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林未央在隔離病房,不能留夜照看,幾人在隔離窗那看了她一會兒,只能先行回家。
若凝在轉身這之後,又回頭看了眼身上插著管子,帶著氧氣罩的林未央,她那樣單薄地躺在病床上,好像很容易就消失不見一樣。
「阿凝?」任少琛握了握若凝的手,低喚了一聲。
若凝轉回頭看任少琛,低聲道:「走吧。」
任少琛握緊若凝的手,牽著她走出醫院,顧辰東他們稍慢一步,也出了醫院。
他們分別上車,往各自的家開。
若凝和任少琛回來家中,她在玄關換拖鞋的時候,看著任少琛邊走進屋內,邊解著領帶,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的樣子。
她換好拖鞋走進去,走到坐在沙發上仰頭閉目的任少琛面前,低頭看著他的臉,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任少琛睜開眼睛,看著若凝就站在他面前,伸過手,拉著她坐下,摸到若凝的手很冰涼,手心又沁著冷汗,便開口問:「怎麼了?」
若凝坐在任少琛的身邊,低著頭,垂眸看著地面,緊抿了下唇,張口道:「你不想問問我和允晟說了什麼嗎?」
「你要單獨和席允晟說,那必定是她不想讓更多人知道的事情。」任少琛表示理解。
若凝抬眸側目看向任少琛,道:「可是這關係到未央身上的傷,你不想知道嗎?」
任少琛斂回眸光,閉著唇瓣,沉默了半響。
若凝見他不開口,深吸了口氣,道:「其實我認為你有必要知道,也許……」
「阿凝,我不想要知道。」任少琛忽然打斷了若凝的話,握緊若凝的手,低聲道:「我只想知道,若是沒有發生剛才那場騷動,你的答案是什麼?」
任少琛在徵詢地是他求婚的答案,若凝在宴會上似乎有所遲疑。
「我不知道。」若凝覺得心裡很亂,覺得自己對不起林未央,覺得自己不該得到這份幸福。
「為什麼?」任少琛把這個模凌兩可的答案直接當做若凝的態度是拒絕。
「少琛,你是不是現在還沒有完全放下未央?」若凝沒有回答任少琛的問題,而是向他提出了問題,並道:「我這麼問並不是逼你表態,也不是要吃醋,我只是真的很想要知道答案。」
任少琛看著若凝,眉頭擰了擰,早前他對若凝說過請給他一點時間,只是現在……
「你不確定,對嗎?」若凝眼眸微微閃動了下,徵詢地看著任少琛。她明白初戀要徹底忘記是很難的,何況,還是林未央這麼好的人。
「阿凝,我確定我想再娶的人是你。」任少琛認真道。
若凝垂下眸子,看著任少琛握住她手的手,手上中指帶著他們的情侶對戒,她沉下眸子,輕吐了口氣,道:「未央這些年過得很不好。」
若凝還是下定決心要將林未央的事情告訴任少琛,否則對於林未央實在太不公平了,原本刪掉那條短信,已經是她對不起她在先了。現在又怎麼能安心再隱瞞那麼這些事情,再若無其事地和任少琛結婚呢。
「未央的這段婚姻,一直生活在恐怖和暴力中。」若凝手握了握拳,鼓起勇氣將林未央的遭遇詳細地敘述給他聽,比說給席允晟的時候,更加細緻,而且情緒上也更加激動。
可能是因為傾聽者是和林未央有密切關係的任少琛,並且任少琛也知道她刪除短信的事,這一條短信,也許是顛覆林未央這一生的關鍵,幸與不幸就在她當初那自私想法的一瞬間。
若凝說完,眼睛裡都蒙上了一層霧氣,她閉眼,抬手覆住臉,再垂手放下,睜開眼睛,眼眶只是紅紅的,眼淚已經被她忍了回去。
任少琛一直沉默地聽完,聽完之後,仍舊是沉默。
若凝看著任少琛的側臉,伸手去握住任少琛的手,聲音微啞:「我和你說這些,是想讓你更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更清晰地看清自己的心,即便你的選擇不是我,這一次我也要讓你有機會自己做出選擇,而不是像之前那樣抹殺你選擇的機會。」
短信那件事,她耿耿於懷,本就心裡有愧,知道林未央的際遇之後,恐怕這輩子她都難以原諒自己。
「阿凝,你想知道我和她是怎麼分手的嗎?」任少琛原本覺得這件事情告訴若凝只會讓若凝更加多想,可是他看見若凝現在更自責於短信這件事,覺得不說不行了。
若凝從來沒有聽任少琛提起來過,只知道林未央和金源峰訂婚很久之前,他們就分手了,而且似乎是斷斷續續的,徹底分手大概是在林未央和金源峰相親之後。
「開始的時候,她並沒有向我提起過她來自家裡的壓力,而且金源峰並不是顧家為她安排的第一個相親對象。」任少琛低聲敘述著他們當初是因為什麼而矛盾的。
那時候任少琛還是在證券公司就職的操盤手,林未央第一個相親對象就是他的一個客戶,他至今還記得在那種場面上撞見的震驚。
於是他們有了第一次分手,但他始終喜歡林未央,對她並不死心,就有了後來的藕斷絲連,這樣的關係斷斷續續了半年之久,這時他隱約的知道林未央還是會被家族安排去見其他的男人。
直到最後,她的行為開始反常,他感覺似乎就要失去她了,為了將她留在身邊,他向她求婚了。
那場求婚,極為卑微,他願奉上自己的所有,甚至已經屈膝下跪。
「她的答案是她要和金源峰訂婚了。」任少琛眸子沉了沉。
林未央給完這個答案之後,就立刻掉頭離開,他追出去問,她給得原因是她變心了。
然後,林未央上了車子,他還欲再問清楚,但是這時他出了車禍,林未央卻完全沒有再回過頭,冷漠決絕。
「所以你們就這樣徹底分手了?」若凝萬沒有想到任少琛向林未央求婚過,還出過這樣的事情。
「嗯,我撞斷腿骨,在醫院裡躺了多天,我打電話給她,發短信給她,全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任少琛覺得那是他人生中最卑微灰暗的一段時間。
「她可能是因為家裡情勢所迫。」若凝替林未央辯解了一句。
「大概是吧,但是她從來沒有信任過我,也不對我言明,在她心裡恐怕應該是覺得我沒有能力保護她,所以多說無意吧。」任少琛輕歎了一口氣,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