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絳婷傻了,半天都跟失魂似的,眼珠子圓瞪,嘴巴大張,一動不動……
「走啊,聽著豬嚎叫,你耳朵不聒噪?」
手臂被人一拽,蘇絳婷趔趄了下,纖手被顧陵堯大掌包住,牽著她往回走,身邊無數的大內侍衛經過,湧向案發之地,許茂春的慘叫聲,震的整個皇宮都沸騰了!
「安陵王,你卡嚓許棒槌,父皇和皇后會……會不會治你的罪?」蘇絳婷大腦慢慢回神,輕聲問道,他在前,她在後,被他牽著手走,即使發生了這等大事,她依然心安的很,似乎有他在身邊,就是天塌了也無懼。
「你擔心我?」顧陵堯側眸,挑眉笑問。
「切,誰擔心你?自作多情!」蘇絳婷小臉臊熱,挺胸白他一眼,難為情的掙開他的手,鼓著腮幫硬氣道:「我是怕你連累了我,害我被罰!」
顧陵堯染著笑意的眸子,驟然一沉,他不是什麼情場高手,情事經歷的少,聽到這話,遲鈍的腦子想不到太多,自然生氣的很,尤其是那「自作多情」四個字,讓他立馬便想到了之前的許多事,當即便冷笑道:「蘇絳婷,你以為你是天下第一美人,本王為了你會上刀山下油鍋嗎?廢許茂春,不過是因為名義上,你還算本王的王妃,本王丟不起這個臉罷了!你馬上簽字,我們婚約即刻解除,以後你怎樣,都和本王無關,本王做什麼事,也連累不到你!」
語落,他拂袖離去,大步邁上了九重石階。
「我……」蘇絳婷傻眼了,怔楞的望著他的背影,心中暗咒,這人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她說什麼過分的話了麼?他打她的那巴掌,她還記著仇呢!
「顧陵堯,你站住!」
台階下,蘇絳婷氣勢的吼人,然而,人家根本不理她,氣的她提起裙擺,「蹬蹬」的去追,在他步上最後一級台階時,她趕著去拽他的衣衫,卻目測錯了距離,非但沒探著,反而踏空了一腳,直直的往前趴去!
「你能不能消停點兒!」
顧陵堯速度極快的回身,低吼的同時,反手一撈,勾住了蘇絳婷的肩,再稍一用力,拉她上來,鐵青著俊臉,額上冒煙道:「你到底要怎樣?鬧到現在,還沒鬧夠嗎?」
蘇絳婷氣的抓狂,「我哪裡有鬧?如今,你竟然說都是在我無理取鬧嗎?顧陵堯,你我根本不是一路人,我想要的,你根本給不了我,你也不是我命定的男人,所以,我們不適合在一起,你去娶你喜歡的女人吧!」
說完,她轉身便跑,快步邁進了明清宮,往中殿跑去。
顧陵堯深吸氣,忍著想殺人的衝動,提步跟上。
皇后宗親許茂春被廢了左手,這麼大的事,自然第一時間,便傳到了皇帝和皇后耳朵裡,太醫趕去治傷了,皇后氣炸了肺,正朝皇帝哭哭啼啼的訴委屈時,蘇絳婷經過通稟進來,她立即止了哭,幾步從玉階上走下,一句話未說,抬手便甩向蘇絳婷,蘇絳婷吃虧幾次,自然時刻都防著皇后,是以,輕鬆的一閃身,避開了皇后的掌摑,笑道:「皇后娘娘這是做什麼?父皇尚在,娘娘便做起了惡人嗎?」
「好你個八公主,伶牙俐齒了啊,膽子也跟著一天天見漲,本宮堂弟就是犯下誅九族的大罪,那也要由皇上處置,能輪得到你嗎?」皇后的巴掌落了空,氣的更是渾身發抖,扭曲著臉尖銳的吼道。
「是微臣廢掉許大人左手的,皇后娘娘錯怪八公主了!」隨著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顧陵堯不緊不慢的進來,淡瞥一眼皇后和蘇絳婷,朝皇帝撩袍單膝一跪,「微臣叩見皇上!叩見皇后娘娘!」
「安陵王平身!」
「謝皇上!」
