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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章 往日(上) 文 / 寶叔

    美夢之中的李建成被驚惶的衛兵叫醒,南蠻子夜襲軍營,已經殺進來了。那群蠻子軍竟敢襲營,簡直就是拿雞蛋碰石頭。氣急敗壞的李建成連盔甲都沒穿就衝出營帳,差點沒和前來報信的軍官撞成一團。李建成還沒發火,那軍官便扯著嗓子急喊道:「太子殿下,南蠻子又不知使了什麼妖術,竟把死人都叫了起來。襲營的都是死人,殺不了砍不倒,不如暫時避一避……」李建成揪著軍官的領子,眼珠瞪的幾乎脫框而出,他不相信軍官的報告,大喝道:「再去看清楚點,死人怎麼可能再戰?只怕又是蠻子的紙老虎,都去給我點火燒!」軍官不敢怠慢連忙下去傳令,又有軍官前來報告:「殿下,蠻子的法術邪的很,那些東西怎麼砍都不退,不如暫時退兵,等天亮……」李建成一巴掌扇了過去,大喝道:「敢後退一步提頭來見!」軍官無奈的退下,再也沒有人敢來報告。李建成回到營帳穿好盔甲,口中罵道:「我到要瞧瞧蠻子又放了什麼妖怪出來。」坐在鏡前梳頭的賀蘭盈起身幫忙,將李建成送至門口,溫柔的叮囑道:「殿下小心。」李建成答應了一聲,親了一下賀蘭盈眉間那顆硃砂,說道:「你也小心。」

    戰爭其實並不像賀蘭盈想像的那麼簡單,在這之前她從沒上過戰場,就算看也只是遠遠的看著,體會不到嘶殺聲的壯烈,體會不到熱血飛濺的淒涼。軍營之中,瀰漫著重重的寒意,南疆的偷襲將戰場從兩軍之間的空曠轉移到了唐軍的大營之內。唐軍的對手不是有血有肉的南疆人,而是一群戰死沙場的幽靈,不,更確切來說,應該是一群僵硬的屍體。與人交戰的場面賀蘭盈都未曾親臨,又何況是與死人交戰。李建成出去沒多久,衛兵們便慌慌張張的衝進營帳,拉起賀蘭盈就向外衝。賀蘭盈開始害怕起來,不是怕死,而是怕此番出兵失敗而報不了仇。「出什麼事了?怎麼了?」賀蘭盈追問著匆忙後逃的衛兵們,有人應道:「殿下交代讓我們護送您先撤。」賀蘭盈的心一沉,追問道:「為什麼要撤?我們敗了嗎?」衛兵道:「活人與死人打仗,怎麼可能不敗?不過姑娘放心,天一亮這些妖邪之術定然失效,到時候殿下一定一舉殲滅了那群蠻子,直攻他們的蠻州城。」賀蘭盈被衛兵護在中間慌忙的向軍營後方撤去,回望一眼忙亂的軍營,除了緊張便是恐慌。原來,戰爭竟是這樣的可怕,當年賀蘭尚與水月的大戰也是如此的激烈嗎?

    軍營中的喊殺聲漸漸離遠,衛兵們的護送小組已沿路進了山,路的盡頭靜靜的立著一個黑衣的男子。清瘦的身軀,消瘦的臉,深陷的眼眶,雜亂的鬍渣,只有眼中聚而不散的寒光和嘴角邊邪魅輕揚的笑仍屬於他。賀蘭盈停住了,衛兵們紛紛拔出了刀,緊張的看著前方那個手執彎刀的神秘男子。兩年不見,蚩鳶已變的不像他了,曾經年少輕狂孤傲不馴的他也會有了成熟滄桑的穩重。賀蘭盈的心口一熱,早已冰涼的心在見到她的仇人之後又變的滾燙起來,原來這兩年裡,改變的不止她一人。蚩鳶提刀向前,對一旁戒備的衛兵毫不在意,眼中只有那個蒼白單薄的女子。他的腳步一直不停的向她靠近,面上的微笑越盛,眼中卻沒有絲毫的欣喜與激動。蚩鳶微笑著說道:「盈,你終於回來了。」

