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城的大道上,原本是熙熙攘攘,但現在卻被清出了一條道,所有行人和當街販賣物品的小販,都被趕到了一邊。
大道兩旁都是軍士站立,一個個如臨大敵。
一列侍衛,騎著高頭駿馬,在前開道,把整個街都封了起來,許出不許進。
「什麼事啊?難道是陛下出宮了?」被趕在兩旁的行人,低聲嘀咕著。
「不可能,陛下出宮,那是要提前一天就下詔,早早把準備工作做好的。」
「那除了陛下,還有誰有這麼大的排場?我記得以前哪怕是太子出行,也頂多是軍馬開道,不至於封街啊。」
「還能有誰?大周的駙馬爺唄……」
說到這裡,就有軍士回頭,惡狠狠地掃了這些百姓一眼。眾人心裡一凜,都悻悻地閉上了嘴,生怕禍從口出。
不過,心裡卻都是在罵:這什麼世道啊,大周人在開元城,怎麼比開元的人還霸道,他們真的就高人一等麼?
開元的貴族們,怎麼就允許大周人騎在自己頭上拉屎呢?
「宗陽,這千里堂,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地方,那裡面水太深,臥虎藏龍,一會咱們進去後,少說多看。」
一黑一白兩匹駿馬,並肩而行。馬上的兩人,恰好也是一黑一白兩種裝束。俱是丰神俊朗,玉樹臨風。
一身黑衣的御天寒一臉凝重的表情,對策馬並行的趙宗陽交待道。
「屁大一個地方。破規矩還多得很。」趙宗陽滿不在乎地說了句。
在兩人身後的八抬大轎裡,傳來一個氣呼呼的清越之音:「本宮就說了,這小白臉層次太低,狗肉擺不上席面。千里堂那種高規格的場所,怎麼能帶他這樣的人去呢?」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趙宗陽也沒回頭,直接就說道:「本侯可是警告你了啊,不要惹我,真把我惹毛了,我就把你娶了,你還別不信邪!」
冉冬夜頓時就不說話了,她已經完全無語了。這小白臉不知道是單純的臉皮厚。還是腦子方面出了點問題,自我感覺好得不可思議……
「宗陽,不要小看這千里堂,背後的勢力。根本不是你我可以想像的。愚兄說句不太合適的話,別說在這開元,就算是在大周,千里堂也不受律法管轄,像是一個獨立的王國。」御天寒嚴肅地說道。生怕趙宗陽一會不懂規矩,惹出禍事來。
「御兄,放鬆一點,瞧你緊張成那樣。我又不是去踢場子的。」趙宗陽淡淡笑道,片刻後突然咦了一聲:「今天這街道上。怎麼沒什麼人啊?這麼蕭條了?」
「愚兄喜歡清靜。」御天寒不以為然地說道:「這都是理所當然的禮節,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靠。大周使者出行,居然還清場封街啊,這是什麼德性?
「散了散了,一個個站得跟個木樁似的,本侯看了就不順眼。」趙宗陽對佇立在兩側的士兵揮了揮手,喝道:「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裡擋了侯爺逛街的興致!」
軍士們大眼瞪小眼:這都怎麼回事啊?大周使者在開元城裡出行,開道封街,都是很正常的事,怎麼現在反倒還挑出刺來了?
如果是別的人如此呵斥,他們或許連正眼都不會看一下。
偏偏這發號施令的人,卻是順侯,這可就讓大家有些為難了。
而外側眼巴巴看著的百姓們,一見到趙宗陽的身影,頓時有點群情活躍的架勢:順侯可是一個強硬的人,不像那些個軟骨頭。
看看,這不又在為咱們出氣了麼!
「侯爺,這是咱們開元接待貴客的規矩。」領頭的軍士訕訕道:「十多年來,都是這樣的……」
「規矩?什麼破規矩?」趙宗陽大聲呵斥道:「大周的人,在開元的地面上,居然還要開元的人退避三舍?這個世道難道已經顛倒了麼?還是說,這十多年來,你們已經習慣了跪著了,站不起來了!」
趙宗陽的一席話,說的這些士兵一個個面紅耳赤,百姓們則是情不自禁地轟然叫好。
這番話,真是說到了大家的心坎上!
「小白臉,你這是什麼意思啊?」冉冬夜很不滿地說道:「我們出行,開道封街,礙到你什麼事了,你管得著麼?」
「笑話,在開元城裡發生的事,我這個開元國的侯爺管不著,難不成還要你們大周的人才能管?這到底是誰的地盤?」趙宗陽冷冷地對不知所措的軍士們喝道:「排好隊列,都給本侯乖乖滾回去!」
「我們又不是你的部屬……」不知道是誰,低聲嘀咕了一句。
這也是在場這些軍士,很多人的心聲。
雖然你貴為侯爺,身份尊崇,但縣官不如現管,你的手,能夠伸到咱軍營裡來麼?
