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若凝腦子混沌地回到家,一進屋就噁心反胃,吐了兩回,然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
任少琛回來的時候,是凌晨一點了。
曲若凝掀了下沉重的眼皮看了下他,想說話,聲音卻哽在喉嚨裡。
「吵醒你了?」任少琛問了句,放輕了手腳。
曲若凝漆黑的眸子就這樣一直看著他,任少琛疲累之極,簡單洗漱過後,便上床睡覺。
掀開被子時,他碰到曲若凝的指尖,涼如沉冰,他頓時清醒了一些,轉臉看向她,只見曲若凝的臉色十分不好,唇瓣也蒼白地沒有一絲血色。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任少琛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關切道。
曲若凝眼淚突然如斷線珍珠般落下,他的這聲關切,晚了好久,而那些時間他全都陪在另外一個女人身邊。
曲若凝覺得自己白天時候那樣自信滿滿對唐菱說那些話,簡直有些可笑。都是他不愛的,她曲若凝何以有這種自信覺得自己比較重要,難道就憑她在他身邊時間的長短嗎?
「怎麼哭了,到底哪裡不舒服啊?」任少琛看曲若凝的眼淚,有些著急了,將臥室的大燈亮起。
暖黃的燈光下,曲若凝滿臉淚水的樣子十分狼狽。
她是個很倔強的人,極少哭泣,這下卻崩塌了一般,眼淚止也止不住。
任少琛是第一次見曲若凝哭得這麼厲害,有些手足無措,問她哪裡不舒服,她卻一直不回答。
在任少琛快失去耐心的時候,曲若凝這場沒來由的哭泣嘎然而止。
未等他開口,只聽曲若凝黯啞著聲飄出一句:「任少琛,我們離婚吧。」
任少琛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下意識地發出了個疑惑的音。
「我們離婚吧。」曲若凝這一次格外清晰地重複了一遍。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任少琛眉頭又鎖了幾分,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明天早上,我們去民政局辦手續。」曲若凝眸中還帶著一點水汽,認真地看著任少琛道。
「你鬧什麼彆扭。」任少琛焦躁地蹙眉,開口就有些不耐了:「我知道我最近忙了些,忽略了你,下周項目結束,我陪你出國度假。」
出國度假,這個哄人的方法真好用,任少琛起碼在她身上實踐了五六次,不過次次落空。
其實她想要的從來不是出國,也不是他的時刻陪伴,她想要的只有一點點真心,可惜這是任少琛身上最奢侈的東西了,當初嫁給他的時候,她就知道他把他全部的真心都給了一個叫林未央的女人,到她這裡就只有一副軀殼而已,可她天真的以為堅持就會有收穫,沒想到她堅持地那麼辛苦,換來的是其他女人的介入。
輸給林未央,她認了,畢竟林未央先於她認識他。但憑什麼和林未央有一分相似的唐菱都能介入,她就再也欺騙不了自己,這麼多年來,任少琛對她但凡有一點感情,也不至於如此。
「任少琛,我累了。」曲若凝頹然地垂下頭,她是指她心累了。
而任少琛以為她困了,撫了撫他臉上的淚痕,哄她入睡,只當她方才句離婚是一時鬧脾氣。
曲若凝再也無開口的力氣,她的眼睛腫得很疼,胃很疼,嗓子也很疼。
這一夜,曲若凝不知為何睡得很沉,可能是真的累極了,連思考和做夢的力氣都沒有了。
在迷濛的晨光裡迎來了清晨第一聲鳥鳴,曲若凝掀開眼睛,看到窗簾縫隙漏出白光,下意識抬手遮擋了下。
可能是她昨晚哭得太厲害,現在感覺眼睛酸澀的很。不用鏡子,她也知道自己現在肯定很難看,兔子一樣的紅眼睛和鬼一樣蒼白的臉。
她起身走向浴室,清洗整理自己,對著鏡子輕描了個淡妝。
看著鏡子裡妝容完整的自己,竟覺得有些陌生,她忘記已經多久沒有這麼細心打扮了?
