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在下的生日,趁著高興透露一點。現在碼字進度到九十多章了,由於工作原因不敢爆發,怕忙起來後突然沒有存稿。所以各位請仁兄不要責怪。在九十三四章之後主角會有自己的根基的,不再是個無所事事的偽君子兵痞了。】
「唉,要是旁人不在,就我和你小姑姑在的時候。你叫我姑父,我就給你這個。」說著便從衣兜裡掏出來一個獸骨扳指。衛玠看到他手裡早就被磨得發舊的扳指,有些不樂意地道:「我家裡比這個漂亮的戒指多了去了。」
毛騰劍眉一挑,說道:「你這小毛孩子哪裡懂,這玩意可不是戒指。這是殺人用的,是弓箭手拉弓用的扳指,要戴在拇指上。你看到這個凸起沒有,用這個扣住箭弦,然後再拉弓,就不會磨破了手指。」
衛玠到底是個小孩,一聽到這是個殺人的東西頓時起了興趣,伸手就去奪,毛騰卻捏住了手護住了扳指。衛玠掰不開毛騰的手指,垂頭喪氣地道:「哼,那你說,這個扳指真殺過人沒有?要是沒殺過人,我也不稀罕。」
毛騰又展開手指,露出了獸骨扳指上的摩擦痕跡,神秘地道:「看見沒,這凸起部分呢都要磨平了。這個扳指可是殺人如麻呀,而且殺得都是關外的胡人。別說人,豺狼虎豹都殺過。」
「啊!」衛玠頓時好奇心大起,直勾勾地盯著毛騰手裡的扳指。毛騰叮囑道:「那你可別忘了我給你說的事。」
衛玠點頭如搗蒜:「知道知道,我可不笨,記性好得很。你就儘管放心吧姑……」忽然衛玠止住了話語,看著毛騰身後,大聲喊道:「姑姑你來了!」
毛騰回頭一看,衛玠忽然伸手就摸去了他手心裡的扳指。本來毛騰能一把抓住,可一想對方是個小孩,只能無奈地一笑。衛玠將扳指套在了自己的拇指上,雖然大了好幾圈,可卻也得意得緊,笑道:「好姑父,反正自家人的東西,也不說我的你的,我就拿走了啊。」
毛騰拉著長長的聲調點頭:「好……」
衛玠仔細看著那塊廉價的獸骨扳指,用慣了奢侈品的他看著扳指表層的磨痕和一絲裂紋感覺興奮不止。毛騰又候了片刻,這才回頭看到衛鑠領著一個比衛玠年長一些的孩子與王卓一起走了出來,那大概就是衛璪了。
「小姑姑!」衛玠拇指套著獸骨扳指,興奮地跑到衛鑠面前,說道,「你看,這是我從姑……他手裡搶來的!」衛玠本要說姑父的,可以演王卓在旁邊,就改口沒說出來。衛鑠卻有些緊張地道:「你……你怎麼拿人家東西,快還給人家。」
衛玠看著衛鑠,忽然露出一種鄙夷的神態,吐舌道:「小姑姑真是自私,胳膊肘往外拐。」
毛騰見王卓還在,怕衛玠漏了嘴,趕緊拉住了衛玠說道:「是我送給叔寶的,不過一個小玩意罷了,又不值錢。」
衛玠急道:「怎麼不值錢,這是殺過人的!」
衛鑠看到衛玠說「殺人」二字,蹙眉道:「叔寶,你怎麼說這麼晦氣的話。」衛玠得意地頂著扳指,說道:「小姑姑到底是女人,殺人怎麼晦氣了。祖父就是殺人立軍功才揚名立萬的。」
衛鑠忙道:「那是在亂世,如今天下太平。叔寶你不許說這麼晦氣的話。」她也許是想起了衛家罹難之事,直覺有些眩暈,差點站都站不穩。衛璪在一旁,睡意朦朧地道:「唉,我好困呢。小姑姑,祖父和父親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啊,我去睡了。」
「這白日晴明,你怎麼還是這樣貪睡啊。」衛鑠看著這個懶惰的孩子,責備道。
「沒有啊,夢裡有個老先生,在教授我清談的學問呢。」衛璪揉著眼睛,慢吞吞地又回去了。衛玠也問道:「小姑姑,祖父和父親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啊,他們儘管不在,家裡僕人也該在啊,怎麼也不能讓我們不回去啊。」
衛鑠頓時語塞,毛騰摸著衛玠的頭說道:「你祖父和你父親升了大官,去長安蓋新房子了。家裡的僕人全帶走了,蓋房子慢的很,怕你們兄弟倆吃不了苦就把你們留下了。」
衛玠懷疑道:「那伯寶也比我們大不了幾歲,他怎麼就沒留下呢。」
「原來衛璪和衛玠還有個叫伯寶的哥哥……難怪一個叫你仲寶一個叫叔寶,古人的排行,伯仲叔季嘛。」毛騰暗道。