「安陵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朕剛聽到下面的奴才稟報,才知道許茂春被抬到太醫院去了,方纔你和絳婷不是在這兒候著嗎?朕頭疼躺了會兒,出來就不見你們了!」皇帝態度溫和的問道。
「回皇上,方才絳婷和微臣鬧了點兒彆扭,她就跑出去透氣,約摸著皇上快來了,微臣便出去尋她,結果正巧看到許大人不規矩,光天化日之下,竟調戲非禮絳婷,微臣氣憤不過,遂出手重了些,微臣想,絳婷首先是皇女公主,一個下臣竟敢以下犯上,是為大不敬,當以重罪責之,二來微臣與絳婷婚書還未廢,她仍是微臣王妃,許大人此舉何意?皇后娘娘袒護許大人,那麼微臣敢問皇后娘娘,許大人向何人借了膽,竟敢欺凌絳婷一個有夫之婦,完全當微臣是死人麼?」顧陵堯拱手,說到後面,凜冽的雙眸,緩緩看向皇后,不卑不亢的問道。
皇后被質問的啞口無言,白皙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他有理有據,她縱然是皇后,也不敢強硬的顛倒黑白,只得暗罵她那不爭氣的堂弟,竟然連一天也等不了,真是自作自受!tc9u。
「許茂春!」皇帝聽之,龍顏大怒,「皇后,你還跟朕說什麼?說他無故被折斷了手嗎?莫說朕還沒把絳婷下嫁給他,就是指婚的聖旨下了,大婚之前,他就敢起色心,非禮朕的公主嗎?安陵王處置的對,交由朕,朕擰了他的腦袋!」
「皇上!」皇后嚇的忙跪下,可憐嬌作的哭道:「都是臣妾不明真相,一時為堂弟焦急,便胡言亂語了,求皇上恕罪啊,堂弟他左手斷了,也成半個廢人了,求皇上饒他一命啊!」
「絳婷!」皇帝沉著臉,不理皇后了,看向蘇絳婷,她忙跪下,聽得皇帝道:「安陵王已經在和離書上簽好字蓋印了,你既下定了決心,那就過來簽吧,婚約這一解除,朕原先應承皇后想將你下嫁許茂春的事,就此作罷,秋狩歸來,重給你挑駙馬吧!」
「啊?還要挑別的駙馬啊?父皇,兒臣能不嫁人嗎?兒臣就想陪著母嬪,安安靜靜的過日子的!」蘇絳婷剛鬆了口氣,下一刻卻又崩潰了。
皇帝不動聲色的淡瞥一眼顧陵堯,淡聲道:「不嫁人怎能行?哪有女人不成婚的?朕還能養著閨女一輩子麼?」
「父皇,那兒臣的新駙馬,能自己挑嗎?」蘇絳婷眼珠子狡黠的轉動著,嘴角揚起討好的笑來。
聞言,顧陵堯氣急攻心,一雙冷眸跟利劍般戳在蘇絳婷的腦門上,胸膛有些起伏不定,挑新駙馬,轉眼間,他就成舊駙馬了?
「自己挑?那怎麼行?兒女婚事,都由父母作主,由不得你挑三撿四!你少在這兒跟朕胡扯,快點上來簽字,安陵王還有政事要忙呢!」皇帝生氣,直接粉碎蘇絳婷的希望。
「哦。」蘇絳婷哭喪著臉,慢吞吞的站起,走去皇帝下方的案幾前,再慢吞吞的拿起蘸好墨的毛筆,盯著那份和離書,一時腦中竟空了,遲遲下不了筆……
萬一,下個駙馬,還是許棒槌那樣的歪瓜裂棗呢?相比起來,自然是顧陵堯英俊帥氣,身材一流,強了百倍千倍,但是,顧陵堯他……
中殿裡,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望了過來,她的遲疑,使得各人心思不同,皇帝自信的挑了眉角,皇后則急的恨不得替她簽字。
顧陵堯深諳的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她,掙扎了半月,矛盾糾結,不捨不甘,直到發生了抓蟒的事,他才下定決心打算成全她,然而,遞呈了和離書後,他方才知道,竟有許茂春的事,竟有一和離,她就另嫁他人的事,若他圍場秋狩能活著歸來,能忍受得了眼睜睜的看著她為別的男人披上嫁衣麼?
