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的時候,聽到了產房內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任少琛緊繃地神經鬆下來。
過了一會兒,王醫生走出來,摘了口罩,對任少琛笑道:「母子平安,嬰兒先抱去保育室了,你們可以去看看。」
這時候若凝也被推了出來,眼睛半闔著,臉色有點發白,好像很虛弱的樣子。
任少琛俯身跟著護士將若凝推進病房,手緊緊握著她的手,若凝淺笑了下,閉著眼睛睡過去了。
其餘幾人先去保育室去看小久遠,肖倩蓉還特地拍了小久遠的照片,過來給任少琛看。
任媽見母子平安,就拉著任爸回家,準備燉了些滋補品給若凝喝。
若凝到了晚上才轉醒過來,睜開眼睛看到任少琛,還有些虛弱道:「小久遠他還好嗎?」
「嗯,他很好,現在應該是睡著了,等明天叫護士抱過來給你看看。」任少琛拿著手機,先給若凝看了肖倩蓉拍了傳過來的照片。
若凝抬手,指尖輕碰著屏幕,好像摸到小久遠了一樣,嘴角揚起。
小久遠雖然是七個多月就生產了,不過看起來和一般足月的嬰兒差別不大。
「王醫生說了做過檢查了,他很健康。」任少琛握住若凝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龐,輕輕摩挲著,柔聲道:「阿凝,謝謝你。」
若凝淺笑了下,手指動了動,扣住他的手。
次日,崔老師提著水果來看若凝,把沈如蘭之前落在他家的鑰匙還給了她。
「你母親她在出事之前有一段時間似乎一直有心事。」崔老師隨口提起了這話。
「嗯?她有說過是什麼事情嗎?」若凝疑惑問道。
「這倒是沒有。」崔老師搖了搖頭。
若凝低頭,握了握手中的鑰匙,對崔老師道:「謝謝您今天來告訴我這些。」
崔老師在病房又呆了片刻,再起身離開。
若凝看著手中的鑰匙,若有所思。
這時,任少琛抱著小久遠進來給若凝看。
若凝還不能起身,他便將小久遠放到了若凝的身邊,小傢伙還閉著眼睛,安靜地睡著。身上的皮膚還紅紅地,小肉糰子似的。
若凝將鑰匙往床頭櫃上一放,伸手摸小傢伙的臉頰,小心翼翼地,生怕把他弄醒了。
她的手輕輕地觸上了他的臉頰,柔軟嬌嫩地如果凍一樣。這一刻,她覺得她所有的忍耐,拼上性命的賭博,這一切都是值得。
小傢伙的手臂動了一下,碰到了若凝的身子,好像感知到熟悉的感覺,手就這樣放在她身上。
「好像眉眼比較像你。」任少琛柔聲淺笑。
「胡說八道,他眼睛都還沒睜開,哪裡看得出像不像。」若凝輕笑。
「可以感覺出來呀。」任少琛握著小久遠的另一隻手,拿出手機,挨近床邊,照了一家三口第一次的照片。
照片裡若凝低眉看著小久遠,任少琛頭挨著若凝,兩人將小久遠包圍在中間,這一刻的幸福被永恆的記錄下來。
一周之後,若凝拆線出院,等出了月子再進行化療。
每天圍著這個小傢伙,時間也似乎過得快一些,看著他睜開眼睛,看著他咧嘴咯咯地笑,看著他從一團紅通通的到現在這樣雪白乾淨的樣子,每一天的變化都讓若凝欣喜,也更讓她想要在以後的日子裡陪伴著他,想要自己多一點時間,再多活一點時間。
但是……
若凝刷著牙,血液毫無預兆地用她鼻子流出,滴答滴答地落在盥洗盆上,越流越多。
她慌忙打開水龍頭,掬起一捧水清洗著鼻子,血卻已經止不住了似得,盥洗盆裡都是滿滿地紅色,她按了扭,讓血水流下去,她不想讓任少琛看到了擔心。
「阿凝,還沒有好嗎?今天要去醫院做檢查了。」任少琛敲了敲浴室的門,對若凝說道。
「快了,再等我一下。」若凝還是止不住鼻血,抽了衛生紙堵住鼻子,白色的紙張上印染了鮮紅的液體,若凝一直不斷地抽衛生紙,直到垃圾桶被她的紙張塞滿了,血方才止住。
她俯身將垃圾袋搬進拿起,照了照鏡子,確認自己不再流鼻血,深吸了口氣出門。
任家二老已經將小久遠接到他們那邊去照顧了,任少琛在外面等著若凝,聽到浴室門開地聲音,轉頭看去,只見若凝手中拎著個垃圾袋,他眉心微蹙了下。
若凝走向任少琛,淺笑了下道:「走吧。」
「浴室那個垃圾袋是我今天早上剛換的。」任少琛垂眸看著,伸手要從若凝手上拿過來。
若凝下意識縮手要躲,任少琛已經抓到了袋子,拆開了活結。裡頭滿滿地一袋子紅白相間。
任少琛被那紅色刺目了一下,眼眶也紅了起來,低啞著聲音:「最近是不是情況越來越嚴重了?」
若凝低頭,心虛道:「沒有的事,大概就今天吧。」
「阿凝,這個時候你不要騙我了,我們不是已經決定了要一起面對的嗎?」任少琛看著若凝有些蒼白的臉,心如絞痛。
若凝抬頭看著任少琛摸了摸他的臉龐,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先走了,那麼……」
「沒有如果,不要說這種話!」任少琛打斷了若凝的話,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往外走,道:「我們馬上去醫院,馬上治療。」
若凝被拉著上了車子,任少琛開車直接往專科醫院去,做了詳細地檢查。
檢查結果,若凝的狀況確實在嚴重化,當天就安排住進了醫院。
任少琛把小久遠徹底托付了任家二老照顧,自己則在醫院一直陪著若凝。
化療非常痛苦,每次若凝在接受化療的時候,任少琛幾度都看不下去,而若凝總是強忍著,不讓自己表現出來,可是那種痛苦並不是能這樣輕易掩飾的,有時候她會叫任少琛出去不要看,任少琛卻堅持要陪著她。
她痛起來的時候,任少琛會抓握住她的手,而若凝疼痛起來,有時候意志難以受控制,會不自覺地捏緊他的手,一段時間下來,任少琛地手臂上已是淤青遍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