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斐遜市中心麥納克大街西56號的白色閣樓上,還有一個人沒有睡意。她透過濕潤的玻璃向外張望。閣樓外的路燈比起往日昏暗一些。她著一身雪白的睡袍一手叉腰一手端著高腳杯斜靠在窗戶邊,手指輕輕的刮著玻璃上的霧氣,這個女人披散著頭髮,看一縷縷的頭髮貼著額頭就知道她剛剛洗完澡,正在晾頭髮。臉上的水已經干了,她的頭靠在玻璃上在沉思著什麼。這是傑斐遜安全局的吉爾富倫特。
很長時間她都在想那次的經歷,那事情來得太突然了。她記得自己2004年受訓的時候,她是3個女兵裡唯一沒被淘汰出局的,手端著m16在泥地上跑,身後就是荷槍實彈的機槍瘋狂呼嘯。哪個跑慢了就要挨槍子兒,這有點像魔鬼訓練,第一次她挨了槍子還被同班的男兵們譏笑,不過她最終還是忍著疼痛跑到了終點,這個項目訓練的就是人的毅力,在危險中的毅力。現在她腿上還有那道傷疤。為了與男兵們標榜,她從此梳起了短髮甚至充當假小子剃了個光頭。鐘聲的敲響意味著隊員的離開,她的手始終沒有去拿棒子,雖然她曾想過數次。其實也沒必要去那種軍隊的魔鬼訓練,那只是她原先在部隊服役時偶爾參加的課外加強訓練。不少服役的士兵帶著興趣參加了,可又因為怕吃苦而中途放棄了。她所體驗的是真正的亞馬遜獵人學校的待遇。她在部隊服役學的基本課程是炸彈學,安裝,配比和拆彈。當她真正成為安全局的一名特工時,遭遇了無數次任務,有組裝和配比炸藥炸恐怖分子的,也有罪犯來安裝她來拆的。有一次商場的劫持事件,恐怖分子安了十個定時炸彈。拆彈專家組成的五人小組她為隊長,引領4位隊員解除了危機。那次險些被炸死。其實吉爾第一次上班遇到的事情並不是拆彈,而是一個亡命徒而且是混入鬧市區的窮凶極惡的瘋狂歹徒。她在隊友還沒支援前跟歹徒槍戰了半個鐘頭,那傢伙很狡猾在市區的樓房屋宇間攢動,很會利用一些天然的掩體。他不是個善茬子。在雙方激戰中有一個兒童慌亂中出現在街道上,也就在這瞬間。吉爾撲倒了那個兒童自己的腿被歹徒擊中。也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歹徒露出了拚命的架勢衝出掩體想擊斃她反而被吉爾打死了。後來,警局頒發給她一枚銀質勳章以示表揚和鼓舞。每當她休息時都會想——警察這個職業在於你要鎮靜自若,你永遠要有一個平和穩定的心態。有一個不畏懼的心理,也要有責任感對人民對國家負責任。你不同於市民,你的人民就是你的服務對象。保護好他們就是你的工作。他媽的這話誰都會說,誰又真正做到。吉爾覺得她自己不夠優秀,現在什麼都不是了。還想這些有屁用。看到那些殘忍的食肉場景,她也只能木然的按著快門,瘋狂的做記錄。可是又有多少人會相信會重視,她看著被自己揉捏的不成形狀的報紙,一句簡單的軍事演習就糊弄了,吉爾真是白忙了。而且局長那裡的回答也不讓她滿意。政府的隱瞞是善意的謊言,對百姓有好處,避免輿論和騷動的有效手段,要知道政府也是這個意思,那局長摩爾金還遲遲不通報上級導致現在的結果。如果當時有效的通報了也許政府不再追究也是有可能的。
吉爾最喜歡的英格蘭威士忌流到嘴裡的味道都變得有幾分苦澀。現在的警局可不是安全的地方,雖然它表面上很安逸。其實背地裡還是那害人公司的機關,裡面穿著警服的人也都是公司的走狗。提到那個公司她想起了羅傑市想起了一個人——克裡斯。不知道他是否生還?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這次糟糕的事件幾乎失去了安全局的所有人才,克裡斯所出動的隊伍也幾乎是局裡的全部了。終究那是安全部門而不是軍區。連局長摩爾金也沒想到事態發展的這麼惡劣。如果克裡斯活著就不應該去局裡報道,是否應該通知他,吉爾一下子拿起電話,卻覺得它異常的沉重。這沉重來自於內心,她覺得自己當初扔下他不管很內疚。這也是她長時間不想給克裡斯打電話的原因。她生怕聽來的是隊友的責罵。有可能的,克裡斯是個火爆脾氣的人,在局裡也沒少罵人,包括他最親密的戰友。想到這裡,她還是沒有勇氣,掛斷了電話將酒杯中所有的液體一飲而盡,令酸澀的味道經過味蕾流滿全身……
10月7日早
就如信中所說的那樣。一位48歲的母親來見自己的女兒。這個女人雖然有大把年紀卻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栗色頭髮裡清晰的夾雜著幾根白髮,眼角兩側的魚尾紋暴露出她的滄桑。雙頰紅潤,略有幾分朝氣。她穿了一身女士西服,左胸前繫了一個領結,白色的皮鞋閃著光澤,亮的就好像油彩般隨時都會留下來,真的是一塵不染。走起路來風度翩翩好一番中年婦女特有的傲然形象,她就是克萊爾的母親珍妮奧弗金德。一名律師。她開著一輛黑色的轎車駛進了安祥路南街。
克裡斯一早就去了局裡,臨出門他摸出了抽屜裡的手槍。再三思索不知道該不該帶上。最後他還是扔回去了。他覺得沒必要做出這個舉動,憑借自己的本事,沒有難倒他的事情。那魔鬼般的城市都逃脫了還有什麼可懼?但他沒開車是做公交車去的,如果自己真的出事情,那輛車還不知道是什麼下場呢?