衛鑠趕緊道:「叔寶,祖父帶伯寶走也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們又做不了主。」說話間一想到這兩個孩子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直系親屬,頓時黯然神傷,摟住衛玠,哽聲道:「叔寶,你和仲寶以後要好生讀書,要是做不了尚書郎,祖父和父親就不在見你們了。」
衛玠卻指著王卓笑道:「我這大表哥都能做給事中,我怎麼就做不了尚書郎?」王卓頓時臉一黑。毛騰看了看天色,道:「衛姑娘,還要去尋中書監和右僕射,反正仲寶和叔寶在這裡都挺開心,我們還是走吧。」王卓乾咳一聲,道:「衛姑娘現住在哪裡啊,我們王家房屋千間,僕從傭人數不勝數。反正是親戚,不如就住在這裡吧。」
衛鑠摸著衛玠的髮髻,偷偷看了毛騰一眼,卻倏地又低下頭來。王卓彎下腰來,逗弄著衛玠道:「叔寶,怎麼不叫你姑姑留下來呢?」
衛玠一笑,露出了嘴裡參差不齊的乳牙:「大表哥,我姑姑就是你姑姑。你要讓她留下來你自己請啊,幹嘛叫我一個小孩去請啊。」
王卓再次臉黑。毛騰偷偷給衛玠翹了個大拇指,衛玠眨眼一笑。毛騰這就上前道:「我們走吧,中書監和右僕射,我有辦法見到他們。」
衛鑠疑惑地看了毛騰一眼,拍了拍衛玠的頭說:「叔寶,在這裡要聽外公的話啊。姑姑要走了。」
王卓黑臉瞪著衛玠,又瞟了毛騰一眼,看到衛鑠抬頭望來頓時又做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一揖道:「既然衛姑娘要走,那王某去備車輿。你們稍候片刻。」這便拂袖而去。衛玠朝著王卓的背影連連吐舌頭,衛鑠看到他仍無憂無慮的模樣,頓時憂心,說道:「叔寶,王卓是京陵公的長孫,是日後京陵公一系的繼承人。你別老是戲弄他,他雖然只是你表哥,可要比你大好多歲,你要尊重他,知道嗎?」
衛玠眼角一挑,說道:「我就不喜歡他正面假惺惺,背面賊兮兮的樣子。王家的好多侍女丫鬟,都被他偷過。」衛鑠頓時吃了一驚,掩口道:「叔寶,你……你小小年紀,怎麼知道這個?」衛玠憨憨地道:「我偷看外公責罰他的時候聽的,丫鬟都是窮苦人家出身身上能有什麼財物,連丫鬟都偷,我這個大表哥真是沒羞恥。」
衛鑠這才鬆了口氣,衛玠說道:「剛才我看我大表哥,像盯著吃的一樣看著姑姑你,怎麼看怎麼覺得噁心。再看看我姑父,多穩重多有禮貌啊。」
衛玠指了指毛騰,衛鑠按著額頭皺眉道:「他有禮貌?……什麼!……姑父!……叔寶你聽誰說的?」
衛玠卻絲毫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小指頭刮著衛鑠的臉,憨憨地笑道:「小姑姑也害羞啊,你不是常給你身旁那幾個丫鬟說你丈夫是個高大威武的世家子嘛,為啥偏偏就不給我說呢。」
衛鑠抬起頭來,一臉怨恨地看著毛騰,恨恨地道:「你……是不是你教的?」
毛騰看到她這般表情,頓時軟了半截,朝著衛玠使個鬼臉,裝出一副委屈的模樣說道:「叔寶這麼聰明的孩子,怎麼可能傻乎乎地就聽我的話呀。」衛玠朝衛鑠吐著舌頭,嘻嘻笑了聲:「小姑姑害臊了,小姑姑害臊了。」隨即就一溜煙跑了。衛鑠緊閉著雙唇,似乎有些無奈地別過了頭去,帶著發顫的聲音道:「你……你怎麼跟個無賴一樣……」
毛騰歎了口氣,在她左側兩步遠的地方坐了下來,說道:「真不是我教的,不過……叔寶誤解之後,我也沒有解釋。」
衛鑠急聲道:「他……他一個小孩子,童言無忌的。可你為什麼不解釋?」
毛騰低下頭來:「如果我真是個世家子,但卻恰恰不是你說的李郎。我可以不解釋嗎?」
「李郎和我的婚事,是父輩所定。莫說你不是個世家子,李郎他在洛陽膏粱眼裡,只是江夏的良家子罷了。你以為,我是那種盯著門第不放的俗人嗎!」衛鑠顯然有些激動了。毛騰卻站了起來,誠懇地道:「只是叔寶的誤會罷了,如果你願意的話,讓這個誤會成真也無妨啊。」
衛鑠扭過臉去,背對著他,頸後的髮絲隨著一陣細細的風舞動著,她絕然地道:「我知道你一直在幫我,可你也不懷好意。就算沒有李郎,我也不會選擇你這樣的兵痞做我未來的夫婿的。」
要是在平素,誰說他是「兵痞」,毛騰定會火冒三丈,可是畢竟做過對不起她的事,心中已矮了三分,只得說道:「是我不好,你莫要生氣了。我們去找中書監和左僕射,如果太保平反成功,令尊也一定會現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