頂多是罵兩句,要是動真格的,咱們將軍可能會聽你的麼?
「你倒是想做我的部屬,我可能會要麼?」趙宗陽的目光在這廝身上盯了一眼,直看得這廝心裡發虛,脊背生寒。
「明日,你就可以不用吃餉了,既然你那麼喜歡大周,那就去大周當兵試試。」趙宗陽極為霸道地說道:「我有臨機處斷權,可以先斬後奏。」
此言一出,軍士們一個個嚇得臉色蒼白:居然有臨機處斷權,這就相當於尚方寶劍,難怪這麼囂張呢!
「還愣著幹什麼?等著侯爺請你們吃飯啊?」趙宗陽對眾多軍士說道:「還有想留下來,參加大周軍隊的麼?」
軍士們不敢怠慢,艱難地挪動著步子,列隊緩緩離開。
順侯真是太強勢,太霸道了,惹不起!
整個過程中,御天寒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面無表情,很是凝重。
街道兩旁的百姓們一個個揚眉吐氣,甚至有人一激動,直接就跪下了。
趙宗陽微微皺了皺眉:這都啥破規矩啊,趙天雲上位這十多年來,把下跪都弄成一種文化了,讓整個開元的人,都已經慢慢習慣,融入生活。長此以往,腰也軟了,骨頭也酥了,腿腳也不利索了……
這破規矩,等本侯有足夠實力後,一定得改改!
……
很快,大道上就回復了以往的熙熙攘攘,而趙宗陽和御天寒一行,則緩緩來到了位於開元城最南邊的千里堂。
開元城中,趙宗陽所見過的最氣派的建築,無疑是二皇子的聚金樓,當然,現在已經是自己名下的產物了。樓高九層,雕樑畫棟,氣勢磅礡,堪稱極致的奢華。
而眼前的千里堂,從外觀上來說,不及聚金樓那富麗堂皇的氣派,但真正識貨的明眼人一眼看去,便會察覺到,這千里堂有一股難以言說的華貴之氣,內藏機鋒,給人一種深不可測之感。
相比而言,聚金樓奢華縱然是奢華,但卻有一種世俗的暴發戶之氣,遠不如千里堂這番天高雲淡之氣。
當然,這都是眼界到了一定層次之後的人,才能看得出來的名堂,若是讓普通人選擇,十有**,還是覺得聚金樓更有氣派。
趙宗陽其實對千里堂並不熟悉,前幾世裡,也基本沒那個閒心和資格與這種存在打交道。只是聽說過,這是一個物品交易的場所,相當於城裡為數不少的拍賣行。只是,這裡的層次很高,在這裡流通的絕不會有凡品。
「兩位,請出示通行牌,否則請回。」趙宗陽和御天寒到了千里堂門口,下了馬之後,立即就有一個青衫的小廝迎上前來,大聲地說道。
區區一個小廝,見了身份如此尊貴的兩人,居然還敢如此趾高氣昂,可想而知,千里堂的人,眼界是何其之高!
御天寒掏出一塊鐵牌,遞到小廝的跟前。小廝接過後,仔細地看了看,道:「以鐵牌的等級,你最多只能附帶一個人入場,其餘的人,只能在外面等待。」
趙宗陽楞了楞:來之前,這御天寒吹噓他有千里堂的牌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多牛?現在看這意思,御天寒的這塊鐵牌,也不是什麼好貨啊,估計是最低層次的牌子之一了。
「那是當然,規矩我知道的。」御天寒在這裡,完全沒有什麼架子,很好說話。轉頭對趙宗陽道:「宗陽,請。」
「憑什麼啊?姐夫你該帶我進去啊,哪裡輪得到小白臉?」冉冬夜不滿地嚷嚷開了:「你可別忘了,這塊鐵牌,還是托了我的福,才得到的哦。」
御天寒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太好看,但又不便在大庭廣眾之下發作,一時間有些發愣。
「宗陽,這事,也許有點不太好辦……」
「屁大一個事,不好辦個鳥毛啊?我還以為是什麼呢,一塊爛鐵牌子,還當寶物一樣,丟人不丟人?」趙宗陽突然間很牛氣地說道:「在開元城,居然還有不讓開元皇族進入的地方,這是誰的地盤?」
此言一出,在場的幾個人,臉色均是一變。
「這位大人,千里堂有自己的規矩,不同於其他地方……」青衫小廝的語氣隱隱有些傲然,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
區區一個皇親國戚,也敢來千里堂撒野?
「規矩,這***什麼破規矩?又是封街又是禁入,這還是我開元的地盤麼?孤今日就要把這規矩改了!」
御天寒突然間一陣錯愕:他剛才自稱什麼來著?
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