傑斐遜小學佇立在市中心,是個環境不錯的地方。四面沒有宣洩的大街和鬧市,創造了學習的良好環境。走出學校不遠有一家比較大的超市,超市附近就是傑斐遜安全局。
吉爾的灰藍色大別克停在學校門口,看到小泰德進校園她才放心的走回到車邊。小泰德是第一次阿朗克德山區事件行動的「s.t.a.r.s」組組長的兒子,孩子的父親已經不在了,就留下那張照片。記得要吉爾照料他的家人,她也想不到用什麼方式,今天小泰德的媽媽工作繁忙就由她來完成接送的活兒。這次就算是小小的幫忙吧。送完孩子她開車來到超市,不經意間從反光鏡中瞥到一個人,這人穿的便服,方臉龐兒,鬍子刮得很乾淨。著一身運動服,腳踏寬鬆的耐克運動鞋快步向警局走去。吉爾看出了此人,他就是克裡斯呀!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還活著。她想去叫他阻止他可晚了一步,克裡斯走的太快,已經進去了。
克裡斯已走在寬敞的警局長廊中,腳踏地板的聲音清脆入耳。他竟然覺得這氣氛古怪,從他身邊經過的警察不下10個,雖然都沒有細看,但絕對不是熟人,這可以理解,終究要換新人的嗎?如果不是那該死的事件哪會有這麼多生疏的面孔。克裡斯無意中向走過自己身邊的人偷瞥了一眼。發現這些傢伙都惡狠狠地盯著自己,就像一群鎖定目標的非洲獅一樣。這可讓克裡斯心中有些沒底兒了。他後怕此來是否是鴻門宴呢?看了眼手錶,已經快8點了,局裡這樣的蕭條一定有問題,他排除萬念直奔「s.t.a.r.s行動小組辦公室」,舒展的手掌緊緊握成了拳頭。
克裡斯進入辦公室,局長的座椅背衝著他。坐在椅子上的人說話了:「歡迎光臨,倖存者克裡斯先生。」
克裡斯被說蒙了。座椅轉回來正對克裡斯。「很吃驚是吧?」
「羅曼——?!你——」
「是我,感到吃驚嗎?」
「一直都是你在暗中監視我?」
「對,我下了很多魚餌來捕你這條大魚。聽到你倖存的消息,我也很震驚。」
「那麼說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去醫院認我,然後又派人監視我的家,造成了搶劫的假相。」
「我就是讓你有所懷疑,讓你自覺的回到局裡。」羅曼從抽屜裡拿出一個本子扔到他面前。「看看吧,你被列入通緝的黑名單,我們一直以為你死了。現在外邊都是我的人。」
克裡斯看到本子上的名字都是一水的新人名單,黑名單裡除了自己還有吉爾,查爾斯二人。
「那說明你要除掉我,我已經被開除了對你還有什麼威脅?」
「你知道的事兒太多了,我可以告訴你,現在的羅傑市已經被軍隊控制了。你對我沒威脅,但你可以對政府軍說那裡的真相。因為你手裡可能有證據。」
「該死的羅曼,你這個混蛋。如果不是你,那城市就不會出事兒。就為你的包庇罪就可以判你刑。」
「科學都會犧牲,我才不管那麼多呢?我他娘的才不會當個小小的地方官,甚至還要受管於你這樣的人。我才不服呢。」
「你就不覺得廉恥嗎?你害了你所有的市民而你卻在這裡噴雲吐霧的說『科學都會犧牲』,你這樣的人怎麼不去犧牲?」克裡斯越來越火了。他忽然衝他撲去要動手,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兩個大個將克裡斯硬是按到了座位上,這兩個人一個頭髮有些卷,名叫雷爾。一個戴著墨鏡,名叫奧倫。兩個人死死的按住了衝動的克裡斯,使他不得動彈。
「別犯傻,我們隨時都可能結果了你。即使政府軍調查下來我也會說你死在了羅傑市。他們死無對證。」
「你真陰險。他們為什麼相信你?」