漆黑明亮的杏眼,纖長捲翹的睫毛,高聳直挺的鼻樑,天然微翹的粉唇,她的這些先天條件都還在,經過稍稍粉飾,可撿回當年七八分的美麗。臉頰略顯消瘦,這一點短暫時間內恐怕難以改回來,只能垂放下蓬鬆的卷髮修飾一下。
妝容妥當後,她出了浴室,拐進更衣間,從一排衣服裡挑了條紫羅蘭色的連衣裙,這是她在上周買的,準備月末和任少琛慶祝結婚週年時候穿,沒想到另有用途了。
她換上裙子,在鏡子前照了照,價格不菲的名牌還是很有好處的,精細的剪裁修飾了她略有些消瘦的腰身,讓線條看上去恰到好處,紫羅蘭的顏色又襯得她膚色極白。
略低的領口設計,不失優,把她纖細修長的脖子和迷人的鎖骨完全展露。她的鎖骨很好看,線條清晰,骨窩深淺適中,弧度誘人。
見頸間略顯空蕩蕩,曲若凝打開一旁的小抽屜,裡面躺著各類名牌首飾盒,她挑了一條細鉑金項鏈,墜飾簡單,是一顆淚滴狀白水晶。
曲若凝戴上項鏈之後,看著鏡中經過精心打扮過的自己,緊抿了抿唇。昨晚已經是她最後的釋放,她絕對不能再有一絲狼狽。
曲若凝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推開更衣間的門出去,與此同時,浴室的門忽然打開。
任少琛上半身光裸著,還帶著水漬,只圍了浴巾就出來,他開門的瞬間就對上了曲若凝的臉,微楞了下。她已經許久不施脂粉,現在這樣妝容精緻的樣子,他都有些認不出來了。
「你準備好,我們就出發。」曲若凝看了任少琛一眼,淡淡道。
「出發?去哪裡?」任少琛滿臉不解,顯然已經忘了昨晚的對話。
「昨天說過的,民政局。」曲若凝波瀾不驚地看著他。
任少琛眉心大蹙,扣住曲若凝的手腕,道:「不要開這種玩笑。」
「你帶上身份證跟我一起去,就知道我是不是在開玩笑了。」曲若凝抽出自己的手腕,撇了下嘴角,朝臥室外走去。
任少琛伸長手臂擋住了她的去路,轉過來看著她的側臉,沉聲道:「我們好好談談,為什麼這麼突然要離婚?」
「沒什麼好談,我們還是給彼此最後一點臉面吧。」曲若凝咬唇推開任少琛的小臂。
任少琛手腕一彎,扣住了若凝的手臂,將她圈進自己懷中。
曲若凝擰了擰眉,抬頭正視著任少琛,眸底微冷,道:「放開。」
「你說清楚。」任少琛低吼。
曲若凝沉默以對。
任少琛低眸看她,她濃密捲翹的睫毛微微顫著,他低頭噙住了她的唇,想要撬開她的嘴巴。
曲若凝被堵住了唇瓣,掙扎了一下,任少琛緊緊地圈著,任她怎麼掙扎都不動分毫。這樣強勢的態度徹底惹毛了曲若凝,她張口就咬了他的嘴唇。
任少琛察覺到曲若凝的動作,快速從她唇上移開,還是被咬到了嘴角,甜腥味從嘴巴裡漫開。
曲若凝借勢推開他,從他懷裡離開,她牙齒上還沾著任少琛被咬下來的一片皮,剛剛那一下她可沒有嘴下留情。
「曲若凝,你真狠,謀殺親夫啊。」任少琛抬手抹了一下嘴角,低眸看了眼手指上的鮮血道。
「這是你惹我的。」曲若凝拋下這句話,走出臥室。
收拾了下證件、零錢、鑰匙,妥當地放進手包內,曲若凝站在客廳裡任少琛出來。
大約等了五六分鐘,任少琛衣冠楚楚地出來,面色從容,即便嘴角破了,也絲毫沒有影響他的英俊。
兩人一起下了樓,曲若凝直接上了自己那輛白色奔馳,任少琛只能跟著坐上副駕駛座,他到底要看看曲若凝要幹什麼。
行車過程中,車子內氣氛有點凝結,早上被這麼莫名其妙咬破嘴唇,任少琛自然是不高興的,而曲若凝別有心思。
半小時不到的車程,車子就到了民政局,若凝停好車,解開安全帶,拎包下車,她筆直地朝民政局大門走去,任少琛跟在身後。
他們來得算早,沒想到已經有那麼多人排著隊了,現在的離婚率真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