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找來找去,就連這一帶的茅房都找過了,哪裡還有人的蹤跡。這下壞了,這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這也太不可思議了,這可是大白天啊!
周凡對思雪說:「思雪,我們倆再回頭找找看,說不定你巧兒嬸嬸回去找我們了,我們正好又錯過了。走,我們回小亭子。」
「嗯。」思雪自然沒有半點異議。
周凡和思雪又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小亭子,哪裡有人?根本半個人影子都沒有。這天漸漸的越來越陰沉。
「糟了,真的要下雨了,巧兒到底到哪裡去了啊?她找不到我應該會回來找你的呀,不可能放著你一個人在這裡不管的。要不,思雪,你還呆在這裡,我一個人去找你巧兒嬸嬸,如果她回來的話你就跟她說讓她不要再找我,我找不到她一定很快會回來的,這裡是我們的聚集點,你們就在這裡等我,聽到了沒有?無論你巧兒嬸嬸找到找不到,我都會回到這裡的,你不要亂跑,這是傘,你先拿著,天眼見得就要下雨了,待在亭子裡沒有雨打著,即便稍微打一點進來,你把傘撐著也是沒有多大關係的。聽好了,不要亂跑,不能再丟一個人了,聽到了沒有?」周凡不厭其煩地對思雪叮囑。
思雪使勁地朝周凡點著頭表示一定好好聽周凡的話,一定按照周凡的囑咐行動。周凡又叮囑了幾句,到處去尋巧兒去。
可是他找了半天,心是越來越沉重、壓抑,好像有一塊大石頭壓在心上似的,總覺得巧兒出了事,而且還不是簡單的事情。他心裡對自己一陣埋怨,都怪自己為了貪看雪景,還怪自己在店舖中時間待的過長,如果先把巧兒和思雪接過去,也許巧兒就不會走失,不會出問題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忽然,周凡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殘鬼。也許要他幫忙效果會好出許多。畢竟他的身形快,感知力也是十分敏銳的,這麼想著,他的嘴裡輕念殘鬼的名字,殘鬼就立刻出現了。不過這個時候殘鬼顯得有些不太高興,因為他正在睡大覺。他的語氣生硬地說道:「你到底又有什麼事?你這一天都召喚我好多次了,哎,到底什麼事快說吧,我想去睡一覺。」
周凡趕緊說:「大事情,求你幫忙。巧兒不見了,我到處尋她不得,現在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裡。而我的預感很不好,我怕她出了什麼事。你能不能憑借你的本事幫我找一下她,看她現在跑到哪裡去了,拜託。」周凡語氣十分懇切。
殘鬼不是傻子,他聽得出周凡語氣裡的焦急,這麼幾天相處下來,周凡雖然也有一些很不好的毛病,但是總體來說為人不錯。這麼一想,他便開口說:「好,我幫你找一下吧。很快我就會回來。」說完,便飄走了。
周凡怕思雪著急,就往小亭子方向感。天空更加陰沉,終於似乎承載不了重擔,開始下起了雨。雨水啪嗒啪嗒跌落在了地上,也打在了周凡撐起的傘上。幸好自己有所準備,否則不把身上淋濕了才怪,這種鬼天氣人要是被淋濕了,肯定是要病一場的。想到這裡,他越發及掛起了巧兒,心裡擔心她沒有傘,要是遇著雨了怎麼辦。心裡這麼擔心著,腳步已經倆來到了小亭子幾步之遙的距離。咦?那個人是誰?正在思雪旁邊眼含淚水的女人不正是自己非常擔心的巧兒嗎?
