邊。
「引蛇出洞。」
怎麼個引法,自然少不了人配合了。
慕瑤笑的璀璨流光,讓人莫名的背脊生出一抹涼意。
……
是夜,一名身著素色錦衣的男子敲響了門。
走廊上的帶著莫名的風,吹動著他垂墜著的長髮,臉上掛著焦灼的深沉:「二位,可看見了我家娘子?」
「你家娘們自己照看不了咋問起我們?沒看見。」
門被迅速的闔上,然就在這一瞬,卻被一截修長的指尖阻隔住:「二位,我與我家娘子吵了一架,雖然覺得此事多有冒犯,但能否請二位兄弟幫忙,在這四周找找我家娘子,如今入夜我擔心她出事。」
「少囉嗦,磨磨唧唧的一嘴酸話,關上門。」其中一人擰緊了一對嚇人的倒粗眉,吩咐道。
「你自己找你家娘們去吧,我們不知道。」
男子似是又急上幾分,從懷裡掏了掏:「二位,四海之內皆兄弟,既是勞累事,定不會讓自家兄弟委屈,你們看,這銀錢夠不夠?」
站在門口準備關門的漢子身子一頓,目光緊盯著男子手上夾著的銀票,嘴唇動了動,嚥下一大口唾沫:「這麼多錢?」
男子點點頭:「只要找到我家娘子,這些都是你們的,掌櫃說城裡最近不太平,二位兄弟可不可以快些陪我出去找找。」
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是人。
那房間內的兄弟二人也臨時出了鎖上房門,跟著男子出了門。
與樓下門口坐著素衣素容的小婉姑娘對上,小婉姑娘眼角輕揚,直勾勾的瞧著後面的男子:「幾位客官這麼晚了還出門呢?」
「是啊,這位公子的娘子不見了,著急讓我們幫忙找呢。」一面容上有著刀疤的漢子道。
「這樣啊!那幾位客官出門當心些,最近不大太平。」小婉熱心叮囑,看著三人消失在客棧門口,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深不莫測。
幾人找了大半個時辰,才在城門口附近找著了半夜離走的娘子。
夫妻兩卻在城門口吵了起來,兩位兄弟也懶得去管人家夫妻的家務事,得了錢急沖沖地回去。
隔著幾丈距離,還能聽見兩人的吵鬧聲。
女子的聲音尖利冷漠:「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把那妖精給我放進門,我就殺了你!」
男子搖頭滿臉無奈討好:「她說了一定會尊你敬你,別氣了好嗎?」
「要真尊我敬我,讓她現在滾離我夫身邊就好了。」
「別啊,人家說了呢,只有我倆答應會……」
後面的話漸漸消散在狂沙大風裡,飄渺不見。
臉上有刀疤的漢子「嘿嘿」直笑看著手中的銀票:「那男人可真沒用,被個娘們吃的死死的,討個妾室還要眼巴巴的求著。」
另個漢子只是看著刀疤漢子手上的錢票:「反正人家有用沒用管我們什麼事,錢收好了。」
「怎麼你們倆回來了?那位公子呢?」小婉靠在門口,素色的衣裙隨風揚起優美的卷弧。
刀疤漢子正愁沒法數落嘲笑的地兒,逕直說道:「嘿,他想討個妾室,他家的娘們不答應鬧著要出走呢,低聲下氣的正哄著他家娘們答應呢。」
小婉柔致到極點的眉眼,綻放出絢麗的色彩,喜顏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兩人在城口那吵得聲音可大了,我們回來的路上都還聽見了那娘們的嗓門,嘖嘖……」
「人家的事,少說兩句,你這性子什麼時候能夠穩重點。」漢子已經走到昏暗的樓梯口,暗淡的煤油燈把整個客棧籠罩在一股格外沉悶的氛圍內。
刀疤漢子連忙不搭理了門口的小婉,快步跟了上去。
