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的環境中尋找東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戰術手電的光也慢慢的變弱了。它的電力也在消耗著。必需得找到裝備和自己的槍。那股焦糊的味道聞不見了,被遠遠的拋到了後面。也許那味道並不想追著她走。一路上尋找,發現這裡的地形並不複雜。找不到掉下來的洞口了。也不知道這裡是不是死谷。前面要是沒路可就慘了。地面很濕滑,感覺不像水,油膩膩的。孟鈴一路尋找,一路喊著奧托的名字,他要時刻確定方位,這樣才能很快的見到奧托。腳下的路又開闊了,這個山洞走向很奇怪,總是兩頭尖中間鼓,難道是自然形成的?
奧托沒工夫理睬孟鈴了,他聽到孟隊在叫自己。向下瞥了一眼,看到自己離地面將近五米多了。心中想——一定要保持住,別再分神了。省得再掉下去。這些齜愣著屍首的扶梯真的不結實啊!
胳膊和腿都抖地厲害,生怕踩到哪個屍體肩膀的時候,在玩個攔腰折斷。從五米多高摔下去非得殘廢了不可。任憑汗珠流進眼睛裡,澀澀的疼就不說了。奧托沒工夫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擦汗。
「奧托!你在哪?」
是孟隊的叫聲。奧托看見兩具屍體,它們的腿在外面,身體在牆壁裡面。離自己還有多少距離呢?奧托用目光大概地測了一下。應該有一米。如果屍骨的腿結實一些的話,上去坐一會兒再走吧。因為他實在累了。
屍體在牆壁外面的部分很少,位置參差不齊的。很難下腳,每次向上走一點都要或多或少地擦著一些碎骨頭,頭頂到屍骨上也是經常的事情。或許碰到的就是屍體的牙齒啊,嘴巴,耳朵,鼻子之類的位置。奧托已經習慣了,被嚇得習慣了。也被熏得不噁心了,感覺胃都不存在了,或者徹底的罷工了。手心油膩膩的少數是汗多數是血液。這樣讓他的攀爬速度大大下降。手已經打滑了。必須到個地方擦擦手,沒有布,這兒可沒這樣的條件啊!只能在褲子上蹭蹭,沒別的辦法。
腳下又打滑了,他向下滑了兩步拽住了一支斷臂,一隻女人的斷臂。手打滑要攥不住了。
「我不能掉下去,絕不!」奧托大聲地叫一下,使勁往上一竄,雙臂抱住屍首的斷臂,斷臂也支撐不住他沉重身體。奧托腳下亂蹬,尋找著落腳點。他踩到了一樣能暫時穩定身子的東西,也管不那是什麼,一腳踩過去,先穩住身子再說。腳下有了支點手上就放鬆了一些。
「呼!」奧托眼前一陣模糊,心中咒罵道:「真他媽萬幸,這麼深的溝竟然沒摔死我。我命真大。不能因為這失誤斷送了小命兒,否則太冤了。」
孟鈴聽到了奧托的喊聲,心中不是滋味。「他不會也——?」都有些不敢往下想了。聲音離這裡已經不遠了。戰術手電也虧電了,照射的範圍自然變小許多。從原來的十五米縮小到八米。她快步前行了一段路。發現前面有一個出口,而且在出口的旁邊撂著一個東西,有一個寬寬的背帶,軍綠色的,她快步向前仔細地看了看。原來是軍用背包。在不遠處還看到了「黑色戰馬」和自己的裝備包兒。
孟鈴心中舒服了許多,找到了丟失的東西。她迅速趕過去拾起自己的槍,並檢查一番。戰術手電,槍保險,瞄準鏡,膛線,彈倉。還是好槍好質量,「黑色戰馬」沒有絲毫損壞。裝備包兒就慘了。生理鹽水瓶被摔裂了,唯一一瓶水就這樣沒有了。孟鈴現在的嗓子眼兒渴得都冒煙了。她想奧托也一樣感受吧。裝備包裡的備用子彈,彈夾,戰術手電或多或少的有損壞,子彈被摔散了,丟失了一部分。只有兩梭子彈夾。包內積存的子彈歷歷在目,已經不夠再裝滿一個彈夾了。
「可惡!」孟鈴看著裝備包,心中怨憤之火在熊熊燃燒。再往前走走去看看軍用背包,背包的正面印著紅十字。原來是醫療背包。裡面血跡斑斑,除了血什麼也沒發現。孟鈴認出來了。這是中控室自己留下的醫療背包。摩爾說過,這包兒被狄倫拿走了。怎麼在這裡撿到呢?是不是狄倫已在附近了。這包兒裡放著繃帶,紗布,鎮靜劑,止疼劑,消毒針管和針頭等急救藥品和簡單器械。怎麼都空了?女兵將整個書包翻了個底兒朝天也沒發現什麼?而背包卻完好無損。表面連一點磨損的地方都沒有。就好像有人搶走了值錢的東西然後把衣服隨手扔在了大街上。這是怎麼回事呢?狄倫一個人要拿這麼多醫療藥品做什麼啊?簡直理不出頭緒來,也根本無從下手啊!
