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喜端著果盤和茶水走了進來:「林老爺,外面的東西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一會我就盯著送到林府。」
「有勞了,崔掌櫃,這麼多年多虧了有你在。」
崔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說這話就見外了,我要是沒有您照應著,命早就丟了。」
王旁也感慨到:「這次我回來,見我人雖然不在,但王府的人到還是如同兄弟一般,這也讓我十分安心。崔掌櫃,你先別忙了,坐下一會說會兒話。」
「別了,你們二位先聊著。」
見王旁這麼說,林浩志也說道:「坐吧,以後你就是這裡的掌櫃,有些事你也該知道些。」
三個人喝著茶,林浩志簡單說了說當年的事,和應王旁之托開這酒樓妓館的事。崔喜聽完點點頭:「王爺您放心,這裡面發生的事,能不說就不說。但重要的事,我肯定會第一時間告訴王爺。」
林浩志點點頭:「這就對了,你我都曾受過王爺的恩惠。剛剛我們正在說皇上下江南的事,皇上這次急著下江南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這事和王爺也有些關係,昨天王爺急著走,我還沒來得及說。」
「又和我有關係?林兄你別告訴我,皇上下江南是為了避開我回京城啊!」
「呵呵,當然不是。幾年前令尊辭去宰相之職,熙寧間頒布的各項法制紛紛廢止。這幾年銀庫吃緊又加上興修永樂城,三司使屢次向皇上告急。聽說王爺您活著回來了,皇上又驚有喜,想到元豐這些年的朝廷治理如逆水行舟,所以聖上有心南下訪賢。我想皇上想訪的人,恐怕是為了給王爺個驚喜吧。」
崔喜眼睛一亮:「林老爺,難道您說道是皇上想三請王相公?」
林浩志掐著虎鬚點點頭:「這個可能還是很大的,不過我想皇上這次怕要是要無功而返了。」
王旁把玩著手中茶盞,林浩志所說的他也想到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對王旁來說可是件好事。這好事並不是說請王安石出山,而是說明趙頊內心的恐懼。
驚喜?哼哼!
從清風樓回來,走到梅耶府門口,就見府門開著,時遷搬著著個凳子坐在門裡,翹著二郎腿兩眼瞄著來往的行人。
「時遷,你坐在這裡幹什麼?」
時遷的眼睛正目不暇接的看著街上的美女,宋朝的美女可比西夏的少女窈窕漂亮的多,京城的美女更是多,尤其秋風吹拂,美女身上的紗裙飄飄灑灑的,更是婀娜多姿。
猛然聽到王旁的聲音,時遷這才注意到王旁已經來到門口,他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您走路怎麼也不出個聲啊,嚇死我了。」
「你看什麼呢?」
「看美女,哪個適合讓小爺也給輸點真氣~」時遷沒溜的說著。
啪的一聲後脖耿子挨了王旁一巴掌:「臭小子,這點事沒完了。」
時遷一縮脖子,嘿嘿的笑著:「府上突然來了那麼多叔叔大爺的,看輩份都比我高的多,我沒地兒呆。胡鐵嶺帶高盛去藥店看郎中去了,有位大鬍子的那個找牙人介紹了幾個家奴來,還說要有侍衛這府上才有點樣子。我就自告奮勇來看著院門,正好在這可以賞街景。」
「那你好好賞景,一會馬勝他們回來了,讓他們去見我。」王旁說著向院中走去。殷世傑正給新來的安排事做,看見王旁打了招呼。
後院卻十分的嘈雜,王旁走進花園一看下了一跳。余大年正指揮這家奴收拾水池裡雜物,還有陌生的人在整理著花園。角門那幾個人在拆著堵住角門的院牆,崔德友大聲的指揮著。
「崔大哥,你那幹什麼呢?」王旁吵他喊著。
崔德友見王旁回來了,回頭對工人說道:「抓緊點,天黑之前把這清理乾淨啊!」說完朝王旁走了過來。
「我說崔大哥,我這一會不在你們這都幹什麼呢?」
崔德友嘿嘿笑了笑:「我一回到這就跟回到家一樣,既然到家了就得收拾收拾,王爺你不介意吧。」
「我倒是不介意,可那邊已經租給別人,你把這牆拆了,人家可介意啊!」
兩個人說著進了走進房間,蘇小妹正收拾著臥房裡的衣物。剛剛在清風樓就看林浩志那搬家,這回到自己府上也跟在搬家似的。
崔德友說道:「你不介意,別人也就不介意了。」
蘇小妹從廂房走了進來:「王爺,崔大爺死說活說的把那家店盤了下來,又多給了好多銀子,讓人家今天就搬家。」