雖然他的女人很多,少她一個無所謂,但心中鈍痛的疼,讓他幾欲一步上前,奪回那份和離書撕個粉碎,她是他的女人,她身上烙滿了他的印,只要想想未來她將會和別的男人在床上翻滾,他就嫉妒瘋狂的想殺了所有覬覦她的男人……
蘇絳婷還在猶豫著,簽還是不簽,到底簽還是不簽呢?
「絳婷……」
顧陵堯薄唇蠕動下,正欲真的過去阻止,蘇絳婷卻猛的擱下了筆,朝他看過來,硬著頭皮無恥的道:「安陵王,我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分居!」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繞來繞去,又繞回到原點了!
然而,顧陵堯卻心下狂喜,分居總比和離強,迂迴權宜下,起碼她還是他的王妃,只屬於他一個人,興許哪天,她會跟他回府,他們又能回到當初的,然而,看她期待的眼神,他存心就不想讓她得意,遂故作不悅的道:「不行,你想拖拉,我還嫌煩,要麼乾脆利索的分道揚鑣,要麼你就住回安陵王府,只能選其一。」
「呃……」蘇絳婷楞下,嘴角忍不住的抽搐,「我,我不想選其一,我就想分居……」
「絳婷,你這什麼毛病?說要和離的人是你,朕讓你又考慮了這麼久,現在安陵王也同意了,你還墨跡什麼?朕日理萬機,哪有那閒功夫跟你掰扯?」皇帝生氣了,滿目陰沉的說完,身子一起朝外走去,並拋下話道:「安陵王,你把這丫頭帶回去,胡鬧折騰了半個月,朕看著就煩!」
「臣遵旨!」聞聽,顧陵堯欣喜過望,忙跪下謝恩。
「哎,父皇,不是這樣,不是啊,我……」蘇絳婷急了,拔腿便去追,卻被顧陵堯伸手一攔,陰邪的笑道:「皇上金口玉言,你還想怎樣?」
「我,我不管,我就要分居,我……」蘇絳婷氣白了臉,狂拍狂打那只攔下她的大掌,卻突然失了聲,只見嘴唇動,卻一個音也沒了,頓時便驚了個目瞪口呆,顧陵堯收回點穴的雙指,扣住她的手,扯拽著她離開。
皇后跌坐在地上,盯著顧陵堯的背影,氣的胸脯急喘,她有哪一點比不上蘇絳婷那個臭丫頭,這個男人眼裡竟只有蘇絳婷,而看不到她的美貌,她是絕對不會罷手的!
當初,真是走錯了棋!
……
「混蛋,放開我!」
「顧陵堯,你這個王八蛋,放開我!」
「顧陵堯,我詛咒你得花柳病,被巨蟒咬成稀巴爛!」
「……」
被人夾在腋下拖著走,被無數的侍衛宮人行注目禮,蘇絳婷感覺丟臉死了,囧的小臉紅透,偏又死活掙脫不開,還被點了啞穴,所有的罵詞,都被吞回了肚裡,她暴怒的想殺人!
迎面,兩個年輕男子走來,一人正說著什麼,另一人側目頷首,虛心聽著,說話的人華服錦衫,貴氣不凡,聽的人一襲青白相間的長袍,溫文爾雅,相貌皆上乘。
蘇絳婷只顧垂死掙扎,並不曾看到,而顧陵堯卻驟然冷了眸,步子緩慢了些,並鬆開蘇絳婷,朝她低聲警告道:「不許你跟鄭如風說半句話,聽到了沒?」說完,抬指解開她的啞穴。
蘇絳婷翕動著嘴巴,茫然的眨眼,楞了幾秒,猛的想到了什麼,朝前一看,竟與人相向而行,距離只有幾步!
