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恰當的時間出現不恰當的人,再融洽的氛圍也會變得不恰當的僵硬起來。
門內的男人冰冷嚴肅臉色鐵青;
門外的男人從容含笑雲淡風輕;
似乎,在不久前也是這樣,兩個男人交換了位置,不變的卻是彼此神情。
不過最難過的當屬莊暖晨,氣氛在短時間內迅速轉冷,縱使她站在一邊都能察覺的到,趕忙走上前,盡量站在顧墨身邊,「江漠遠?」
他意外的到來的確令她驚訝,但她最怕的就是顧墨誤會。
江漠遠將視線移在她身上,臉上始終保持淡淡的笑意,從公文包裡拿出樣東西遞過來,「你的圍巾落公司了。」裡來笑對。
莊暖晨定睛一看這才恍然大悟,想起去標維的時候的確是帶著這條圍巾,不過她粗心大意慣了,之後就再也沒找到圍巾,原來是落在標維了。twpu。
「謝謝你。」她上前接過圍巾,指尖觸碰的是毛線的柔軟,還有殘留著外面的一絲寒涼。
「是秘書交到我手裡的,以後別這麼粗心大意了。」江漠遠像是叮囑個健忘的孩子,淡淡笑著,又抬眼看向顧墨,眼梢笑意轉濃——
「別誤會,我只是開車順便經過而已。」
「東西還完沒有?還完請回吧,很晚了我和暖晨要休息了!」顧墨大步上前,將莊暖晨扯到身後,俊美的黑瞳揚起明顯不悅,與他對視儘是冰冷。
江漠遠微微挑了下濃眉,笑了笑沒再說什麼。顧墨卻伸手一把將房門關上,「彭」地一聲足見不耐的情緒。
「顧墨……」莊暖晨攥著圍巾站在客廳,看著他過於冰冷的神情後,心裡又開始打鼓了。
顧墨沒說話,只是徑直走到沙發旁坐下,眉眼之間冷漠得駭人。
異常的沉默再次在兩人之間蔓延,足足有十幾分鐘的時間,莊暖晨站得腿都發了麻,見他還是一臉暗沉的模樣後想了想,轉身準備將圍巾先放到衣櫥裡。
身後,顧墨終於開口——
「站住!」嗓音又冰又冷。
莊暖晨頓步回首,對上他冷漠的眼,心裡也跟著泛涼,無奈輕歎一聲,「你又在瞎想什麼?」
「是我瞎想還是正巧被我趕上了?」顧墨盯著她,微微瞇眼,狹長的眸竄過明顯的不悅。
他的話令她蹙起眉心,「什麼叫趕上了?」
顧墨冷笑,「他只是想還圍巾這麼簡單嗎?」
「他來的目的你也看到了。」她揚手,將圍巾拿給他看。
「是嗎?」顧墨冷哼一聲,「還是臨時想到的借口?」
聞言這話後莊暖晨輕輕一愣,半晌後靜靜開口,「顧墨,你這話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顧墨將身子倚靠在沙發背上,看著她,薄唇迸出冰冷字眼,「他似乎到你家是家常便飯了!」
莊暖晨將圍巾扔到了一邊,強行壓下心頭的鬱悶,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輕柔,「顧墨,你要不要這麼驚弓之鳥?江漠遠來這兒這是還條圍巾而已,你不要把事情想複雜了。」
「你的圍巾怎麼會在他那?」顧墨微微提高了嗓音。
「你誤會了,我的圍巾只是落在標維公司了,你剛剛也聽到了,是秘書交給他的。」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解釋道。
「你又去標維了?」
「我去標維很正常,乙方哪有不去甲方公司on-site的?」她無奈看著他。
顧墨緊緊抿了抿唇,沒再說什麼,但從緊攥的拳可以看出內心的隱忍。
「顧墨……」莊暖晨走上前,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主動伸手摟住他的腰,臉頰輕輕貼在他的胸膛上,溫柔道,「我們剛剛不是說好的嘛不再爭吵了,你別這個樣子,我真的會手足無措。」她瞭解顧墨,六年前的他性格雖然彆扭,但對她極好,當然,他骨子裡的佔有慾強了些,而六年後他的這種佔有慾似乎變得更加強烈,她能理解,畢竟分開了六年,再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兩個都要努力找回曾經的快樂,他變得小心翼翼也實屬正常。
她可以理解為,這是他太在乎她的表現。這樣想著,她怎麼可能還捨得生氣?
