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向珊唇角勾起一抹不以為然的淺笑，手指微動間，牢門應聲而開，她閃身而進又反手扣上鎖嚴，所有的時間加起來，不過一個呼吸的瞬間。
她站在角落，隱藏在漆黑夜色中，即使獄卒站在牢門口與寧王沒話找話拉扯，也沒有發現向珊的蹤影。
當寧王冷著臉將獄卒逐走，向珊才一屁股坐他面前，毫不客氣地自斟自飲：「說吧，到底是什麼計策，將自己都設計進刑部大牢裡？」
「一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寧王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神色間帶著一抹憂愁。
「我這裡也有一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你要先聽我嗎？」向珊揚眉問。
向珊攤手，柳眉輕揚：「好吧，看在你身陷牢獄的份上，就你先說吧。」
景旭堯聞言，一時哭笑不得，不過很快斂了俊顏，端容道：「江北春澇，朝廷運往江北的糧食由京畿守備軍運輸，可是這批糧食在路上出了問題，所以父皇拿我問罪。」
「守備軍都是精挑細選出來，以一當十都沒問題，運輸中怎會出問題？」
「誰敢不怕死地搶他們的糧食？」
「不是被搶，而是所有的精米都被換了……」
「換成糙米？」向珊蹙眉反問。
「如若是糙米，那問題還不算大，可是運過去的糧食竟是霉米！幾百車糧食除了最上面一層鋪了精米，下面竟全部都是霉米！」寧王拳頭緊握，眸中迸出萬點寒光，「這些糧食都是帝都運出，出城之前本王曾親自帶兵檢驗過，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查出是誰動的手腳了？」向珊淡聲問。
景旭堯微微點頭，「除了他還能有誰？此次能將潛伏在我身邊多年的釘子一舉拔起，也算是好消息了。」
在橘黃微弱的薄光照射下，向珊那雙犀利黑眸緩緩的，緩緩的滑過他俊朗無雙的面容，眼底閃著難解光芒。
「你……真的一開始就不知道那是霉米？這真的不是你故意布下將太子一網打盡的局？」向珊面容冷凝，目光無比認真地望著他。
知道他的殘酷，瞭解他的淡漠，但是向珊不希望他冷血無情，泯滅人性，設計無辜百姓給太子陪葬！如若真是如此，他絕對沒有資格君臨天下。
看到向珊如此慎重，景旭堯心中爬滿疑問，臉上卻冷靜自持：「直到江北傳來消息，我才知道那是霉米，當時我就下令將霉米全部銷毀，令花重金從鄉紳富商手中買米，難道這有什麼問題嗎？」
向珊臉色微沉：「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我現在告訴你一個壞消息……江北如今大概已經成了人間地獄了。」
景旭堯聞言，心中大驚：「你說什麼？」
「如果沒猜錯的話，江北如今鼠疫橫行。不僅如此，從江北逃回來的人將鼠疫帶了過來，如今城郊被感染了多少人不好統計，我只知道有的村子已經全村死絕了！」
「不可能！如若真是如此，無影樓情報處該會有消息傳來，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風平浪靜。」景旭堯難以置信地瞪著向珊。如若真像她說的那樣發生鼠疫，那麼成千上萬的無辜百姓都將在劫難逃，如果真是因他而起，叫他情何以堪？如何對得起天下百姓？
「這場鼠疫來勢洶洶，頭天得病第二天就會死，很是可怕。你等著吧，想必江北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
見向珊語氣篤定，神色淡然，景旭堯不經問：「莫不是你已有了治療辦法？」
向珊淡然點頭，「辦法是有，不過還要等。平民百姓是無辜的，他們不該為你們的奪嫡付出生命代價，能救一個是一個，不過我需要無影樓的幫助。」
景旭堯為人雖然殘酷無情，但是卻不是將百姓棄之如敝屣的主，如果這場鼠疫真的是因霉米事件引起……向珊在心中默默歎息。
「無影樓樓主令牌已經在你手中，你執牌到東昇客棧西邊小木屋，進入暗室就能找到，那裡是無影樓總部所在。」景旭堯眼中流轉著沒有溫度的眸光，他慢慢閉上眼。
向珊回來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無影樓要人，而是將自己關進房內吩咐不許任何人打擾。
房內放著一疊厚厚的黃澄紙，軟軟的毛筆被鵝毛筆所替代。向珊深呼吸一下，然後平靜地坐下來，執筆開始寫她需要的東西。
鏈黴素是一種從灰鏈黴菌的培養液中提取的抗菌素……向珊乾脆地寫下各種需要的材料以及製作工序。
關有鏈黴素還不夠，還需要製作連體隔離服、包裹活性炭的厚口罩，鹿皮手套，防毒面具……刷刷刷，又是手不停筆的寫。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天色發白，向珊面前已經疊了厚厚的幾十張薄紙，不是毛筆那種斗大的字，而是用鵝毛筆寫出來的密密麻麻字體。
「這些是什麼意思？」取做紙張，遲安看得很不解。
「不好意思，有些是英，有些是化學方程式，寫的太快的沒注意翻譯過來。」頂著兩隻黑眼圈，向珊接過丫環遞過來的熱毛巾在臉上熱敷，發出的聲音含含糊糊。
她不解釋還好，這麼一解釋遲安越加不明白了，什麼英什麼化學方程式？
「這些你不需要明白，只要照做就好了。」
捻了只包子放嘴裡噘著，向珊命人傳衛嚴和管家過來，等他們到的時候，向珊已經填飽肚子。
「現在你們幫我幫幾件事：李管家，你去帝都所有的裁縫店繡衣坊做隔離服，厚口罩和鹿皮手套和防毒面具，樣式在這裡，拿好了，記得所有的料子都用油布做，銀子不是問題，至於數量，自然是多多益善。事急從權，若是有人從中阻擾，儘管打出寧王府的招牌就是。」
雖然心中不解，李管家還是立即答應下來，去賬房支了銀子就帶人去各處裁縫店辦事。
「衛嚴，這裡是鏈黴素和活性炭所需要的原材料，你到帝都所有的藥材鋪去收集藥材，不過帝都的藥材肯定是不夠的，所以你還要與藥材商聯繫上，從周邊城鎮趕緊調運過來。你們王爺能否出來，你現在所做的事至關重要，明白嗎？」向珊臉色冷凝，語氣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