「巧兒——」周凡大聲叫起來。飛快地才朝小亭子奔去。這一聲招呼不僅讓巧兒的眼眸裡有了很大驚奇,也讓思雪被驚嚇了一下。
巧兒沒有開口,倒是剛才在想心事的思雪先開口了:「叔叔,你剛才喊誰呢?是喊巧兒嬸嬸嗎?」她四處張望,以為巧兒嬸嬸回來了,可是她左看看右看看,根本就沒有看見巧兒的身影,於是睜著好奇的眼睛看著他。
「是啊,巧兒,你怎麼才回來?剛才我在找你,思雪說你找我去了,我又和思雪一起去找你,怎麼都找不到,剛才我對思雪說讓她在這裡等你,我就再去找你一次。還好,你終於回來了,我們都好為你擔心的,現在能夠平安回來比什麼都好。」周凡高興地看著巧兒說。
巧兒的眼淚卻嘩啦啦地流了下來,嘴巴張了又張,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這讓周凡心裡很納悶,正要開口問巧兒怎麼了。思雪卻詫異地看著周凡,問道:「叔叔,你剛才和我在說話嗎?我怎麼聽著模擬沒有一句是在和我說的,好像是和巧兒嬸嬸說話呢。」
周凡也詫異地看著思雪,半天沒有消化過來思雪說的話,她機械地說道:「我是在和你巧兒嬸嬸說話呀,不是和你說的,怎麼了?」
思雪睜著不可思議的眼睛看著周凡,然後猛地站了起來,走到周凡的面前,踮起小腳要夠周凡的額頭。周凡下意識地蹲下身來讓思雪去摸,思雪的小手掌貼在了周凡的額頭上,可是思雪很是迷惑,因為周凡的腦袋根本就沒有發熱,好好的,也就不存在說什麼胡話了。
「叔叔,我是誰?」思雪指著自己的鼻子試探性地問。
這話讓周凡哈哈大笑起來,在思雪小巧的鼻子上輕輕用手指刮了刮,笑道:「你是我們家可愛的小思雪啊。你當叔叔得了健忘症啊?」
思雪半信半疑,然後又問周凡:「你是在哪裡認得我的?和我們一起來杭州的人還有一個誰?」
周凡不笑了,看著思雪一本正經的表情,覺得很是奇怪,知道思雪肯定誤認了什麼,然後就乾脆直接答道:「我是在盛京認得你們的,我們是要趕往我的老家,我還對你們說那裡有我的一些家產,我準備把你和巧兒一起接到那裡給你們住,讓你們在那裡好好地生活。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思雪的頭不住地點著,是的,叔叔的腦子沒有壞,可是,可是剛才叔叔之前的表現是怎麼回事?
思雪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害怕了,更是好奇了,於是忍不住試探地問道:「那麼,叔叔,嬸嬸在哪裡?巧兒嬸嬸在哪裡?」
周凡心裡「咯登」一下,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思雪,問道:「你難道看不到你的巧兒嬸嬸就站在你的身後嗎?」
思雪猛地轉身,可是果如其料,哪裡有人,根本就沒有半個人影,根本巧兒嬸嬸不在自己的身後。
思雪用小手掌打了一下周凡,嗔怪道:「叔叔,你別騙我,哪裡有巧兒嬸嬸?」
「喏,這不是嗎?巧兒,你說句話呀,你看思雪都怪我了,打我了呢。」可是巧兒的眼淚流了下來,話根本就沒有說,然後背轉身往小亭子外走去。
周凡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他不能讓巧兒就這麼走出亭子外,不然身上會被冷雨打濕生病的,所以他衝著巧兒跑過去,然後準備把傘遞給巧兒。
「巧兒,別走,別走啊,你到哪裡去?我把傘給你,別把身體淋濕了呀。」周凡這麼說著,手上已經開始做出了行動,用一隻手去試圖拉住巧兒。可是令他驚奇的是自己的手竟然穿過了巧兒的身體,然後巧兒就「倏」的一下消失了。
周凡不可置信地看著巧兒消失的地方,舉起手來呆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的手掌怎麼穿過了巧兒的身體呢?為什麼巧兒只是一個勁的流淚卻不說話呢?為什麼巧兒又什麼都不說轉身離開了呢?而且她根本不需要傘,突然就這麼硬生生地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了?自己難道是在做夢嗎?沒有醒?一定是這樣的,這些事情根本就讓自己無法解釋,唯一的解釋恐怕只能是自己在做白日夢。於是周凡把手拿到了自己的臉頰旁,然後就這樣狠狠地在自己的臉上掐下去。
痛感立刻從臉上劃到了全身每一個毛孔,頭腦立刻反饋出來的字就是——痛。太痛了,這種感覺不是夢中才有的,而應該是現實中才有的。這是不是意味著巧兒出問題了?剛才自己的手掌穿透了她的身體,這樣的反應只能證明,證明……他已經死了!