鄭如風她認識了,另一個美男子是……裡著人被。
欣賞帥哥是做腐女的基本要求,所以,她毫無羞澀,毫不羞恥的當著老公的面,大喇喇的盯著華服男子看,並在心中默默比對著,是她掛名男人帥,還是這個帥哥養眼?
「見過安陵王!見過八公主!」鄭如風面色如常,有禮的拱手道。
顧陵堯頷首,輕笑道:「真巧。」
「絳婷?」對於某女**裸的花癡目光,華服男子蘇振軒先是訝異的挑眉,繼而微笑道:「安陵王,這是接絳婷回安陵王府嗎?」
「是啊,她在宮裡住了半個月了,該回去了。」顧陵堯唇邊笑意不減,心中卻不知是妒火還是怒火,生氣的他直想摳掉身邊這死女人的眼珠子,聽了警告,鄭如風是晾在一邊了,卻盯著旁的男人瞧,儘管那是她皇兄!
「呵呵,我聽說,絳婷性子似乎變調皮了,久不見她,怎麼發傻了,一個勁兒的盯著我瞧呢?」蘇振軒被某女的目光搞的有些不自然,笑的都有些僵硬了。
「嗯,是挺帥,但是比我男人似乎差了點兒,英氣不夠!」蘇絳婷也不是見了帥哥就噴鼻血的,耳朵裡沒聽進去他們說了什麼,倒是在一番比較後,很中肯的脫口說道。
此言一出,原本還想摳了她眼珠子的男人,立刻喜上眉梢,只是鑒於有外人在場,藏的比較隱晦,眼尾的餘光,瞟到鄭如風一閃而逝的哀傷表情,嘴角一勾,竟伸手環住了蘇絳婷的肩膀,冷冰中略帶寵溺的口吻道:「絳婷,別瞎說,見了魯王半天了,你還沒問安呢!」
「啊?什麼?」至此,蘇絳婷才算是完全回過神來了,很茫然的看看顧陵堯,再看看鄭如風,最後看向她盯了好久的華服男子,乾笑道:「魯王好。」通過排除法,確定此人是。
「咦?怎麼生份了?連二皇兄也不叫啦?」蘇振軒又是愕然,既奇怪於蘇絳婷反常的表現,也驚訝於顧陵堯的展示親暱,這個冷血的男人,何時竟對女人有了情份?還是他的皇妹!
「哦哦,二皇兄好。」蘇絳婷忙不失迭的應承,笑的傻乎乎的,只怕別人會懷疑她不是貨真價實的「八公主」。
「呵呵。」蘇振軒輕抿唇,溫和的眼眸裡,承載著滿滿的笑意,「這陣子二皇兄忙,沒顧得上看你,只聽說你和駙馬鬧彆扭,這下回去後可要乖些啊!」
蘇絳婷忍不住一抽,方才又猛的記起這個殘酷的事實,不禁狠嚥了口唾沫,笑的那個假,「記下啦,二皇兄你忙吧,我們這就回去了!」
「嗯。」蘇振軒點點頭,側身讓出道來,顧陵堯朝他抱拳,簡潔乾脆,「告辭!」然後擁著蘇絳婷繼續前行。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蘇振軒嘴角邊的笑容,漸漸凝固,黑瞳中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精光……
離馬車越來越近,蘇絳婷的心,也越來越沉,她究竟要怎樣才能甩開這個男人呢?他的大手自從擁攬住她,就沒有鬆開過,這樣公開大膽的親密,頻頻惹來注目,她的臉都臊的沒地兒擱了,可以想像宮中的人會怎樣流傳,會說安陵王有多麼的喜歡她之類的,可事實上呢?鞋子舒不舒服,只有腳知道,什麼喜歡,不過是虛假的表像罷了!