    賀蘭盈咬住了唇,不說話,衛兵大喝道:「你什麼人?不得放肆!」刀光詐現,寒光閃過,彎刀仍然被蚩鳶提在手中,只是刀刃上沾染了一抹血光。喊話的衛兵摸著斷裂的脖子大睜的眼睛倒下,抽搐幾下便不再動。賀蘭盈踉蹌後退,衛兵舉刀迎上,蚩鳶的刀在手中飛轉,四顆頭離開了他們原來的身體,剩餘的衛兵拉住賀蘭盈向山下跑去,蚩鳶不緊不慢的聲音緊追在他們身後:「跟我走。」又是這一句話,因為這一句話,他帶給了她多少的災禍。為何一定要跟他走?為何他一定要霸道的將她拴在身邊?那月下的鎮南王府,屍體堆滿整潔的院落,血漫過她的裙角,月下的他眼中竟是殘酷的血紅。賀蘭盈知道,他看著她的眼中仍然在重複那一句話:「跟我走!」

    兩年前,為了讓她跟他走,他殺了一個又一個,最後當著她的面屠殺了她全家。兩年後,他為了同樣的一個目的,再一次向她身邊的人舉起了屠刀。或許,她是注定的無法逃脫他的手心,賀蘭盈長歎了一口氣,甩開了衛兵的手,說道:「你們逃吧,他要的,只是我。」蚩鳶幽靈一般的出現在了賀蘭盈身後,攬住了她的腰,向著面前那些不知如何是好的衛兵們笑道:「回去告訴李建成,若還想活命,趁早退兵。」留下了話,蚩鳶帶著賀蘭盈飛躍而起,身形沒入密林深處,不見了任何的蹤影。衛兵們沮喪的回到軍營,到處一片狼籍,日頭初升,黑暗中的咒術已沒了效力,凌亂的屍體覆蓋了整個唐營。唐軍們大罵著為自己壯膽,收集起南疆人東一塊西一塊的屍身,堆積起來燒燬,然後深埋起來。李建成面色死灰,他一直以為月氏除了放些符紙做成的猛獸便沒有其他本事了,李世民能大破月氏,他也一定行。到如今他才知道,月氏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不來招惹大唐就已是萬幸。李世民本已逼月氏立約終生不可與大唐為敵,但現在是大唐主動招惹了月氏,這豈不是自己送上門讓對方羞辱?李建成有些後悔自己頭腦發熱攬下這等差事,為一個女人用得著陪掉如此多的兵力嗎?萬一戰敗,李世民肯定又要大做章,他這個太子位置恐怕不保。

    失意中的李建成聽完了衛兵們的傳話,這才想起來賀蘭盈對李淵來說是一個早已死掉的人,如果讓他知道了自己隱瞞實情,這欺君大罪可不是一個李建成能擔待的了的。跟賀蘭盈比較起來,還是自己的命比較重要,雖然不捨得,卻也只能放手了。李建成派出使者到了月氏大營,宣佈暫停戰事,月氏當然樂得接受,連日的征戰他們也損失慘重。吉薩巫在用過那一次控屍咒後身體已大不如前,一夜間彷彿已蒼老了十歲,誰也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已近百歲的老人,會是水月曾經的聖女月羲的師弟。修習咒術需要有足夠的靈力,而歷代的祭司中只有月神指定的使者才有資格繼承月神留下的靈力。吉薩巫當然不會是神定的使者,而他所修習的咒又皆為詭異狠毒的禁咒,不僅傷身,還傷陰德,不到四十歲的壯漢因為這些咒術而成了近百歲的老頭,吉薩巫也知道水月將亡,他自己的時日也不多了。

    暫時的休戰給了吉薩巫休息的機會,他回到了蠻州城,潛心靜養。北方的軍營暫時的輕鬆起來,因為他們的將軍留下了話:「唐軍必退,不用等我回來了。」將軍一定是去想辦法拯救南疆百姓去了,不然唐軍不會這麼快便休戰。此時的蚩鳶在哪呢?李建成派人到處打聽蚩鳶的下落,人還沒找到,來自長安的書便頒發下來:「馬邑劉武周叛亂,即日回朝,聽候調令。」李世民重病之時聽說了李建成發兵南疆一事,心下大急,幾次進宮勸諫李淵,一再保證月氏不會北上,眼下中原情勢還沒穩定,應該養精蓄銳。但李淵卻認為李世民私下與月氏定約是不把他這個做皇帝的放在眼裡。結果這一拖拖了幾個月,直到劉武周的大軍把李元吉趕到了潼關,李淵這才著了急,忙著把軍隊叫回長安。李建成正愁沒理由退兵,如今有人叛亂,不管真假總是給了他個台階下。軍情緊張,太子之位緊張,自己的小命更緊張,李建成一心想著如何保住腦袋保住太子的位置,至於賀蘭盈丟了就丟了吧,反正他想從她那得到的都已經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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