「可以這麼說,這裡是我的天下。他們現在對羅傑市不瞭解。作戰任務我可以幫上大忙。行了,我不想跟你說了。你必須被關押在這裡,不久我們的人就要出動,協助政府軍完成一項艱巨的任務。就讓你隨著他們回到那裡受受折磨,然後死在那兒。我想你一定會喜歡那個你曾經想擺脫的城市。那個城市不是給你留下很多印象嗎?一定令你難忘。」這個陰險的老傢伙咧開大嘴「嘿,嘿」的傻笑著,滿口的黃牙令人反胃。
「你混蛋,還要讓我去送死。」氣急敗壞的克裡斯已經無法再忍受侮辱,居然掙脫束縛,沖那傢伙就是一拳。羅曼的身子撞到了後牆上,鼻子被打出了血。
雷爾和奧倫一把揪住克裡斯,雙方一頓廝打,克裡斯被打倒。
「送他去監獄。混蛋!」羅曼一聲令下,二人攙扶著克裡斯走出辦公室。羅曼用紙巾擦拭著鼻孔的血液。還一邊大罵。「我要讓你付出代價。」本該是克裡斯說出的話反而從羅曼嘴裡說出來。這世道簡直是猴子吃麻花——滿擰。
克裡斯被帶到了地下牢房,這裡不同於往日的寒冷沁人心脾,他被人挾持著走到牢房邊。突然,克裡斯反抗了,將該死的卷毛鬼雷爾打倒又一腳將奧倫踹進牢房。順手將牢房門鎖上。趁此良機,克裡斯金蟬脫殼向樓梯口猛跑。雷爾還坐在原地是被奧倫的罵聲驚醒的。
「蠢蛋!快追呀!別讓他跑了!」那傢伙一邊喊話一邊掏鑰匙開鎖。雷爾竄起向樓梯跑去。
卻說樓上的羅曼早知道克裡斯會逃脫,已經在上面佈置好人。他的命令只有一個就是抓活的。
克裡斯被眼前的硬漢抱住了腰,緊接著來人執意要扣住克裡斯的雙手。正當他要實施時,克裡斯用胳膊肘磕倒了身後的人向前衝將拿著手銬的警察推到牆角導致腳桌落地砸到了他倒霉的臉上,克裡斯抄起腳桌向第二批進攻的人臉上戳去,並用腳桌的腿卡住來犯的警員們,他趁亂衝出人群。正前方一兇猛的傢伙掄著警棍直奔克裡斯的臉來。他頭一歪向那傢伙的軟肋擊去一拳,受了一遭的警員胳膊暫時癱軟得抬不起來。克裡斯突破防線,沖警署的大門跑去。克裡斯被側翼的警察絆倒,那後面的所有人就一窩蜂似的向他壓來。克裡斯向樓梯口一滾,使得那群笨蛋撲了個空,個個摔在地板上,有一個要起來,克裡斯看他要掏槍立即上前捫上一腳,就將那混蛋的殺人傢伙踢飛了,同時,克裡斯被樓梯上增援的警察踹到了牆上,有個陰險的混蛋抄起腳桌向克裡斯上身砸去,他躲過腳桌卻被爬起來的三名警察一頓暴打,二人夾住他的胳膊。樓梯口的一名警員抽出手銬,克裡斯情急之下,用旅遊鞋狠狠地跺著旁邊人的腳,那傢伙護疼,手就鬆開了。來人見克裡斯要跑,趕緊掄警棍向他砸去,克裡斯將夾住自己右臂的傢伙揪過來,那警棍一時間無法收回,正棒在隊友脖頸上,倒霉的傢伙當場暈倒。見有人倒下,羅曼火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高呼:「必須給我抓到他。你們這群廢物。」
人群中真有急眼的,竟然抄起了手槍。克裡斯見狀趕緊溜之大吉。
「彭!」寂靜的長廊傳來槍鳴。
「誰叫你開槍!」奧倫趕來推開了那魯莽人的手臂,子彈偏了打到了牆壁上。
「他打傷了我們很多人,見鬼,還不准開槍。」
奧倫拔出手槍。「克裡斯,我看你往哪逃!」他抬起槍瞄準了克斯裡的腿。
正在這時,警署大門被踹開了。一個身穿便服的女人衝進來就是一通掃射。
「大家快隱蔽!」奧倫聽出了槍聲,是衝鋒用手槍。彈夾很長的那種特警專用手槍。被打得落荒而逃的警員們盡可能的躲到隱蔽的地點。連羅曼也蹲下躲避子彈。來人立即拽起克裡斯。「快出去!上車!」
情急之下,也不知道對方來頭。只是一味的跟著她向外跑。身後響起那群瘋警察們的喊殺聲,手槍聲還有羅曼近乎瘋狂的大叫:「別殺了克裡斯!」
瘋狂的子彈全部擊中大門。待這些警察衝出大門來到街道,看到一輛別克車揚長而去。警局周圍擁擠了一群被嚇傻的市民,他們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