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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7章 報仇雪恨 文 / 珍珠雪

    一頂寬大結識的大帳內,著玄色外衫的男子半露精裝解釋的身體,手持著一隻碩大的毛筆在巨大的案台上習著字,他的腰間佩戴著一把通體烏黑的細長寶劍,隨著他身體的每一個動作發出幽暗詭異的光芒,待他落筆的時候,額頭上已掛滿了汗珠,本來古銅色的肌膚上也略顯一抹蒼白之色。

    「少主!」帳簾微掀,一名渾身上下均包裹在黑色斗篷裡的高大男人跪倒在男子的大案前,他動作極快,如不仔細辨別,還以為是一陣輕風吹入了大帳之內,男子神色不變,雙手抱胸看著眼前這幅字,片刻之後,他從大案上收回視線,問道,

    「最近可有小姐的消息?」

    「回少主,清廷的慈寧宮主病危,小姐親自侍奉湯水,病倒床榻。」

    「什麼!」男子英挺的眉眼之中頓時陰雲密佈,他重重拍下身下大案,頓時那張上好的百年晶石案在頃刻間碎成了粉末。

    跪在下首的男子身姿未動,任那些飛濺的碎屑砸在自己身上,平靜刻板的說道,

    「請少主息怒。」

    「哼,孝莊那個老雜碎,居然還敢在阿雪的面前扮演善人,她如果真的心善,當年為何袖手旁觀,讓康熙那個嘴上無毛的混賬殺了父王、逼死了母妃,老天爺真是有眼,終於要收走孝莊的命了,只要孝莊一死,地宮七煞就會重歸自由,沒有了七煞的保護,康熙的命遲早是我的囊中之物!」

    男子的手狠狠攥成拳頭,仰頭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胸口處卻傳來一陣劇痛,他臉色劇變,彎腰摀住胸口,剛硬的嘴角緩緩流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跪在下首的人終於有所動容,飛奔上來扶住搖搖欲墜的玄衣男子,關切地說道,

    「少主,你的傷!」

    他行動的太快,以至於頭上寬大的帷帽落了下來,呈現在世人眼中的,居然是一張女人的臉,男子看向他的臉,平緩了一下語氣,慢慢地說道,

    「蓮華,委屈你了。」

    「那人搖搖頭,眼中隱有淚痕,他低下頭,看向男子腰間的寶劍,猶豫幾番終於開口說道,

    「少主,承影劍至今仍不肯視你為主,你強行修習承影劍法,身體已然大損,少主,仇我們可以慢慢報,可是你的身體——」

    「住口!」那男子的面容突然狠戾起來,一把推開蓮華的手,摀住胸口直挺挺的站了起來,他看向腰間的承影劍,對一旁滿臉失落的蓮華說道,

    「蓮華,我沒有時間了,承影劍屬陰,只認女主,如今阿雪深陷宮中,又因體內寒症侵蝕病體,根本無法繼承承影劍,權衡之下,只能由我這個兄長代為繼承了,孝莊命不久矣,這世上只有我們察哈爾部族的聖雪蓮能夠救孝莊的命,玄燁為了保住孝莊的命,一定會來找我的,這是除掉玄燁的大好機會,我必須要把握住,如我發生了什麼意外,你就帶著傳國玉璽找到阿雪,讓她繼承我未完成的大業吧。」

    「可是少主,阿雪小姐現在是康熙的貴人,她又為康熙誕下了八阿哥胤祀,您就這麼肯定,小姐會為王汗報仇雪恨嗎?」

    男子冷冷一笑,狠狠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蓮華走過來,扶著他在座椅上坐下,他的手撫摸了一下腰間躁動不停的承影寶劍,剛硬的面容上染滿了陰鬱,

    「蓮華,這就是天意,是老天爺給我們千載難逢的機會,八阿哥胤祀就是我們察哈爾部族復興的關鍵,是我的希望,他是皇子,身上卻留著我們察哈爾王族的血,總有一天,八阿哥會長大,而康熙會老,你們給我記住,不惜任何代價,一定要輔助八阿哥登上皇位,到時候這天下,就是我們察哈爾的了,哈哈,哈哈哈…」

    正在這時,大帳外傳來聲響,蓮華把散落的帷帽戴回頭上,男子揮了揮手,他微一點頭,如一道影子般掠出大帳,男子正了正神色,坐在大帳中央的王座上,一名身材纖細的人快步走上前來,在下首處恭敬的說道,

