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陰風入門,李墨立即就有所察覺,連忙向身邊的兩人提醒一聲。
許小軍跟孫隊聽到李墨的提醒,頓時下意識就向門口看去。
只是兩人眼中的門口一片漆黑,哪有什麼人影。
這兩人。
黑子大哥都已經進門了,還一個勁盯著門口看。
李墨看了身邊死命那眼神盯向門口的兩人,隨即抬頭向著眼前看去,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黑子大哥,你回來了。」
許小軍跟孫隊看不到,李墨的視線中眼前卻赫然站著一個渾身透明的虛無身影,那顯現出來的容貌正是黑子的樣子。
「啊?」
旁邊孫隊兩人見到李墨對著眼前空氣說話,心裡猛地就是一個激靈。
「黑子?黑子在哪呢?」
許小軍立即從地上一躍而起,四下環顧口中迅速的詢問起來,眼眶中佈滿激動跟期望。
見狀李墨連忙從帶來的小包中掏出符筆跟硃砂,將符筆筆尖蘸上一點硃砂,迅速點在許小軍的眉心上,
「吾行一令,諸神有請。左右!目清!急急如律令!」
低喝聲中,李墨又快速的移開符筆在旁邊的孫隊眉心上點了一下。
頓時許小軍跟孫隊兩人感到眉心發燙,有一股熱流竄入雙眼當中。緊接著眼睛一熱,眼前忽然多出了一個人影。
孫隊很沒風度的驚叫了一聲。
許小軍卻是猛然身子一顫,緊接著黢黑的臉上瞬間佈滿十足的激動。
看著那最熟悉的身影,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下一秒整個人卻迅速的向眼前人影擁抱過去。
只是許小軍的整個人卻直接從黑子身上穿了過去,就好像黑子根本不存在一樣。
「許哥,黑子大哥現在是陰魂,你碰不到他的。」
李墨在旁邊連忙解釋起來。
與此同時李墨迅速從小包中掏出一根紅繩,來到黑子面前繫在黑子的手腕上。
頭七夜只是陰魂回來看一眼,是一種最後的留戀,如果不用紅繩及時套住,很快陰魂就會離開。
說來也奇怪,生人碰不到黑子的形體,那紅繩卻能跟黑子接觸,繫在了黑子手腕上。
而紅繩一套上,立即黑子那有些迷迷糊糊的眼中就出現一抹亮光,之前顯得呆滯的表情一變。
「隊長!李墨!孫隊!」
只見黑子的陰魂眼中一亮,當看到眼前三人時臉上猛地透露出一種欣喜,高興的大叫起來。
「黑子大哥。」
李墨臉上也露出笑容,卻自覺的後退將空間留給了許小軍。
「黑子,想不到還能見到你,」
許小軍在黑子叫出「隊長」兩字的時候眼角已經徹底濕潤了起來,緊接著兩行滾燙的男兒熱淚一下子落了下來。
「黑子,你哥對不起你啊,沒能保護好你」
似乎是這幾天來所有的悲痛、傷心都一股腦的從眼中落下來,許小軍面對著黑子的陰魂大聲痛哭起來。
整個身體一下子倒在地上。
「隊長、班長,我真沒怪你。干咱們這一行的,早就有這種準備了。」
見狀黑子的聲音頓時也哽咽了起來,連忙要去扶起許小軍。
當然黑子根本就不可能碰到許小軍,兩手直接穿過了許小軍的身體,黑子只好將目光看向李墨跟孫隊。
「老許,這是黑子最後一次回來,你弄出這幅熊樣丟不丟人。」
兩人知意,立馬上前將許小軍從地上扶起來,孫隊還假裝生氣的勸道。
「黑子,來坐,咱們再來喝幾杯。」
聞言許小軍情緒終於穩定了點,卻沒有從地上站起來,反而輕拍身邊的地面,滿是淚水的臉上強行扯起一個笑容。
「老孫,將剛才打包回來的菜跟酒拿過來,咱們陪黑子喝幾杯。」
緊接著許小軍朝孫隊喊道。
這還是李墨在小飯館吃飯的時候提議的。
打包回來的酒菜被孫隊一一拿出來,一瓶二鍋頭,四個普普通通的燒菜,四雙筷子,在地上擺好。
隨即李墨三人跟黑子的陰魂都席地而坐,圍成一圈。
只是誰都沒有動筷,雖然說的是跟黑子再喝幾杯,但是許小軍跟孫隊卻知道已經是陰魂的黑子根本不能吃到。
一種壓抑的心酸難過在幾人周圍流動。
「班長,最後一頓居然就請我喝二鍋頭,太小氣了吧。我房間內還有一瓶珍藏的劍南春,那可是當年指導員送給我的,我一直不捨得喝。」
過了許久,只見黑子臉上忽然露出笑容,開口故作高興的道,
「李墨兄弟,你去幫我拿來。」
說了藏酒的地方,黑子忽然朝著李墨笑著說道。
片刻後李墨從黑子的臥室中出來,手裡已經多了一瓶包裝精美的白酒跟四個一次性紙杯。
「來,黑子大哥,我給你倒上。」