王旁朝崔德友挑了挑大指:「算你狠!」
「我這算什麼狠啊,那家開個什麼染坊,一院子都是布匹。他們今天帶著細軟搬家,給他的銀子夠再開兩家這樣的店舖了。」
王旁笑道:「你盤下這染料房有什麼用,你會染布?」
「我不會,那些染好的布咱留著用,我就是想讓這梅耶府回府原貌而已,至於已經改了臨街的房子回頭在研究經營點什麼。」
蘇小妹悄悄拽了拽王旁,王旁走進廂房看小妹面露難色,關心的問道:「怎麼了?」
「崔大哥為了這房子,花了百十兩銀子,可……」
王旁知道蘇小妹難在囊中羞澀,安慰到:「放心吧,我回來了都好解決。」他轉身出了廂房回到廳堂:「崔大哥,讓你破費了。」
「王爺你跟我客氣什麼??!我們都商量好了,他們兩個過兩天就回晉城,我也打算把當鋪交給兒子打理。王爺身邊缺人,我還真打算回來跟著王爺混。」
「我也想像當年一樣大家都在我身邊啊。不過,我現在對能不能繼續做王爺還真不清楚。」
「你做王爺我當你是王爺,不做王爺我當你是妹夫。真懷念當年忙碌開心的日子啊!」崔德友感歎道,他的話也勾起王旁的回憶。
「對了,聽說王爺找到小石頭了,是真的嗎?」
似乎這個問題,每個王旁身邊的人都會關心,更何況崔德友是柔兒的哥哥。
「這件事事關重大,有時間我和大哥慢慢細談。」
崔德友點點頭,王旁這麼說肯定有他的道理,眼下他最關心的事王旁能不能適應回來的生活。
「王爺,我們回來了!」門外傳來胡鐵嶺的聲音。
「進來!」
胡鐵嶺扶著馬勝進了房間,這兩天馬勝上吐下瀉的腿都軟了。
「馬勝你這病郎中怎麼說?」王旁看著馬勝蒼白的臉色問道。
「沒事,郎中就說什麼水土不服,開了些藥。」
崔德友說道:「那就好,一會叫武嫂安排人給你煎上藥,我給你推薦這個郎中可是京城醫術最高的了。」
胡鐵嶺說道:「不但醫術高,人也好!聽說我們是梅耶府的,郎中連看診的錢都不要。想不到大王竟然這麼有人緣啊!」
「大王?」崔德友看著王旁:「我說兄弟,你什麼時候做了大王了?從早上我聽那小時遷這麼喊你,我就奇怪的很。」
「呵呵,我當山賊了,所以他們叫我大王。不過現在得讓他們改口了,馬勝你覺得怎麼樣了?正好人都在,我想跟大伙說點事。」
「現在沒事了,就是還有點腿軟而已!」
既然問題不大,王旁讓時遷關上院門,又讓前院後院的人都停下,該休息的休息。新來的下人在武嫂的指揮下去安排晚飯,王旁和眾人來到前院。
經過一天的收拾,院子裡亮堂了許多,樓廊上也都掛起了燈,看著紅紅火火的。幾個人來到前廳西邊廂房的會議室,大家紛紛落座。
「還是這麼說話舒服,這往這一坐啊,我還真恍惚回到了十多年前晉香府生意興隆的時候呢?」余大年笑著對殷世傑說道。
崔德友說道:「好了,不提當年了,王爺您有什麼事要對大家說?」
王旁環視了一下眾人,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新來的各有絕技,以前人的卻多是鬢髮斑白了,余大年發福的身子都有些臃腫,殷世傑則瘦的顯老。崔德友倒是精神不錯,但也不是當年三十多正當年的樣子。以後自己要做的事,估計要靠著胡鐵嶺,馬勝甚至是時遷這樣的新人了。
「我說幾句!」王旁開了口,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這次我回來之後感觸頗多,從陳康到漫常,從林浩志到在做各位都讓我感覺到,能有你們這些朋友,真是我的榮幸。客氣的話我就不多說了,崔大哥你為兄弟做的一切,我記下了。不過我這次回來有我自己的打算,崔大哥願意留在京城,那臨街的鋪子你就看著經營些什麼,前後院打通了大家也好有個照應,正好我最近要出門,府上的事就拜託崔大哥了。」
「對嘛,你也該出去走走,首先得去遼朝,去看看女兒和姑爺。另外你和何裡缽也應該聚會一下。去吧,我支持你!」崔德友大大咧咧的說道。
「崔大哥,你說錯了。我沒打算北上,我打算南下!」
「南下?!」幾個人都驚訝的問道。
「對,南下下江南。我得去看看父親,這一兩天就動身。」
看父親王安石是王旁真心所想的,這十四年父親所經歷的事喪子之痛,更經歷了事業上的挫折。既然回到京城,這件事早在王旁的日程之上,更何況他要趕在皇上到之前見到王安石,父子好好的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