戴洛瑤……
不知為何,這個女人一直讓她記得深,她沒在意他府裡的其他六個女人,卻唯獨對這個女人堵心,原因可能是,因為她親眼所見了他與戴洛瑤的偷情,而沒看到別的女人和他有過這種事,那日,他的手在紗帳裡攬抱著戴洛瑤,如同現在這般待她……
「放開我!」
蘇絳婷突然低吼,令只差幾步就到馬車的顧陵堯微楞,見手下墨天和穆羽識眼色的低著頭,並沒有朝他們看,黑眸一轉,勾唇戲謔道:「別羞,沒人看。」
「我叫你放開我!」蘇絳婷卻是拔高了音量,並劇烈的扭動著肩膀,想要甩下去他的髒手。
她的舉動,無疑刺激到了顧陵堯,他非但未曾鬆手,反而將她一個旋轉,整個身子圈入了懷中,卻臉色陰沉,道:「你這是做什麼?你遲遲不簽字,是你不想和離的,那我帶回自己的王妃,有何不對?蘇絳婷,我給過你機會成全你,是你自己放棄的,人生沒有那麼多可以選擇的機會,一旦錯過,後悔也來不及!」
「我……我不簽字,的確是因為我不想和離,我明說了吧,我的目的很簡單,我想頂著你王妃的身份,不被皇后欺凌,不被父皇逼婚,只想依靠你這棵大樹而已,並沒有想要跟你真的生活在一起。王爺,當是我求你,求你放掉我,至少在我沒有新的靠山可以給我幸福之前,讓我借用你的名頭,一夜夫妻百日恩,這個恩,求你成全我!」蘇絳婷遲疑之後,坦誠說道,目光裡流露出深深的渴盼。
眼前這個男人,或許在當今天下是最出眾的男人,不論是外表,還是實力,可惜,這樣高高在上的男人,反而是她要不起的,那麼,她不可能自己幻想,寧願早些解脫,不至於最後**又失了心,那她就沒有退路了!
「你的幸福,想要別的男人給,你認為,本王給不了你,對嗎?」顧陵堯眉眼低垂,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唇邊的笑,染上陰森的寒意。
「對。」蘇絳婷苦笑,迎上他的眸,不懼的點頭。
顧陵堯頷首,繼續笑,「於是,你想嫁給別的男人,想在利用完本王之後,過河拆橋踢掉本王,對嗎?」
「對,也不對,我……我沒有那麼自私,其實分居對你也有好處,我不在王府,肯定再不會撞到你和戴小姐在一起,你們也不會因為我而傷感情,我這人吧,就是眼裡揉不得沙子,你也看到了,我真不是什麼良善溫柔的女人,我生氣時會打人,會罵人,我連五公主都敢揍,何況是你的戴小姐?我真不敢保證,下次再撞到相同的事,我會不會當場抽你喜歡的女人耳光,我打不過你,但是對付不會武功的普通人,我還是有自信的……」
練了幾年的防身術擒拿術,也不是白練的,對不?蘇絳婷低了頭自嘲的輕笑,頓了一下,沒聽到回應,又自顧自的點頭,「當然,我知道的,我若敢動你的戴小姐,以你的脾氣,是不會放過我的,那天就已經得到教訓了,但我這人也賤,哪怕明知山有虎,也會偏向虎山行的,所以,我們各自解脫吧!」
語落,又靜等了一會兒,還是聽不到任何回音,蘇絳婷狐疑的緩緩抬眸,想看看這個男人有沒有在聽她講話,誰知,身子突然騰空,他一言未發的就抱起她,快步走向馬車,等她反應過來,已身在了馬車裡,他的雙臂,蠻橫的圈著她身子,吐出了陰沉的兩個字,「回府。」
「是,王爺!」馬車外,墨天和穆羽一跳上車,揮動了馬鞭。