孟鈴管不了那麼多了,她聽到奧托的聲音越來越迫近了。他可能就在附近。孟鈴將摩爾的戰術手電關掉,剎緊綁帶兒將步槍甩到身後。然後端著熟悉的「黑色戰馬」,填滿彈藥,打開戰術手電,拉開保險。並在榴彈桶內裝填兩顆榴彈。為了減輕負擔,她將裝備包兒內所有能用的彈藥和物品盡量裝在軍服裡。在隔層裡摸出了一塊軍用指南針和兩個點火棒,指南針跟表盤大小。這可是辨別方向的好東西;點火棒就只好插在腰際了。
再亮的光也頂不住黑暗的入侵,這裡比別處更黑。
孟鈴聽到周圍有喘息聲,很沉重的喘息聲。仔細聽還有踩東西的響聲。
「喳!喳!喳!——」
這個聲音並沒節奏,可聽起來卻很急促。
「奧托,是你嗎?」
……
久久傳來他的聲音,彷彿從地下深處傳出來。
「沒——錯。孟隊,聽到——你的聲音太——好了。」奧托向上面打了一道光。這光很明顯,孟鈴一下就看到了。
「我在一個死人溝裡,在向上爬呢。你該找到我了吧?」奧托又晃了兩下,光道兒在深溝外面閃動。
孟鈴距深溝只有50米遠了。這是一片窪地,中間低兩邊高。路面不平,坑坑窪窪的濕滑一片,上面都是黑色的液體,說不出來的噁心。「死人溝」這形容的也未免太過了吧?怎麼個「死人溝」呢?這倒是吊起了孟鈴的胃口,只聽名字就夠慎人了。當孟鈴的戰術手電照射著地面一點點向奧托挪過去的時候。一個不快的發現更給這裡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周圍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深溝,在燈光照射的範圍內,她居然發現了十個這樣的深溝。我的老天!在燈光範圍外,還有多少呢?這將是一個可怕的數字啊!
奧托見到這些會怎樣?
奧托在斷肢前只休息了一分鐘,便繼續向上爬,已經快成功了。八米多了,勝利在望了。他發現了一個規律,靠近深溝底部的時,屍體排列密集,靠進出口的地方就越來越稀疏。眼前已經沒有可抓的屍體了。或者說屍體完全融入牆壁內,沒有可抓的手臂,大腿,肩膀諸如這樣的「扶手」。深溝的壁光禿禿的,上面佈滿了油漆一樣的黑色液體。手就更用不上力氣了。他反反覆覆嘗試向上爬卻總要出溜兒下來。周圍太滑了,他被迫停在了8米多的位置上。他試圖竄上去,然後用手勾住外圍將身子撐上去。不行,不能再冒險了,這樣辦如果成功罷了,如果失敗自己非得摔死。不能這麼辦。現在腳下立足的地方不到一米,怎麼起跳?離
出口還有兩米多,萬一失手,不知道會落在哪裡。如果運氣好落到了原地,可腳下的屍體能否禁得住重力加速度的力量嗎?這一砸還不像多米諾谷牌一樣倒個稀里糊塗?正當奧托發愁的時候,外界的一股強光瀕臨到洞口外面。緊接著傳來女兵的聲音。
「你在這兒嗎?」
「是的,你低頭就能看到我了。」
孟鈴持槍向下照,光線打到他臉上。奧托用手遮住強光。
「拜託,不要照我的臉。」
「抱歉,我可找到你了。你怎麼樣?」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掉下來的,居然沒死。先別說那麼多了,我是踩著屍首一路爬上來的。先把我弄上去再說吧。孟隊,牆壁太滑了。你帶繩子了嗎?」
「沒有。」孟鈴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這麼辦。你儘管向上跳。我拉住你。然後你用腿把自己蹬上來。」
「這樣行嗎?」
「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奧托腳下的屍骨被踩地有些疲軟,碎骨紛紛向下墜落。他明顯感覺到身體在下沉。
「不能再猶豫了!奧托!」孟鈴將步槍放在了地上,她看到奧托腳下的屍骨鬆動了。「快點!」
奧托鼓足勇氣奮力向上跳,腳下的屍骨在他跳起的一瞬間掉下去摔得粉碎。
