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濤從小對若凝就格外嚴厲,但也不曾下過狠手打她,打完之後,自己也懊悔,煩躁地抽煙。
而若凝這一邊,出了茶館,眼淚就繃不住的流,她長這麼大,沒被人煽過巴掌,還是自己敬重的父親,感覺父親原來的形象在她心中崩裂。
任少琛在茶樓裡和客戶談完事情從包廂裡,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眼前掠過,他欲上前,想起上次和她的不歡而散,又頓住了腳步。
「任總。」邱秘書在一旁喚了一句任少琛,提醒他客戶手還懸空著。
任少琛回過神,點頭微笑,和客戶握手,道:「希望有機會和王總合作。」
目送走客戶之後,任少琛目光四處尋找,看到了曲若凝那輛白色的車,她坐在車內,頭抵著方向盤,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你先回去吧。」任少琛對邱秘書交代了一句,腳步匆匆地走向那輛車。
站定在車門前,任少琛曲指敲了敲車窗。
若凝抬起頭,隔著玻璃看見任少琛就近在眼前。
任少琛又敲了敲,若凝猶豫了下,按了車門開鎖鍵,任少琛繞到副駕駛座,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若凝低垂著頭,長髮半掩著紅腫了一邊的臉。
「你怎麼了?」任少琛磁性的聲音在車內響起,他斜著臉向若凝看去,若凝卻像是躲避似的,把臉往外看,留個後腦勺給他。
任少琛從後視鏡裡看到了曲若凝的臉,左邊的臉有紅紅的印子,他伸手握住她消瘦的肩膀,將她的身子轉回來。
若凝依舊低著頭閃躲著,她並不願意讓任少琛看到她這般狼狽不堪的樣子。
「誰打的?」任少琛臉色鐵青,沉聲詢問道。
若凝咬唇不答,她的眼淚早已止住,只是眼眶紅紅的,被任少琛這樣一關心,淚水又盈滿眼眶,不過終還是忍住沒讓它流下。
任少琛見她不答,也不強逼,他抽了兩張面紙遞給她,餘光看到曲濤從茶樓裡走出,恍然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
「你和爸吵架了?」任少琛用幾乎篤定的語氣問道。
若凝沉默,任少琛知她是默認了,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道:「你等一下。」
語畢,任少琛轉身開車門,跑到旁邊的24小時便利店,再快速跑回來。
任少琛重新坐進來後,若凝覺得臉上一冰,她垂眸側眼看去,是一罐冰鎮的飲料,鐵皮貼在臉上緩解了原本火辣辣的疼痛。
她握住罐身,低聲嚶嚀句謝謝。
罐身上的水低落下來,任少琛又抽了兩張紙巾,覆在手上包覆住若凝的手和罐身。
他並不善安慰的言辭,只能陪著若凝一起沉默。
「謝謝。」若凝半邊臉被冰敷的沒有知覺,她挪開手,抬眸就又向任少琛道了句謝。
任少琛用紙巾將她臉上的水珠擦乾,低沉的聲音泛著柔和道:「我說很多次過了,我們之間不必這樣客套生疏。」
若凝斂眸,垂在膝上的手不自覺地握緊罐身,她最抵禦不了的就是任少琛的溫柔。
「眼睛紅得和兔子一樣,我們換位置,我來開車吧。」任少琛提議。
若凝點了點頭,交換位置之後,她依舊低垂著頭,任少琛感覺得到她的情緒很低落,伸手握了握她擱在膝上的手,將其包覆住,溫暖乾燥的手心緊緊地貼服著若凝冰涼的手背。
車子開進小區,兩人開車門下車。任少琛的手掌很自然地插進若凝的手心,將她的手牽住,指腹扣住她的手背。
若凝不自在地往後縮手脫離開,任少琛垂在腿側的手心瞬間空蕩蕩的,失神了片刻,他抬手斜插進西裝褲兜。
離婚了,他剛剛的動作便是逾矩了。
進了屋子,任少琛先一步走進浴室,擰了毛巾給若凝,讓她再輕敷在臉上。
「隨便坐。」若凝將沙發上的書籍往桌几上放。
任少琛蹙了蹙眉,幾天沒有來而已,本來整潔的屋子現在看著頗為凌亂,想來是之前她腳傷不方便收拾。
任少琛環視了一下,解開襯衫的袖扣,將襯衫捲起五分,彎腰把桌上的書籍收拾起來,擺放整齊在桌邊一角。
看到桌上空的冰淇淋盒子,眉頭淺蹙了下,看向若凝道:「你胃不好,不要貪涼吃冰了。」
「這是倩蓉吃的。」若凝下意識反駁了一句,以前她確實貪涼愛吃冰,不過有一次被任少琛勸誡後,就很少吃冰了。其實想想,在之前那段婚姻裡,她還真是聽話得不了。
任少琛收斂回目光,把冰淇淋盒扔到垃圾筒裡,轉身走向陽台拿了吸塵器。
「我自己收拾。」若凝放下毛巾,要拿過任少琛的吸塵器。
任少琛伸手將她按坐回沙發,無奈輕歎一聲:「先顧好你的臉吧。」
說罷,把毛巾敷回她臉上,她輕輕按壓著毛巾,看任少琛忙上忙下,把屋子打掃地整潔一新,覺得十分有趣,嘴角微微彎起個弧度。他做起家務來,就和他工作一樣,一絲不苟,力求完美。
收拾完屋子,任少琛拎著垃圾去樓下倒。
若凝手機響起,她翻出電話,來電是婆婆李雪琴,她接起電話,小聲喚了句:「媽。」
「阿凝,怎麼那麼久沒給家裡打電話呀。」李雪琴說話帶了三分笑意,話裡倒無責怪的意思。
李雪琴一直生活在鄉下,個性親和樸實,和若凝雖不常見面,對她卻是很好的,若凝從未感受過電視劇上婆媳鬥法的事,相處甚是融洽,甚至她們是電話往來比任少琛還要勤快。
只是離婚之後,若凝就沒有再打過一通了,一來是身份不同了,二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和老人家交代她跟任少琛離婚了。
「我最近剛剛重新出去工作,稍微有點忙。」若凝有些歉疚地低聲道,然後岔開話題:「媽,你和爸最近身體好嗎?」
「好,一切都好,就是怪想你的。」李雪琴含笑,和若凝閒聊著,道:「你們什麼時候有時間回來一趟?我摘了好些桂花,你來了我給你做你最喜歡的桂花魚。」
若凝低頭看了眼,桌上的日曆,原來農曆八月十五快到了。以往她和任少琛都會現在她家和曲爸曲媽吃過午飯,再開車到鄉下去,陪任家老二吃晚上的團員飯,偶爾也會在那邊小住上幾天。
最近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弄得竟然忘記了這個,聽婆婆還記得她喜歡吃桂花魚,若凝心中更是愧疚。
「媽,我們最近可能」若凝想找著借口,對著素來疼她的婆婆卻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