周凡的臉立刻白了,手指顫抖,腿腳也跟著顫抖。冷雨撞進小亭子裡來,寒風包裹著最寒冷的氣息撲到周凡的臉上,周凡竟然毫不知覺,就這麼呆呆地站在那裡,兩眼放空。
「叔叔,叔叔,你怎麼了?你怎麼了?」思雪看出周凡的不對勁,她覺得周叔叔從一開始進來一直到現在都好像很奇怪,很奇怪的樣子,一開始說嬸嬸回來了,嬸嬸明明沒有回來,他又說她明明站在自己身後,然後又對著空氣喊著什麼,還要把傘遞給嬸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叔叔是不是發燒了?可是明明是沒有的啊?
「叔叔,你到底怎麼了?」思雪著急地問了一聲又一聲。
周凡有氣無力地終於說道:「你先不要說話,讓我靜一靜。讓我靜一靜。」周凡現在的腦袋太混亂了,他覺得自己腦子很暈,不知道是什麼狀況,覺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這樣的打擊讓他覺得心如刀割,心如刀絞,痛徹心扉。到底是怎麼回事,巧兒到底是怎麼死的,到底死在哪裡?這一切就像謎一樣壓在自己的心底,而隨之而來的便是周凡對自己沉重的責問: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要不是你說要賞雪景,要去買傘,巧兒就不會因為等你不到怕你出事然後出門去找你,如果不是你她也不會遭遇不測,而現在自己連巧兒的屍骨都找不到。都怪你啊!你這個混蛋!這個王八蛋啊!
周凡的眼前一片朦朧,只覺得眼睛酸脹得難受,一種液體在自己的眼睛裡纏繞不散,周凡知道那是淚水嗎,是滾燙的懺悔的淚水。巧兒沒有了,巧兒沒有了,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巧兒的屍體,不能讓她不明不白地死了,更不能任由她的魂魄無依,萬分悲傷。自己能幫助她的,自己可以通靈,具有常人無法達到的力量,思雪看不見的鬼魅他都能看得到,就想殘鬼就像巧兒,其他人都看不到,只有自己看得到。所以無論如何,上天賦予了自己的這個能力,自己一定要把它好好地運用。巧兒,我一定要找到你。
「思雪,跟我走。」周凡對思雪說。
思雪詫異地說:「叔叔,你的身體好像不是很好,咱們就在這裡坐一會兒吧,等你感覺要好點了我們再走。再說了,我們不要在這裡等巧兒嬸嬸嗎?如果她來了看不到我們,肯定非常著急的,找來找去找不到,到時候又走散了。要不你坐在這裡,我打著傘再去找一會,放心,我不會亂跑的,很快我就會回來,叔叔,你放心。」思雪這孩子實在是太乖巧了,巧兒養了一個很不錯的孩子。
「不用了,你和我走吧,我們一起去找你巧兒嬸嬸。」周凡的聲音裡全是哽咽。
「可是,可是……」思雪還要說什麼。可是周凡站起身來牽著思雪的手往亭子外走去,根本就不容分說的。思雪雖然還想要說什麼,但看到叔叔好像很不高興,而且眼睛裡也不知道是剛才吹在他臉上的雨水還是眼淚,反正叔叔的眼睛濕濕潤潤的。讓思雪看了心裡很不好受。叔叔向來是對的,所以自己一定要聽叔叔的。叔叔說什麼就是什麼,既然叔叔讓自己一起去找巧兒嬸嬸,那麼叔叔就一定會幫助自己找到巧兒嬸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