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辦事效率還不錯,那麼多人只排了大約半個小時就輪到他們了。
曲若凝舉步要走進辦事處,任少琛拉了一下她的手腕,曲若凝滯住腳步,側頭看他。任少琛抿唇沒有言語,曲若凝走了進去。
辦事處的公務員是四十來歲的中年女人,對於看到人離婚似乎已經麻木了,機械化地請他們坐下,讓他們拿出結婚證,身份證,戶口本,給了他們兩張表格填寫。
任少琛並沒有提筆配合,曲若凝填完自己的,幫他的也填上,然後推給他示意他簽上個名字。
曲若凝看著他拿起筆,她心臟緊縮了下,心頭五味雜陳,只要這個名字簽下去,他們就再無關係了。
「我不同意離婚。」任少琛突然放下筆,對著辦公桌那頭的中年女人道。
若凝對他突如其來的反悔感到不解,擰了擰眉,將紙推給辦事員,堅定道:「我們要離。」
「這位先生簽名不全,這張表就是無效的。」辦事員聲音死氣沉沉,還有一絲不耐煩,道:「你們要是還沒有協議好,還是下次再來吧,不要耽誤到下面的人。」
曲若凝側頭淡漠地看著任少琛,道:「簽字,不要耽誤別人的時間。」
「我從頭到尾就沒有答應過要離婚。」任少琛伸手將表格取過撕掉。
呵,你沒有答應,那你和我一起來這裡算什麼意思,耍著我玩呢?
曲若凝心中不悅,辦事員已經在催促他們離開了,她和任少琛對峙地看著彼此,終還是她敗下陣來。不過她不是輸給任少琛,而是輸給外面一群在等待離婚的人。
這事暫時是辦不成了,曲若凝拿回證件,站起身來。
任少琛跟著她走出民政局的大門,太陽已經濃烈的有些燙人了,曲若凝忍到門口,實在憋不住要爆發了。
「任少琛,你這樣有什麼意思!耍我好玩嗎!」她聲音拔高,已經有難以遏制的怒氣了。
一路上都沒有隻言片語的反對意思,臨到簽字說自己不同意離婚。
「我說過我沒有答應要離婚。」任少琛單手插進口袋,面色如常地看著曲若凝。會和她一起來民政局,只是想證實一下她是來真的還是賭氣,這可以測量事情的嚴重性。
顯然這回比他想像的要嚴重得多,曲若凝是真的打定了要離婚的主意。這讓他更加不解,這個離婚也太突然太莫名其妙了。
「既然你不同意好聚好散,那我會找律師。」曲若凝妝容精緻的臉上有一絲決然,她平緩了聲音:「你現在的身份,鬧上法庭不好看,我勸你還是跟我進去簽字。」
「沒有爭吵,沒有家暴,你覺得你要用什麼來說服法官判離婚呢?你沒理據,就算上了法庭,法官也不會判離婚的。」任少琛十分冷靜,沉聲道:「而且你必須告訴我為什麼突然要離婚。」
曲若凝抬起頭,看著任少琛的眼睛,豁出去了一般,輕嘲地彎了彎嘴角:「出軌,法官會判的。」
任少琛怔住,驚疑地看著曲若凝,忽然有些心虛的樣子,張口問:「什麼出軌?」
「你和唐菱的事情,我知道了,她也已經找過我了。」曲若凝說完,撇開頭,緊抿著唇,盡量讓自己看上去雲淡風輕。
「她找過你?說了什麼?我和她並不是你想像的樣子。」任少琛急切地辯駁。
「我有眼睛,自己會看。」曲若凝好笑地重新看向任少琛,挑了下眉梢道:「麗晶賓館的床怎麼樣?滾起來舒服嗎?」
任少琛臉色一變,這回卻不開口急於辯駁了。
曲若凝當他是默認了,冷冷地笑:「還有你昨天晚上在她病床前守著吧,你可知道那時候你的妻子我在哪裡?我一個人在醫院空曠的輸液室裡打針!」
「那是因為她昨天下午出了個車禍,又通知不到她家人,我並不知道你發生」
「行了,任少琛,這些都不要緊了,現在和我進去簽完字,一切就徹底結束了。」曲若凝打斷了他的話。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是間接承認他和唐菱的關係,這樣的辯解,她聽得噁心。
「我不會簽字的。」任少琛擺明了拒絕的態度,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和曲若凝離婚。在他看來,娶她的那一天開始,就是打算和這個人過一生一世了。
「任少琛,你和唐菱鬼混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和我走到這一步。」曲若凝氣悶,聲音拔高,也不顧他人側目。
「那次只是個意外,我喝醉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還在查,你不能一棒就將我打死。」任少琛煩躁,不知該從何處解釋起。那天他和客戶吃飯,多喝了幾杯,醒來便看唐菱躺在一旁了,可他確實是喝到斷片,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床單上有血跡,唐菱身上有青紫的吻痕,這樣混亂的痕跡都告訴他,他犯錯了。但他記憶裡又著實沒有過程那段,所以他已經請人去查,只是暫無結果。
「呵呵,意外,你和我又何嘗不是一個意外。」曲若凝覺得意外這個詞對她來說甚是嘲諷。
當年她會如願嫁給任少琛也是因為他酒醉的一個意外,她現在這是遭到了報應了嗎?
「我們不一樣。」任少琛蹙眉,那一夜他清楚自己擁抱的是曲若凝。
「有什麼不一樣,同樣是酒後亂性。」曲若凝輕嘲,看了他的臉一會兒,忽然恍然道:「哦,確實有一點點不一樣,她長得有一分像林未央吧。」
任少琛從曲若凝嘴裡聽到林未央的名字,不僅眉頭緊縮,額頭青筋一跳一跳,壓抑著惱怒道:「這和林未央有什麼關係!曲若凝你不要把事情越搞越複雜。」
「是我搞複雜了,還是你從來沒有搞清楚過?」曲若凝這是第一次在任少琛面前提起林未央,她從來都害怕碰觸那一塊,她曾經以為不提,林未央就可以不存在在他們之間,是她太天真了。
「我會搞清楚那天和唐菱的事情,但我絕對不會同意離婚。」任少琛有他的堅持,他已經請人去調查,那天他確實喝的不多,不至於醉到斷片,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未確定,他覺得曲若凝太早判他死刑了。
「不用了,你和唐菱有沒有發生關係,我都想要離。」曲若凝知道這兩年她越來越貪心了,開始企圖想要任少琛的真心,與其可望而不可得,不如就此斬斷念頭。
任少琛低頭看著曲若凝,她的表情雖然沉靜如水,但任少琛覺得從她臉上看出了破碎的痕跡,他從來沒有在曲若凝的臉上看到過那麼失望決絕的樣子。
他伸手去握住曲若凝的手,曲若凝像觸了電一般,收回手,抬臉對任少琛道:「就算你不同意也無所謂,分居兩年以上法院就會判離婚,訴訟狀我找律師寫好就會遞上去,你不過是拖著我多等些時間而已。」
曲若凝說完,挎著包,轉身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