奧托夠到了出口處的淤泥,可很快又打滑了。孟鈴雙臂拽住了奧托的胳膊。
「我拉住你了,用力啊!用你的腿——蹬住——向——上——爬。快——點!」
奧托緊蹬了幾步再加上孟鈴的力量。雖然腳下打滑,不過還是上來了。沒有受傷,只是孟鈴的胳膊酸疼的厲害,關節彷彿錯位似的疼痛無比。她用力甩著胳膊。憤憤地對奧托說:「你這個笨蛋,險些把我的手臂抻折了。」
奧托被說的臉紅了。可眼前這麼黑看不到也就無所謂了。
「謝謝你,孟隊。」
二人站起來,奧托將戰術手電插到步槍上。真是井底的蛤蟆,不出來不知道外界世界啊!周圍的深溝有數十個。而且每個洞內都有屍體。
「這裡到底有多少深溝?」
「深溝!有些像科考站外面的冰坑。想知道多少得上到那石台兒上。」孟鈴用手指著前面的高台兒。那兒很高,與地面的距離將近20米。
「我們怎麼上去?」
「回來再說吧,先去看看摩爾。」
奧托經這麼一提醒,才想起摩爾來。他拍了拍腦門。「摩爾,摩爾怎麼樣?」
「你才想起他來啊?他退骨骨折了。」
「很嚴重嗎?」
「你哪那麼多廢話,跟我來就是了。」
「孟隊,還有水嗎?我嗓子眼都冒煙了。」
「沒有。我也很渴。忍著點吧。」
奧托覺得口腔內連最基本的唾液都少了。乾澀的感覺簡直讓他發瘋。
黑暗中多了一個身影,奧托跟在孟鈴的身後。
「奧托,我發現狄倫拿走的醫療包了。他應該就在附近。你說他能活著嗎?」
奧托被這麼一問,無言以對了。
……
也許希望總是要被打破的。
一層的電力還沒有恢復,a-121區許多房間被電子鎖鎖上了。巴迪曾經走過的路兒也被鎖住了。
「這些電子門都壞了,開鎖機關完全被弄壞了。」
薩爾夫環顧四周,a-121區域周邊都是落地玻璃的大房間,大房間內還有小套間。玻璃設計的很好,都是單向的,只能從裡面看外面。而且是通體水藍色佈置白色燈光,顯得素而潔淨,多了幾分科學的味道。
「巴迪,像這種房間有多少?我們一直在原地轉悠,必須抓緊時間了。」
「我以前從這裡經過的。這是主研究室,安全通道應該在它後面。周圍都是小型供給站和庫房。可能還有機算機教室。」
「你倒是把它給我弄開啊。」薩爾夫已經有些火兒了。
「我說隊長大人,能弄開早就弄開了。」
巴迪也煩了。他叫隊長靠邊,端槍向玻璃射擊。玻璃爆裂開,主研究室大門被強行打開。但觸動了研究區的警報。警報系統在斷電情況下也能自主執行。先是火警警報,主研究室的噴水器全部打開了。通研究區的所有大門都自動封閉了。
「警報!警報!由於研究區遭攻擊,所有工作人員被封閉!」
警報器報警了,這樣的話反覆在周邊重複著。
「管它呢,沒時間了。先進去再說。」薩爾夫心急,就要進入主研究室。腿剛要邁入就被彈出去。這一下將隊長大人打出了六米,後背重重地撞在了牆上。
發生的一切都太快了,沒能容巴迪反應。
他趕緊去扶隊長。隊長嘴角帶血顯然磕的不輕。
「呸!」薩爾夫向旁邊吐了口血,「媽的!這怎麼回事?」
二人看到落地窗隱隱約約的出現了一道水牆,會波動。雖然微弱但也能看的到,先開始比較虛到後來就實了很多。那水牆表面閃爍著電花,電流很密集,整個水牆慢慢擴散,很快佔據了整塊玻璃窗。水牆散發著炙熱的電,通體發紅。血紅血紅的顏色將二人的臉照得異常邪惡的感覺。薩爾夫知道怎麼回事了?自己是被電著了,而這堵牆是會隱身的。
水牆的中心在運動,應該是向外凸起。就像有人在裡面推那樣。這個凸起慢慢形成了一具人形,這人有頭,有鼻子有眼,胳膊,腿也演化出來。
薩爾夫就要抓槍自衛被巴迪按住。
「你幹嗎阻止我?」
「等等再說,我知道情況?」巴迪已經從對方臉孔看出來了。這個美麗的女體通體透明,從水牆中走出來。渾身散發著炙熱的紅光。
她是電子人——狄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