車內的氣氛,死寂的連呼吸似乎都困難,顧陵堯的身子緊繃,蘇絳婷亦是,他們誰也不看誰,他緊箍在她身上的雙臂,卻越收越緊,緊的讓她感覺要被夾成肉餅了,於是,實在忍受不住時,痛苦的「咳咳」兩聲,仰頭看他,可憐兮兮的道:「你夾的不是棉花,是我這個大活人啊,要疼死了!」
顧陵堯一驚,忙鬆了鬆手臂,卻沒有徹底放開她,仍是霸道的表達著他的佔有慾,方纔他也不知能說什麼,只是潛意識裡不想她離開他,於是才將她越抱越緊,彷彿這樣子,別的男人就搶不走她似的。
呼吸順暢了些,蘇絳婷舒服的吐氣,但這麼被他抱著,她心臟忍不住不規則的跳動起來,他身上的味道,是她所熟悉的茉莉香,不濃,淡淡的,充斥在鼻間,連心頭都蕩漾起別樣的情懷,本想繼續推開他,卻不知怎麼,理智在催促,行動卻遲遲跟不上,就那樣任由他抱著,再一動未動。
「絳婷……」顧陵堯輕喃一聲,緊繃的身子漸漸軟下,將她的頭按在他胸前,下顎抵在了她發頂,近乎貪婪的吸聞著獨屬於她的清香,許久不曾這樣溫香軟玉在懷了,他一時又以為是在夢中,不由輕輕閉上眼,希望夢境永遠不要醒,這些日子,他每夜就是這樣過的,睡在絳雪樓,眼睛閉上便能夢到她……
馬車出了宮門,行駛的很勻速,原以為,車裡的兩位主子會大戰一場,口舌之戰或者大打出手,然而,竟平靜如水,這令趕車的倆侍衛皆驚訝不已,不由頻頻的回頭看車門。
良久的沉寂後,便漸漸有曖昧的因子在車裡跳躍,夢醒,發現懷中的人兒還在,顧陵堯暗鬆口氣,久未碰女人,方才因為心情緣故,身體沒什麼反應,此刻卻突起燥熱,灼燒的他難受,他情不自禁的又收緊雙臂,呼吸也急促起來,這麼明顯的變化,讓已經昏昏欲睡的蘇絳婷猛的清醒,卻單純的仰頭便問,「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她第一反應是,他生病了……
「嗯。」顧陵堯誠實的回答,卻是與她原意相反,此時,她揚著小臉,嫣紅的小嘴近在咫尺,那呼吸可聞的甘甜,愈發撩撥著他體內不安份的**因子,讓他更加難忍,如果時間倒退在半月前,他肯定二話不說,就先抱住她狠狠的親吻一番,再**歡愛直到他滿足才罷手,可是現在,清醒的理智提醒著他,若他敢親她,她絕對會連打帶罵的反抗拒絕,所以,他暗暗告訴自己,不能操之過急,得循序漸進才行,她現在是一隻母刺蝟,得慢慢拔掉她的刺,將她變成柔順的小貓,才能一慰他清心寡慾半月的寂寞。
「那你是頭疼、腦熱、發燒、感冒哪一種?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你……」不覺間,蘇絳婷關心的話語脫口而出,卻在他疑似深情專注的眼神裡,漸漸消弭,四目交錯,一瞬間,亂了心……
「絳婷,你跟魯王說,我是你男人,比魯王相貌好看,你一直都承認,我是你男人的,對麼?」顧陵堯濃密的睫毛,掃在眼瞼上,畫出一片淡淡的陰影,高挺的鼻樑下薄唇輕啟,幽深的黑眸,如散不開的濃墨,又如漩渦般,將她席捲進去……
蘇絳婷突然心如小鹿般亂撞,倉皇的低下了頭,頰上紅雲輕染,這個男人,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完美的令人心悸,俊帥的一塌糊塗,舉手投足間,男人味兒十足,讓女人看著就安心,不自覺的會當他是上天派下來的保護神,可是……短暫的迷失後,她猛的又記起了前事,不禁暗罵自己被美色迷昏頭了,怎能這麼沒有原則?
