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允晟開口第一句便是：「你朋友沒事了吧？」
若凝先是楞了下，低聲應了句：「嗯，已經沒事了。」
「那就好。」席允晟聲音淡淡的，沒有太多情緒。
若凝摸不準他是什麼意思，小心翼翼地問：「你覺得小柳怎麼樣？」
席允晟那頭沉默下來，若凝覺得自己這樣問似乎也不太好，意圖性太明顯，訕訕地笑了兩聲，道：「本來是要請你吃飯道謝的，結果給你帶來麻煩了，真的不好意思。」
「沒什麼。」席允晟聲音變低。
「那再見。」若凝覺得氣氛有點尷尬。
「嗯，再見。」席允晟掛了電話，眉心微蹙一下，任何一個人都很難坦然接受自己喜歡的人把自己推給另一個人，但是他並不想若凝心裡不舒服，已經竭力隱藏自己的情緒了。
席允晟垂下眸子，她和任少琛重新交往的時候，他並沒死心，她躲著他的時候，他也沒有死心，但是今天，她把他推給別人的時候，他動搖了，也許她真的不可能愛上他吧。
若凝掛掉電話之後，沒來由得覺得難過，好像自己今天做得事真的太過分了。換個角度想，若是任少琛不要她了，還找個男人塞給她，她心裡會是怎麼想呢？
席允晟雖然從頭到尾沒有表現任何責備她的意思，可越是這樣，她越是不安，他對她的好，是從不忍心苛責過她半分，連當初忽然放棄出國進修也一樣，他總是溫暖如晨曦，不會去灼傷她。
若凝開車回家，捲縮在沙發上，抱著枕頭，將頭埋進裡面，越想越覺得自己過分，心裡怎麼都安樂不起來了。
她煩惱地將枕頭一扔，撥了電話給肖倩蓉，說了自己做得蠢事。
「阿凝，你這次是真的太過分了。」肖倩蓉也譴責她道，連連歎氣：「這樣席允晟也太可憐了。」
「我知道我錯了。」若凝懊惱道。
「不過你說他誇那個女孩可愛，沒準還真能撮合成功呢。」肖倩蓉安撫了一句。
「不知道，後來我問他對小柳什麼感覺，他又沒回答。」若凝鎖了下眉頭。
「那你是希望他對她什麼感覺呢？」肖倩蓉敏銳地問道。
若凝緊抿了下唇，自己也說不上來。
「阿凝，其實你心裡並不希望他喜歡小柳，對麼？」肖倩蓉擰眉，又道：「你的不舒服，也許不知出於覺得對不起席允晟。」
「這是什麼意思？」若凝怔了一下，反問肖倩蓉。
「你真不懂還是裝不懂？」肖倩蓉擰眉，道：「你不覺得也許你是在意席允晟的嗎？換個說法，就是可能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
「怎麼可能。」若凝立即反駁道，她從來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又道：「你明知道我只……」
「你想說你只愛任少琛，阿凝，你有沒有想過你對任少琛的愛可能是慣性的執著？」肖倩蓉最近開了專欄解答情感問題之後，已經越來越有專家的架勢了。
「不是。」若凝否認。
「即便不是，那也不代表你對席允晟就沒有喜歡，人心是最難揣測的東西，也許你自己還沒摸清楚自己在想什麼。」
本來若凝心裡就亂，被肖倩蓉這麼一說更亂了，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可以三心二意的人，她明確自己對任少琛的是愛情。
「阿凝，也許是你潛意識不想承認自己動搖過，我前幾天看了一本情感心理研究的書，有部分人對感情有潔癖，在精神壓抑自己，認為一生只可能喜歡一個人。」肖倩蓉輕歎了一聲，道：「你最好認真想清楚，對任少琛是否還是當年那種愛情，而不是讓主觀思維控制你，覺得除了任少琛，這輩子不會再喜歡其他人。」
若凝聽得發怔，她半點沒有往肖倩蓉說的方向想過，難道真的向她說得那樣？
掛了電話，她心裡更亂，扒拉了下頭髮，甩掉亂七八糟的想法，起身進房間，鋪開圖紙開始繪圖。
在筆筒裡抽筆的時候，看到那朵席允晟折給她的紙玫瑰，出神了一會兒，將它從筆筒裡抽出，放在掌心，靜靜地看著。
「這是什麼？」任少琛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後，看著若凝對著掌心的玫瑰發呆。
若凝聽到任少琛的聲音，驚了一下，做賊心虛一樣慌張地手掌收起，回頭看向任少琛，訕笑了一下：「工地視察完了？」
任少琛垂眸看著她緊握成拳的手，輕點了下頭，道：「設計圖順利嗎？」
「嗯。」若凝還沒從乾菜的慌張回神，隨口應道。
任少琛把眸子移向那張還空白的紙張，眉心微蹙，覺得若凝似乎不太對勁兒，眸子又瞟向了她的手。
若凝把手往後藏了藏，轉移話題道：「你中午吃過了嗎？」
「嗯，和幾個建商一起吃的，你呢？」任少琛中午的時候看到過若凝的車和席允晟的車子停在一處，還是在一個頗有情調的意菜館停車處。不過他和客戶一道，就沒有進去看。
「吃過了。」若凝回答。
「吃什麼呢？」任少琛這話有點試探性質，不是他信不過若凝，他是信不過席允晟，席允晟對若凝的企圖心太明顯了。
「額，就和朋友出去隨便吃了一點。」若凝含糊地帶過去，不講明是席允晟。
是怕任少琛吃醋嗎？好像不全是。
心虛？好像被肖倩蓉這樣一攪合確實有點心虛。
若凝腦子越發亂了，以至於任少琛後來說了什麼，她都沒有聽見。
任少琛低垂著眸子看著心不在焉的若凝，忽然就有片刻的心慌了，那是一種莫名的感覺，他握住若凝的手，緊緊地握著，要從掌心的觸感中獲得慰藉，安撫他這一刻的心慌。
「你抓疼我了。」若凝擰了下眉，任少琛的力氣大的嚇人，她感覺自己手骨要被捏碎了一般。
任少琛回過神來，克制著自己，鬆開了一些，深邃的眸子幽暗地看著若凝，開口道：「那家餐廳好吃嗎？」
「什麼？」若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看到了，你和席允晟在意菜館。」任少琛坦白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