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凝怔住,訝異地抬眸看著任少琛,他既然看到了,那剛剛為什麼還要問她?想看看她是否欺騙他?想看著她拙略的撒謊?
任少琛的眸光緊盯著若凝臉上的表情,他寬厚的手掌握起若凝的手腕,將她的手抬起一點點,然後低頭,將她出神放鬆下來的拳頭打開,裡頭只是一張面紙而已。
若凝也低頭看著那張已經被揉爛了的面紙,心中微酸,另一手將它從掌心拿出,其實還是可以看出一點點原來的形狀的。
「席允晟折的?」任少琛聲音裡沒有特別起伏,只將它捏在兩指之間,眸色深沉地看著。
若凝伸手要將它拿回,任少琛手指一屈,它就縮進掌心,揉爛成一團了,然後若凝看著它掉落在地上,半點原先的樣子都沒有了,就是一團像是吸過鼻涕的廢紙。
她怔愣地看著地上,任少琛抓握住她的手臂,將若凝擁進懷裡,低聲道:「阿凝,你還是只喜歡我的,對嗎?」
難道連任少琛都覺得她動搖了嗎?若凝蹙了眉心,推開任少琛的胸膛,抬眸看他,道:「你不信我?」
任少琛抿唇,他想相信的,但是若凝看到那團紙巾被揉亂的神情,讓他自己都不確定了,也許連她也不確定吧。
「你信你自己嗎?」任少琛沉著眸子看著若凝。
若凝沉默,心煩意亂,原本簡簡單單的事情,怎麼會搞得她自己都不清楚了。
「你看,你猶豫了。」任少琛苦澀地笑了一下。
若凝看著他這個樣子,好像她犯了天大的錯一樣,而他在指控她的不忠,事情怎麼會顛倒過來,明明應該是她在這麼想的。
「那你呢?」若凝眉梢微挑看著任少琛。
「什麼?」任少琛不解她的意思。
「你說過追求,說過復婚,那你喜歡我嗎?」若凝終於將壓抑在心底的問題脫口問出,她甚至不敢加個隻字,她和任少琛那種理直氣壯的自信不同。
任少琛被若凝問得怔了下,他對若凝的感情一直不是用喜歡不喜歡來衡量的,所以連自己都不往那方面想,喜歡嗎?
「你看,你也在猶豫。」若凝撇了下嘴角,她連隻字都沒加,他都猶豫。
「阿凝。」任少琛伸手去觸摸若凝的臉頰。
若凝將頭撇開,然後對任少琛道:「你要求我不要喜歡別人,其實不過是你的獨佔欲而已。」
若凝漸漸冷靜下來,心跳平緩,她剛剛是被肖倩蓉那一番攪糊塗了,她對於席允晟並不會有吃醋的感情,那不是喜歡,心神鎮定過來後,她可以明確了,但是任少琛呢,他能明確嗎?
「不是這樣的。」任少琛有些難以開口,對於感情事,他並不是特別善於表達,只看著若凝的臉,低聲道:「我……喜歡……」
若凝見他說得這樣艱難,這麼短短的四個字,居然會那麼難以開口,她開口打斷:「算了,我知道你並不願意騙我。」
任少琛垂下眼眸,眼睫輕顫了下,放棄了這幾個字。
「我還要畫圖,你先回去吧。」若凝長長地吁了口氣,感覺有些疲累,再這樣說下去也是毫無意義。
任少琛看著若凝轉過身去,用背對著他,已經擺出一副拒絕再交談的樣子,他低頭看了眼地上的紙巾,彎腰將它撿起,放到若凝的手邊,然後轉身出了房門。
若凝背脊僵了僵,直到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她才鬆弛下來,將背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吸了口氣,眼眸轉向那團已經不成形的紙巾,伸手將它拿過,重新鋪展開來,紙巾已經綿軟的再也折不出形狀了。
心情煩亂,將它揉成一團,扔到垃圾桶。
原本一切都好端端的,她已經打算退一步,和任少琛這樣走下去也不錯,卻還是忍不住為了喜不喜歡這樣的話題爭吵。
若凝閉上眼睛,睫毛覆蓋著下眼瞼,慢慢地吸氣吐氣,將情緒平靜下來,漸漸歸零。
那天之後,她和任少琛似乎有著一種默契,都沒有再去找對方。
任少琛不確定若凝是不是對席允晟動搖了,而若凝則再一次失望而歸,她甚至後悔將如此尖銳的問題挑破,讓自己再次敗下陣來。
「阿凝,你怎麼了?」午休期間,小柳看著若凝這兩天心不在焉的樣子,便開口問道。
若凝搖了搖頭,低頭吃飯。
「是關於那個設計嗎?客戶不滿意?」小柳知道若凝手上現在有個很挑剔的客戶,已經反覆打回設計圖好幾次了,而且這是若凝最後的試煉,至關重要。
「早上又退回來。」若凝老實道,自從那天和任少琛爭執後,她最近的狀態一直不佳,轉眼已經快到月底。
客戶說過一月份前是她最後的期限,要是再交不出滿意的設計,就會要求換掉設計師。
「也許該出去走走找靈感。」小柳建議,又忽然想來道:「最近不是說要要流星雨了嗎?去看看吧,也許就能找到感覺了,不過現在天台的觀星預定估計已經滿了。」
小柳自顧自地給若凝出主意,若凝聽到觀星,發怔了會兒,不久之前,任少琛還說會陪著她去的,現在兩個人這種狀態,哪裡還有心情去觀星。
「阿凝,你說我是約席醫生去看電影好呢,還是去聽音樂會好呢?」小柳上次已經要到席允晟的電話,一直在猶豫如何主動出擊,所以她想徵求若凝的意見,畢竟若凝是他多年朋友。
「看電影吧。」若凝隨口給了個意見。
「為什麼呢?」小柳追問。
「我記得他高中的時候聲樂課好像一直不太好。」若凝這是委婉的說法,再完美的人都有缺陷,席允晟的缺陷就是樂感,她還記得他們兩個都因為五音不全和簡單的五線譜都看不懂,被音樂老師單獨留堂教學過。
「咦,是這樣的嗎?那真看不出來。」小柳稍微訝異了下,不過總算從若凝這裡得到了一點有用的信息,她準備鼓起勇氣約席允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