「絳婷?」顧陵堯瞧到她的羞澀,心中怦然歡喜,唇邊漫開笑來,眉宇間隱隱泛著得意,「你也覺得你男人是最好的,是不是?」
「自以為是!」蘇絳婷一旦醒腦,便涼涼的拋出四個字,不遺餘力的打擊道:「我是說你比我二皇兄帥,但我只說的是表面,內裡你依舊是個噁心的男人!要想聽誇獎的話,你該去問你的戴小姐!」
「我怎麼噁心了?」聞言,顧陵堯是真受挫,美好的心情,頓時從天上掉到地下,俊臉染上不自然,嘟噥道:「我沒有傳染病,如果你介意洛瑤,我可以向你解釋,那天我們沒有什麼的,不是你嘴裡說的偷情,洛瑤她來找我,說是有要事,我本不想見,但又想正好跟她說清楚一些事,便見了她,然後……然後她抱著我哭,我一時心軟,就回抱住了她,我也沒想到,她竟會主動親吻我,還該死的正巧被你闖進來看到了,那會兒我尷尬,又感覺狼狽,出於男人的尊嚴,便斥了你,再就到後面鬧的一發不可收拾了……絳婷,我,我不該打你,當時也是氣壞了,你不准我靠近,還諷刺我不乾淨,我一失手就……」
一番話,說的斷斷續續,最後實在不知該怎麼說了,顧陵堯惆悵糾結的抿唇,出身武將的他,還真沒有純文人的口才,雖然他的學識,不比那些丞相大學士差,但在哄女人方面,他還真是個楞頭青,因為從來沒有經驗啊,他以往的女人哪裡需要哄,他才是被哄的一個啊!
蘇絳婷有好一陣子的沉默,她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這樣的,如果他沒騙她的話……心頭不禁湧上淡淡的喜悅,但她沒表現出來,趁此機會,繼續扳著臉道:「戴洛瑤跟你,究竟是什麼關係?你們以前是情人嗎?你和她有沒有……有沒有發生過關係?」
「發生過關係?這是什麼意思啊?」顧陵堯有些迷茫,苦惱的一手揉揉太陽穴,道:「絳婷,你有時說的話,我真聽不懂,說你傻了吧,你精明的很,說你不傻吧,就像現在,這個關係,我都聽的繞口。」
「咳咳,我的意思是,你和戴洛瑤有沒有上過床?這個能聽懂吧?」蘇絳婷氣悶,咬牙瞪他,非要她說的那麼直白嗎?
顧陵堯眉角明顯的一抽,「上過床?你是說……圓房嗎?」
「嗯,你倆翻雲覆雨過嗎?」蘇絳婷問這話時,卻腦子不聽使喚的竟想到了他們之間滾床單的場景,那個羞人啊……
「你這丫頭,這種事都敢問,不害臊嗎?」顧陵堯微瞪她一眼,俊臉卻不期然的紅了,因為他也心猿意馬的想到了……
「哼,我有什麼可害臊的?又不是我不知廉恥的抱著人家男人親,總之,一個巴掌拍不響,別以為你把過錯都推到人家身上,你就是清白的了!」蘇絳婷羞惱的回嗆,並冷不丁推開了他,坐在了邊上,偏過頭不理他了。
「絳婷!」被突然冷落,顧陵堯滿臉黑線,這麼難以證明清白的事,急的他抓耳撓腮,糾結萬分的道:「真沒有啊,洛瑤未婚,我怎麼可能與她做出那種事?姑娘家清譽最重要,我又不是缺女人缺的厲害,抱住一棵枯木就想逢春的?」
「撲哧!」
蘇絳婷忍不住笑了,「你這個平日裡冷血陰晴不定的男人,竟然還會說這種詼諧幽默的話,當真讓人吃驚!」
「咳咳,我是一時心急,我……」顧陵堯囧的很,看著她臉上終於綻放出了明媚的笑容,不禁跟著笑了,柔聲小心的問道:「絳婷,你不生氣了吧?都說清楚了,那你不要再跟我分居了,好不好?」
「那是兩碼事。」蘇絳婷笑容僵了僵,撇撇嘴道,他們之間存在的問題太多了,不僅僅是一個戴洛瑤而已,而且,她最想要的愛情,他給不了,或許他待自己,是有點兒特別,但根本談不上喜歡,她的感情,也亂七八糟的理不清,所以,她不想在這種沒有前途的愛情下,倆人做那種夫妻間最親密的事,因為還隔著萬一懷孕的問題。
