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滾著一個巨大的車輪,換好了輪胎。釋小海坐了一晚上的禪,精神很是飽滿,幫著男人換好了輪胎,謝絕了他給自己的一百塊錢。
為表示感謝,男人開車搭了釋小海一程,雖然只有短短的五十里,釋小海還是很感激。
卡車到了一個叫孫家集的地方就停住了。男人請釋小海吃了一頓飯,大家告辭各自離去。
這是一個小鎮,由於地處兩省交界的地方,所以很是熱鬧。此時已是下午,正是小鎮趕集的時候,街上人來人往。釋小海低著頭往前趕路,周圍的熱鬧像是與他無關。
「站住!抓住那小子!」一聲怒喝從身後傳來,緊接著一道身影從旁邊跑了過去。感覺到身後又一陣風聲襲來,釋小海連頭也沒有回,直接跳到了旁邊的馬路邊上。
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騎著一輛自行車,從身邊飛快的闖了過去。釋小海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街上這麼多人,這男人也不怕撞到別人嗎?
前面傳來一陣驚呼聲,原來那中年人已經截住了剛才從釋小海身邊掠過的人影,身子還在車上,一雙大腳就往那人影踹去!
想不到那人影相當機靈,身子一扭,就躲過了一腳,人也躲到了一個挑著籮筐的老漢身後。釋小海這才看清,原來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只是衣服破爛不堪,看樣子是個要飯的,手裡還拿著一張大餅,驚恐的看著中年人,卻不忘把油餅不停的塞進嘴裡。
中年人大怒,車把一扭,繞過老漢,又想踹那少年。少年身子一滑,從老漢和籮筐之間鑽了過去,避開了中年人的追趕。
釋小海眼睛一亮,這少年會功夫!剛才這少年閃身的時候,是正宗的「繞樹穿花」步法!大師兄也會這種步法,是從一本經書上學到了,可是眼前這少年使出來,似乎跟大師兄的有些不同啊!
那中年人抓不到少年,眼見油餅已經被他吃了一半,氣得哇哇大叫,把車子一扔,張著兩隻蒲扇大的巴掌就往那少年撲去!
那少年比釋小海要矮上半頭,更像一條小泥鰍,一會跑到這個攤位前,一會又跳上了賣肉的桌子,還沒等站穩,又迅速的跑了下來。惹得那些賣貨的大罵不已,也跟著中年人一起想抓住他,可是三四個人明明已經堵住了他,卻被他不是從腋下逃跑,就是在褲襠下溜走了!
釋小海乾脆停下了腳步,饒有興趣的看著那少年。只見他像是喝醉了酒一樣,身子歪歪斜斜,腳下顛前倒後,好像一副馬上就被自己絆倒的樣子,卻每次都能躲過眾人的抓捕,堪堪避了過去。
釋小海聚精會神的看著他的步法,腦子裡模擬著自己若是這樣走,會是怎樣的情景。如果配上自己的蛇步,是不是有更好的效果?
眼見周圍想抓自己的人越來越多,那少年有點慌了神。一下子跳上了一個賣烤紅薯大爐子,然後凌空翻了一個身,躥到了釋小海的身後。
釋小海看著他動作輕靈,姿態很優美,正想叫好,這少年已經藏在了自己的身後。卻是閉著嘴巴不說話,只是用兩隻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釋小海。
不知道為什麼,釋小海看到這雙大眼睛,心裡就對這少年起了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好像保護他是自己理所當然的事情。於是雙臂一攔,對那幾個跑過來的人說道:「各位大叔,請放過他吧!」
那原先騎車的中年人瞪著釋小海罵道:「滾開!這臭小子天天偷我的餅吃,放過他我還怎麼做生意!」說著又想衝上來。釋小海來不及解釋,雙手往前一推,按在中年人的肩膀上,然後曲臂一頂,用兩截小臂把中年人胖胖的身材給頂了回去!
中年人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釋小海又趕忙躥了過來,扶住他說道:「大叔,對不起!他吃了你的餅,我來賠!」
中年人感覺到自己的胸膛被大力撞了一下,雖然不疼,腳下卻收勢不住了,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人影一閃,對面那少年已經扶住了自己,心中有些驚懼,這小子肯定不是一般人!
旁邊那個挑籮筐的老漢也說道:「孫麻子,就一個小要飯的,算了吧!那孩子也是餓極了,不然不會偷吃你的餅的!」周圍的人也紛紛附和:「就一個小孩子,吃也吃不了多少,算了吧!」
孫麻子氣道:「不是你們的東西,當然個個來做好人!」釋小海對孫麻子笑道:「大叔,得饒人處且饒人嘛,您就放過那小兄弟,我幫他賠,可以嗎?」
孫麻子看著釋小海說道:「好,這可是你說的!油餅一塊二一斤,他這兩天一共吃了我三張餅,算三斤,三塊六,你給三塊五就行了!」
釋小海臉一紅,別說三塊五了,自己身上連三毛五都沒有!看著釋小海扭捏的樣子,孫麻子瞪著眼睛說道:「怎麼,沒錢?沒錢就閃一邊,別在這充好人!」
說著一胳膊架在釋小海胸口,想把他推開。那小要飯的腳步一縮,眼睛裡又露出恐懼的神色。釋小海腳下八字一撇,使了個千斤墜的馬步功夫,孫麻子一把沒將他推開,自己卻被反彈的往一邊退了一步,心中更是大驚!
釋小海拉著孫麻子的手說道:「大叔,這樣吧,我給你幹一下午的活,就當替這小兄弟還了你的錢了,你看行不行?」孫麻子也不想跟這個看起來古里古怪的小伙子鬧的太僵了,加上周圍的人也在說情,乾脆借坡下驢,對釋小海說道:「好!你替我揉面吧!」
釋小海笑道:「沒問題!咱們走吧!」一轉身想告訴那小要飯的已經沒事了,誰知道竟眼前竟失去了他的影子!釋小海苦笑了一下,這小兄弟,怎麼不聲不響就走了呢?
整整一個下午,釋小海都在孫麻子的油餅店裡揉面,他人小力氣大,揉面時居然還不忘練功,腦子裡想著昨晚看的經書,心裡面就琢磨著四種力該如何發力,這樣一來,揉出的面極有勁道,攤開的油餅吃起來很香,一下午幫孫麻子賣出去好幾鍋,喜得那傢伙咧著大嘴就合不攏了。
「小兄弟,不如你以後就留在這幫我打工吧,我給你算工錢!」孫麻子看釋小海賣力了一下午,早把中午的事給忘了,有些捨不得讓釋小海走了。釋小海揉好最後一團面,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對孫麻子說道:「那可不行,我還有急事要趕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