擰開瓶蓋,一股濃郁的酒香立即躥出來,李墨先給黑子倒了半杯,之後每人半杯。
一瓶劍南春,剛好四個人每人半杯。
「老弟,打包酒菜回來是你提議的,你就老老實實說吧,是不是有辦法讓黑子跟我們喝上幾杯。」
見到李墨一臉淡笑的忙乎著倒酒,性急的孫隊立即就大聲道。
黑子跟許小軍的目光瞬間看向李墨。
「當然有辦法。」
聞言李墨臉上一笑,不再藏著掖著轉身從帶來的小包中拿出一個玻璃瓶。
瓶裡裝著一種淺綠色的液體。
「這是什麼?」
許小軍三人同時問道。
「芭蕉汁液。」
李墨打開玻璃瓶在黑子面前那杯酒中倒入一點,然後抹在筷子上,之後剩下的全都灑在了那四盤菜中。
額,是噁心了點。
雖然只是灑在了一邊,但菜中忽然多出了一種淺綠色汁液,再加上植物汁液特有的那種味道,顯然提不起食慾。
「黑子大哥,來,喝酒吃菜。」
隨即李墨舉起自己的杯子,笑著說道。
黑子有些吃驚李墨的手段,不過一想到李墨都能讓自己的陰魂再跟生前的兄弟見面,立即就不再覺得什麼。
見狀嘗試著去拿面前的酒杯,果然真正的接觸到了紙杯。
黑子臉上大喜,隨即連忙將酒杯拿在手裡,跟遞過來的李墨酒杯碰去。
一邊的許小軍跟孫隊見到這一幕詫異中更是驚喜,頓時也將手中的酒杯舉起。
四隻酒杯輕輕碰在一起,一飲而盡。
只見混合了芭蕉汁液的白酒倒入黑子口中,立即就被黑子喝到了肚子裡,而不是一穿而過流出來。
「來,黑子,吃菜!」
接下來四個男人,準確的說是三個男人一個陰魂,喝著酒天南地北的恣意聊了起來。
許小軍跟黑子聊起在部隊中的經歷,孫隊則是大談這些年破獲的案件,李墨也講了世間陰陽兩界的一些靈異鬼事。
一時間久無生氣的屋內竟是一片笑聲,好像從來沒有人離開過。
夜色深沉,時間流逝。
一瓶劍南春已經喝完,孫隊跟李墨身子有些搖晃,正背靠背坐在地上。
至於許小軍跟黑子兩人,而是並排躺在了地上,用他們的話說就像是當初在部隊裡一樣,兩人有一陣沒一陣的聊著。
有時候,酒不醉人,人自醉。
「嗝黑子哥,時間差不多了。」
李墨是真的有些頭暈,昏昏沉沉中拿起手機看時間,已經是夜裡的十一點二十多。
如果過了十二點黑子的陰魂還沒有到地府報道的話,就會徹底成為孤魂野鬼。
因此,黑子該走了。
隨著李墨這句話,屋內忽然靜了下來。
「黑子,你是我一輩子的兄弟,不准走!」
下一刻,躺在地上的許小軍猛地大叫起來,虎目生淚,滾滾而下。
「班長,每晚跟嫂子再努力一會,說不定下輩子我就給你當兒子了。」
黑子那透明的身形直接從地上飄了起來,低頭看著許小軍,忽然笑著說道。只是那迅速落下的熱淚,卻已經說明了一切問題。
「黑子,」
許小軍已經坐了起來,抬頭看著黑子卻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誤了時辰的後果李墨早跟他說過。
最終許小軍顫抖著嘴唇,咬牙說出四個字,
「一路走好!」
「班長、孫隊、李墨,我走了。」
黑子一邊流淚一邊笑著,目光一一在眼前三人身上停了一下,隨即身子慢慢向門外飄去。
李墨三人看著逐漸遠去的黑子魂魄,心中都有種難言的悲痛。
喵
就在這時,屋內忽然響起一聲貓叫。
按理說半夜貓叫應該是很正常的事,可是這突然響起的貓叫卻顯得有些詭異。好像是在心裡響起,根本捕捉不到貓叫的方位。
更何況,這屋內哪來的貓?
「啊!」
下一刻,一聲驚呼慘叫忽然響起。
剛飄到門口的黑子陰魂,這一刻竟然渾身不由自主的倒退,好像被什麼東西吸住了一樣。
剛才的那聲慘叫,正是從黑子的口中發出。
「黑子!」
見到這一幕的許小軍跟孫隊兩人心中都是猛然一驚,臉色變化中迅速的跑上前去,要去拉住黑子。
只有李墨沒動,身上的酒氣卻瞬間蒸發。
「大膽妖孽,竟敢吞吃魂魄!」
李墨猛然爆喝起來,雙眼中猛地掠起凌厲的精光,好像刀劍出鞘,一下子就順著黑子陰魂倒飛的方向看去。
只見頭頂西南一角的天花板上,此刻赫然趴著一隻貓。
渾身漆黑,兩隻眼睛閃著綠油油的光芒,身後一條純黑的尾巴在輕微的左右搖晃擺動。
貓嘴輕輕張開著,正對向倒飛過來的黑子陰魂。
而見到李墨看過來時,那張貓臉上竟然浮現出一個跟人一模一樣的詭笑,眼中綠油油的光芒陡然強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