簡短一句話,又打擊到了顧陵堯,剛剛揚起的笑容,一下子全斂去,沉悶了半響,才略帶苦澀的道:「好吧,隨便你,反正也就這三日,等我去了圍場,興許就回不來了,你也就徹底解脫了!」
聞言,蘇絳婷心中一緊,一股緊張擔憂的情緒湧上,不禁訥訥的道:「你,你多研究一下捕蛇的方法,能活著就不要死啊,你如果死了,家裡的鶯鶯燕燕怎麼辦啊?張氏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啊?我怎麼辦啊?」說到這兒,見他表情有異,眸間隱現激動,她忙咬唇補充道:「我是說,皇后再欺凌我,誰給我出頭啊?」
「蘇絳婷!」
某人的好脾氣,終於維持不住了,原想博她同情達到同居的目的,誰曾想她油鹽不進,依舊是這般沒心沒肺,於是咬牙低吼的同時,健臂一伸,將她猛然扯進了懷中,煩燥的情感,伴隨著怒氣,一吻重重的壓下……
貼著她柔軟的唇瓣,沉寂多日的**,輕易就以燎原之勢蔓延開來,他碾著她的唇,瘋狂霸道的吸吮著,她憤怒的大力掙扎,連踢帶打,他乾脆將她放平在小榻上,頎長的身軀覆上她,壓制住她的雙手雙腳,盡情的宣洩著久違的想念,想念她唇齒間的美好,恨不得將她揉入他的身體……
他的舌,和他的人一樣,狂妄霸道的攻進她的口中,肆意掠奪著,侵佔著她的每一寸,她在他強勢的激吻下,力氣都彈進了棉花裡,似是潛意識裡也想念他的味道,竟漸漸放棄了掙扎,柔順的沉醉在他的吻中,雙頰紅暈盡染,酥軟的嬌軀緊貼著他,任他肆意的索取……
馬車裡畢竟不如屋裡的大床,狹小的展不開他高大的身材,而且外面還有他的手下,不能把臉太丟盡了,所以,即便他粗喘難忍,**氾濫,身下的熾熱早已巨大堅挺,卻只能憋著,用這小小的吻來暫時撐著瘋狂想要她的念頭。
大腿上被什麼硬物摩擦著,蘇絳婷先沒反應,但很快便明白過來,登時粉頰更是羞死人的紅,被他吻亂的心神,也漸漸回籠,遂又開始抗拒,頭左右搖擺,原本一雙清澈的明眸,此刻媚眼如絲,蕩起萬種風情,連嬌嗔都帶著誘惑的悸動,「你走開,別碰我,你髒死了,你放開我……」
「絳婷……」顧陵堯無奈停下,紊亂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潮紅的俊臉,渾濁的雙眸,無不表達著他的**,極困難的解釋,「我不髒啊,自你走後,我就沒碰過任何一個女人,天天當寡夫的!」
「什麼?你咒我死?」蘇絳婷氣結,抬起右掌按在他臉上,用力把他的臉推向一邊,羞沒有了,只剩下了憤,朝他哇哇大叫,「我命硬,我要活一千年一萬年,你去死吧,你早點兒死!」
「我說真的,絳婷,我真沒碰過別的女人,她們來侍候我,被我吼回去了,你跟我鬧成這樣,說你嫁豬嫁狗都不想嫁我,說看著我就噁心,說這輩子都不想跟我在一起,太傷自尊了,我實在沒什麼心情,所以都是一個人睡的。」顧陵堯怕她不信,更加詳細的解釋,且堅定的道:「我不會讓你死的,只要我不死,我就不會讓你離開我,絳婷,你相信我!」
「我相信個毛線,我管你怎樣,反正我不會改變心意的。」蘇絳婷又悄然嫣紅了小臉,心中因他的話而暗喜,嘴上卻不饒人的表明立場,她才不要感動的以身相許,等再被殤了,她會想不開自殺的。
自殺……
這麼嚴重的詞?蘇絳婷一驚,何時開始,她竟然對他在意的這麼深?江北對她薄情,大難臨頭拋下她,她都沒想要自殺的,怎麼會……
不會的,她一向都是最愛生命的人,就是隨便想想罷了,為男人要死要活不是她的風格,她還要想法子逍遙天下去呢!
「絳婷,如果我說,自從我娶你進門,除了你,就沒再碰過別的女人,你信麼?」顧陵堯抱起她,她閃爍不定的眸子,讓他莫名的心慌,不禁急切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