陰暗的一樓只剩下一身素衣的小婉,嘴角若有似無的噙著笑,眼裡的幽深帶著鋪天蓋地的喜悅,蕩出絲絲光彩,媚波橫流,繼而往屋子裡走去,若是公子真的願意娶她,是不是只有她交出東西就一定能留在公子身邊了,那個女人也應該不足為患。
思及此,拿上桌上的一盞煤油燈提在手上,轉進了一片黑暗的後院,謹慎如她,往四處看了看,回眸扭轉間,不經意的眼底,有著說不出的森冷幽光。
……
城門口吵得不可開交的慕瑤與南逸驍,完美的收了尾聲。
慕瑤捋了捋耳際旁邊的散發,眉眼一挑,勾唇道:「東西拿到了,就等著戲上場了。」
「坐等好戲,這玩意怎麼用,回去問問南逸寧?」南逸驍看著慕瑤手中露出一角的東西,挑眉問道。
慕瑤點頭:「我不知道除了南逸寧能給我帶來關於這方面的消息,還有誰了。」
南逸驍被慕瑤非他不可的語氣弄得眉心一擰,嘴裡也頷首應道:「的確,他除了給我們帶來關於這假神器的信息,也沒什麼用途了。」
一句話,擺明了故意曲解掉慕瑤的本義。
慕瑤看著南逸驍,嘖了下舌,只能呵呵呵。
再次出現南逸寧的床頭,南逸寧臉還沒消腫,通紅青紫一片,看著慕瑤和南逸寧,新仇加舊恨,讓他的眼睛瞪得通紅。
新仇是慕瑤,舊恨是南逸驍。
「你們兩又想幹嘛?」
慕瑤眼底星光璀璨,露出一絲牲畜無害的笑意:「怎麼使用這個。」
南逸寧挑眉看著,之間南逸驍的手中赫然躺著一枚鐵灰色的長形的石子:「拿近點。」
南逸驍抬手把手中的石子往南逸寧床上擲去,南逸寧手舉掌心一放一握抓住南逸驍拋過來的石子,攤開,細細打量了一番,撇撇嘴道:「這是不是才用了幾次?」
「怎麼說?」慕瑤挑眉。
「其實這石子不是用的,而是用來吃的。」南逸寧緩緩道出。
慕瑤、南逸驍俱是一怔,吃!這石頭?
南逸寧冷眼用極其鄙夷的目光掃視兩人,冷哼:「這可不是石頭,說了這是骨灰,吃下去,而後運用體內的真氣,便能轉化為有著幽藍光的內力。」
慕瑤覺得這話題可真有夠扯的,卻不得不去相信,所看的事實不就正是如此?
「所以一般吃完這個,他們就已經接近死亡了?」南逸驍沉聲問。
南逸寧冷冷點頭。
也就是說,這個神器在枯竭而死的死人手裡,根本就找不到,因為他們全部吃了。
頓時覺得無比噁心……這樣的場景,光是想想就會讓人快要吐出來。
南逸驍卻抓住了重點:「你也吃過?」
南逸寧傲然,黑眼罩下臉頰的滕栩栩如生:「當然,不吃過怎麼知道使用幽藍光內力的感覺。」
然,南逸驍鐵青著一張臉,南逸寧既然什麼都知道,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對面的屋子卻發出了細微的聲響,被向來謹慎的慕瑤抓住,豎起指尖靠近唇瓣,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依稀能辨出房間內,那個刀疤漢子直嚷低沉的公鴨嗓:「哪個小畜生干的!咿!大哥,你說……是不是他自己又哪回去了,耍我們玩呢?」
「閉嘴!是不是到時候問問就是,不是再買個一樣的玩意兒就是,嚷嚷幹什麼?別被人聽見了!」
「大哥怕什麼怕,整個宜陽不都是和咱們一樣的嗎?我們……」刀疤大漢雖是這般抱怨,還是聲音減弱,隔著門窗與廊道根本聽不仔細了。
慕瑤看著南逸驍,目光凜然:「蛇準備出動了。」
南逸寧看著南逸驍和慕瑤打著啞語,並不知道說的何事,卻也能猜出關於何事了:「我也要去。」
「不行!」南逸驍沉聲拒絕。
「可以。」慕瑤輕笑頷首應下。
兩道同聲異口的回應了南逸寧。
慕瑤覺得南逸寧可以跟去,畢竟南逸寧知道的比他們多,不會處於被動局勢。
南逸驍卻認為,他們行動並不安全,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