    「少主,康熙皇帝派出特使,近期便會來察哈爾與少主會面。」

    「真的?」男子淡漠的神色不變,只有身下微微顫抖的雙手洩露了他的情緒,那人回了話,又繼續說道,

    「此次康熙皇帝的隨從中,有地宮七煞的暗衛,地宮之主血樂大人也在其中。」

    「血樂?赤焰刀的主人?」

    「是的。」

    男子冷哼一聲,不置可否的說道,

    「康熙皇帝一向謹慎,此行又關於孝莊太皇太后的性命,血樂隨同前往,也沒什麼可驚訝的,這事我知道了,如沒有旁的消息,你便退下吧。」

    那人面有異色,站在原地似有躊躇,男人漸漸有些不耐,直起身子說道,

    「還有何事?!」

    「是,是關于小姐的事,屬下不知當不當講….」

    「講!」

    那人被男子的語氣震懾道,便一五一十的說道,

    「小姐在冷宮中似乎和康熙的近身侍衛曹寅發生了,發生了關係,據宮中的習作回報,小姐要挾曹寅,要曹寅幫助小姐混入康熙的隨侍中,一同前來——」

    「此話當真?」

    「小的不敢隱瞞少主。」

    男子靜默了一會兒,大帳之中的空氣有一瞬間的沉重,在這絕對安靜的壞境之中,連一旁燭台上融化的燭臘聲都是那麼的清晰可聞,那人漸漸有些支持不住,他悄悄的抬起頭來,卻見上首的男子一向冷酷如冰的臉上難得升起了一抹溫柔,深邃幽深的眼中隱含激動的淚水,滿是渴盼的看向落在粉屑之中那張宣紙。

    「少主,少主?」那人試探性的喚了幾聲,男子猛地抬起頭來,冷冷地說道,

    「你下去安排一下,待小姐進入察哈爾境內,立刻通報我,同時安排我們的人在小姐身邊,隨時隨地保護她的安全。」

    「是!」

    待那人退下後,男子起身走向那堆殘破的碎屑,於裡面拿起那張宣紙,滿是珍愛的放在了胸口,只見那雪白的宣紙上,蒼勁有力地寫了四個大字,雪落紛飛,男子抱著這張紙,神色中難掩激動,喃喃說道,

    「阿雪,你再耐心等等,我們兄妹很快便能團圓了,這次我不會讓任何人把你從我的身邊帶走,任何人……」

    一連幾天,玄燁都很繁忙,等到一切都安排妥當後,已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了,這一個月中,太皇太后的病情越加不樂觀,雖然白梓川和孔請月用白家的秘藥吊著太皇太后的氣息,但也難掩太皇太后眉間一日重過一日的死氣,阿雪握著太皇太后的手,在太皇太后的鳳塌便陪她說著話,玄燁來的時候,蘇茉兒正在外間熬藥,見玄燁來了,剛要起身行禮,卻被玄燁抬手一擋,沉默地拒絕了,

    「朕就來一會兒,待會便走,蘇嬤嬤不必多禮了,皇祖母今兒個病情如何,夜間可還是咳嗽不止?」

    蘇嬤嬤的眼深深地凹陷了下去,眼角皺紋密佈,仿若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她直起微躬的身子,讓一旁的宮女暫時接了手中的活計,自己則在大宮女蘭溪的攙扶下緩緩走出外間臨時佈置而成的藥房,站在庭院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涼薄的冷氣。

    「蘇嬤嬤辛苦了,玄燁感謝你對皇祖母的盡心侍奉。」玄燁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向蘇茉兒行禮,蘇茉兒一把扶住玄燁,滿面淚痕的說道,

    「皇上,您跟奴婢說這話,便是太過見外了,說句不分尊卑的話,奴婢是與太皇太后一同長大的,奴婢一生未嫁,從懂事起就跟在太皇太后身邊,太皇太后是奴婢的主子,更是奴婢的親人,如果太皇太后能夠康復,奴婢就算賠上了這條賤命,也是無怨無悔的。」

    「蘇嬤嬤,皇祖母能有你在身邊一直陪伴,是皇祖母的幸運,更是玄燁的福氣,朕看皇祖母今日起色不錯,好像跟雲珠還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蘇嬤嬤笑了笑,眼角的皺紋化為了幾條交錯縱橫的曲線,她連日操勞,身子已然疲乏不堪,玄燁攙著她軟綿綿的身子,讓蘭溪拿來一把貴妃椅,把蘇茉兒輕輕地扶坐了上去。

    「蘇嬤嬤,您也真是的,太醫跟朕提了幾次了,讓您用藥調理一下虧空已久的身子,您就是不聽,再這樣下去,皇祖母好了,您卻該病倒了。」

    蘇茉兒搖了搖頭,拍著玄燁的手說道,

    「皇上啊,奴婢知道您的一片心意,可是奴婢已跟天神起過誓了,這一生都不再用藥,如天神想要拿走奴婢的命,就讓它拿去吧,奴婢都活了這把歲數了,還有什麼好怕的,人早晚都是一死,逃不了的,皇上您也長大成人了,有了自己的子嗣,有了自己的大清朝臣,有了自己深愛的女人,有了自己的雄偉志向,現在的皇上,不僅能夠自己照顧自己,還能照顧好整個大清的子民,早已不是那個賴在奴婢懷裡討糖水喝的小孩子了,奴婢已經活得過久了,奴婢放心了,更是不會懼怕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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