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黃的燈光下,席允晟和若凝並排而坐,若凝撫開額上的劉海,席允晟傾身靠近,彼此距離近得可以看清對方根根分明的睫毛。
這樣的情狀原本可以有些曖昧旖旎的氣氛,但是由於旁邊有個人一直盯著他們看,顯然什麼氣氛都不會有了。
「似乎癒合地很好。」席允晟輕柔地給傷口上藥。
「那還要謝謝你幫我換藥。」若凝淺笑了下。
「我說過喜歡被你麻煩。」席允晟將紗布仔細地貼上,嘴角彎了彎。
若凝有些不好意思,他還特地過來幫她換藥,低聲又道了句謝。
任少琛看著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話,劍眉攏得越發明顯,席允晟說這話簡直是當他不存在,甚至有些挑釁,無論怎麼樣,若凝都曾是他的妻子。
「醫生現在都上門服務的嗎?」任少琛出聲以示他的存在。
席允晟幫若凝換好藥,回頭看了他一眼,道:「當然不是,我對阿凝例外而已。」
任少琛瞇了瞇眼睛,席允晟現在擺明了是宣戰的態度。
「我聽你剛剛還有幾聲咳,我帶了桔紅茶給你,晚上喝了明天應該會舒服一點。」席允晟拿出一個保溫杯,遞給若凝。
若凝接過,便多問了句,畢竟藥不能亂吃,任少琛晚上才帶她喝過姜杏湯,現在她要是又喝這個,不知會不會出問題。
「姜杏湯?」席允晟聽到這個擰了擰眉心,看了一眼任少琛,道:「姜杏湯是治外感咳的,阿凝是內傷咳,怎麼能亂給她呢。」
可能是醫生的職業病,聽到不對症胡亂下藥的狀況,口吻上就忍不住有些責備。
任少琛被責備了也難以反駁,誰讓席允晟才是醫生,才知道真正的病症。
若凝見任少琛臉色沉下來,替他辯駁了句:「其實也沒什麼,我才喝了幾口而已。」
說著不禁又咳了兩聲,任少琛見若凝咳嗽似乎沒有減輕,反而有加重的趨勢,低聲歉疚道:「對不起,不該帶你去喝姜杏湯的。」
任少琛一向驕傲,這樣低姿態的道歉可以說是破天荒的,畢竟還有第三個人在場。
「也不是很嚴重,下次注意點吧。」席允晟知道任少琛也是為了若凝好,緩和了下口吻。
任少琛轉眸看向席允晟,認真道:「以後我一定會很注意。」讓你沒有機會獻慇勤,這後半句他也只能默默在心中加上。
「阿凝,這是我配比好的桔紅茶,可以直接泡起來喝,一天泡一次就可以了,平常要注意多喝水。」席允晟從藥箱裡又拿出一個袋子遞給若凝。
若凝略有些尷尬,卻也不好推辭,席允晟總歸是一番好意。
「謝謝,實在是太麻煩你了。」若凝將東西收起,低頭喝了口已泡好的桔紅茶,一不注意舌尖被燙到了。
任少琛遞過去了常溫開水過去給她緩緩,若凝灌了一口,才想起來這是任少琛剛剛喝過的。
席允晟眸色沉了沉,茶几上就這麼一杯水,還喝過一半,他自然也猜得差不多了。
若凝放下水杯,訕笑了笑,看著兩位似乎都沒有起身要走的意思。
「我還有些工作要做,你們」若凝這話已經是逐客令了,她目光在任少琛和席允晟之間逡巡,哪知兩人都沒有接話給她台階下。
任少琛看著席允晟,席允晟很從容地坐著不動。
若凝瞇著眼睛盯著任少琛,任少琛當然明白她的意思,無奈只能先起身告辭。
任少琛起身之後,席允晟才站起來,柔聲對若凝道:「工作不要太晚,早點休息。」
「嗯。」若凝點了點頭。
任少琛抬手輕拍了拍若凝的頭頂,低聲道了句:「我回去再打電話你。」
「好,我知道了。」若凝不禁又失笑,他這是在不甘示弱嗎?
任少琛和席允晟對看了一眼,換好鞋子邁出了屋子,席允晟隨後也踏出屋子。
若凝將兩人送走後,關上門,方才鬆了口氣,搖頭抱起書籍和筆記走進房間,又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認真查看有關資料,準備設計圖構思。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她翻書看得脖子都僵硬,起身準備去廚房泡杯咖啡,這時手機短信鈴聲響起,若凝拿過來一看,是席允晟發來的,只有五個字:不要喝咖啡。
他像是算準了她的心思似的,若凝淺笑了下,改去倒了杯開水,折返回書桌,鈴聲又響起,還是席允晟的,這回三個字:早點睡。
若凝看了眼時間,原來已經十一點多了,她回了條: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席允晟立刻回了條:晚安,好夢。
若凝坐下來,身子靠著椅背,仰著頭,閉著眼睛,打算養會兒神,再繼續工作。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若凝直接接過,眼睛都沒睜開,慵懶帶著點笑意道:「短信不夠,你還要打電話過來確認我睡了嗎?」
任少琛在電話這頭楞了下,短信?他沒有發過,那發的人是誰?
「席允晟對病人還真是關懷備至。」任少琛口氣微酸。
若凝聽到這聲音,醒過神來,睜開眼睛,道:「是你啊。」
任少琛聽她這口吻,似乎對他的電話並沒有什麼期待,他眉心擰了擰,道:「是我,你很失望?」
「這麼晚了有事嗎?」若凝不理會他微帶酸意的話。
「你還沒睡?」任少琛打電話的目的和席允晟短信的目的如出一轍。
「再看一會就睡。」若凝翻了下圖紙,還並不是很滿意。
「熬夜會老很快。」
「任少琛,你打電話來是抬槓的嗎?」若凝放下圖紙,蹙眉道。
任少琛嘴角淺笑,她這是要炸毛的邊緣了,安撫道:「我陪著你一起老。」
若凝楞了下,知道他的意思是陪著她一起熬,不過這句話怎麼聽都可以讓人誤會是許諾的情話。
「我還有事,不跟你多說了。」若凝片刻的晃神之後,立即有些慌亂道。
「別掛斷,你就放在旁邊,我不吵你。」任少琛開口道。
若凝聽到他那邊似乎有在敲鍵盤的聲音,大概知道了他話裡陪的意思,便將手機擱到一旁,繼續伏案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