然而,顧墨這次似乎不大好勸,以往只要她稍稍撒點嬌就沒事了,可此時此刻他的臉色依舊那麼難看,甚至一把將她推開,有力的大手驀地攫住她尖細的下巴,命她不得不與他對視。「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還愛我,就老老實實地回答我!」
莊暖晨輕輕點頭,目光平靜。
「你和江漠遠,究竟是什麼關係?」顧墨字字冰冷,緩慢吐出。
一絲受傷的神色劃過莊暖晨的淡眸,連同好看的黛眉也輕輕蹙起,「我已經跟你解釋很多遍了,江漠遠幫了我很多忙,我感激他,我們只是朋友。至於宴會上,我們也是清清白白的僱傭關係。」
「清清白白?如果你和他清白的話,他至於大晚上的親自給你送圍巾?秘書為什麼要把你的圍巾給他?她完全可以給你打個電話或是你下次再去標維的時候取回就行了!」顧墨陡然提高了嗓音,眼睛裡的寒光近乎可以殺人了。
「顧墨,你公平點好不好?」莊暖晨見他始終不肯相信,真的急了,從沙發上起身,手指氣得微微顫抖,「秘書為什麼會把圍巾給江漠遠我怎麼會知道?這不過是再微不足道的事情了,是我真的值得懷疑還是你太敏感了?江漠遠剛剛已經說的很明白,他只是碰巧經過,那麼可能當時秘書就隨手將圍巾給他了,這有什麼?從始至終,我跟你一樣都不知道江漠遠會來,你現在跟我發脾氣幹什麼呢?」
顧墨聽完這番話後緩緩起身,俊美的臉也因怒火氣得煞白,大手箍住她的肩頭,一字一句道,「我不得不多想,因為在上次的宴會上,我親眼看見你為了江漠遠而去擋刀!莊暖晨,你是不是把這層僱傭關係看得太認真了?」還有一句話他沒講,那就是江漠遠在下一刻將她摟進懷裡,他看得一清二楚,江漠遠臉上轉瞬即逝的緊張神情不是假裝的!
莊暖晨看著他,怒火轉為心底哀涼,「顧墨,如果當時換做是你的話,我不但會為你擋刀,而且為你去死都心甘情願!」她攥了攥手指,指尖的冰冷一直竄到心頭,「江漠遠是我的恩人,沒有他的話,我爸的手術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我感激他,擋刀也當時給他報恩了,更重要的是,拿刀的人是我表哥,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表哥犯罪,如果他刺傷的是我沒有關係,但要是刺傷了別人,那麼他就有坐牢的危險,我這麼做只想將彼此的傷害都降到最低,為什麼你就不能理解呢?」
「理解?」顧墨的嗓音壓低,伸手將她拉到身邊,大手輕輕箍住她的後腦,「那麼你理解我對你的愛嗎?」
「我當然理解。」莊暖晨說了句,如果不理解,她早就被他的敏感折磨瘋了。
顧墨聞言後卻笑了笑,可這笑太過蒼涼,將她再拉近些,額頭與她的輕輕相抵,薄唇逸出令人心碎的句子——
「莊暖晨,你永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說完,倏然放開了她,拿起外套轉身離開。
「顧墨——」她一愣,趕忙追了出去。
他頎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樓道裡,頭也不回。
一股冷風從樓道直竄了過來,刺痛了莊暖晨的雙腳,她站在門口,走廊淡淡的燈光偏映在臉頰上,下一刻,眼眶紅了,淚水啪嗒啪嗒地砸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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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顧墨都沒有打電話過來,甚至將電話打過去他連接都不接。莊暖晨幾乎哭了整宿,第二天工作起來也有點心不在焉。
夏旅心裡像是明鏡兒似的,走上前敲了敲她的桌子低問,「復合多久了?」
莊暖晨放下電話,吸了吸鼻子,轉頭看向窗外天寒地凍的冰雪世界沒說話。
夏旅卻伸手將她的臉轉過來,無奈道,「我給你記得呢,這是你跟他復合後第一次哭,我就給你數著,看你究竟能哭多少次。」
「什麼啊,我是昨晚上失眠而已。」莊暖晨不想說太多有關感情的事情,三言兩語做了打發,拿起桌上的資料,淡淡說了句,「通知大家開會吧。」
忙碌,會叫人暫時忘卻傷痛。雖然有點掩耳盜鈴,但這是最立竿見影的方式。
直到,莊暖晨坐在萬豪酒店的咖啡廳,慢慢喝著一杯熱牛奶的時候,那種對顧墨揪心揪力的感覺又回來了。
「不介意我直接叫你暖晨吧?」和藹的聲音像是暖風,揚起時不突兀,落下時餘音繚繞。
莊暖晨放下手中的杯子,對上對面老人的目光,輕輕一笑,「當然。南老先生,您胳膊上的傷怎麼樣了?」
下午,在她一遍遍撥打顧墨手機的時候,南老爺子親自打來電話找她,希望能跟她見上一面。對於這個總集團的龍頭,她自認為不是一個平台上可以對話的人,但因為感激他當日的行為,她便欣然前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