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敏學離開郡王府,看著秦敏學的離去的背影,史昭錫命令府上的侍衛盯著他。史昭錫回到內府,郡王趙宗沔還沒有休息,這幾日他從南山禪寺祈福回來,就開始召集廣南各路的駐軍的武將。議事廳燈火通明,剛剛忙完的趙宗沔,正坐在桌前看著一封密信,史昭錫走了進來:「郡王,我剛去見那個京城來的人了,那人並非朝廷派來的宣撫使。」
趙宗沔頭也不抬的說道:「我就是說嘛,我看你也是過於小心了,這樣路過廣南的官員多了,哪個都要見一見,恐怕就光剩下應酬這幫沒用的文官了。」
「郡王,現在可是關鍵的時刻,您切不可掉以輕心。這人官職不高,而且不是宣撫使,但他卻帶著皇上的手諭。」
「哦?」這下趙宗沔抬起了眼皮看了看史昭錫:「帶皇上手諭怎麼了?他來廣南幹什麼?難道皇上還敢派人查我不成?既然到了廣南要是他不老實,就解決掉他!」一連串的反問之後,趙宗沔毫不猶豫的說出了決定。
史昭錫忙說道:「郡王,我看這事兒沒那麼簡單,如果他真是暗查您的,肯定不會跑到府上來告訴您。而且他說他來是找人,找一個對皇上非常重要的人。」
「找人啊……」趙宗沔這次放下手中的密信,抬起了頭若有所思的看著廳內明亮的火燭。過了小一會,趙宗沔說道「你派人好好盯著他!他要找的人不但對皇上很重要,對我們可能也十分重要。」
史昭錫聽他的口氣和剛才有所不同,似乎反而不像剛才那麼多的疑問。他小心翼翼的問道:「郡王,看來您是知道他要找誰?!」
趙宗沔用手指敲了敲書案上的密信:「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找他!」
這封密信是從京城的皇宮發來的,信上說皇上的長子趙仲針已經很久沒露面了,連曹皇太后懿旨召見仲針,都被皇上和皇后以仲針生病來推脫。現在皇太后催著皇上立儲君的事,皇上遲遲不予答覆。有傳聞說,皇子趙仲針私出京城,但卻沒人知道皇子去了哪裡。紙裡包不住火,就算皇上再小心,這麼大的事兒也會有傳聞流出。現在皇上每日如坐針氈,這樣下去,沒病也能急病了,更何況英宗皇上本身就是個有病的底子。
「你看看!」趙宗沔將密信向前推了推,史昭錫走到書案前,恭敬的拿過密信。看了兩三遍說道:「這封信有點意思,郡王,看來皇太后有心偏向於您啊,您看,立儲君而非立太子。」
「嗯,這倒是皇太后用心良苦啊!看來,無風不起浪,今天這人來必定是有原因的,你馬上命人嚴守城門,不管他找的是誰,二十歲左右的一概不能出城!」郡王緊急發下命令。
郡王發令的時候,王旁和趙仲針正在南山禪寺商議尋找郡王護送穎王回京城的事。王旁暗自合計著,趙仲針總這麼跟著自己可不是什麼事。在他的印象裡,英宗只做了四年的皇上,而且距離立太子的時間也不遠了,如果這個時候趙仲針不在京城,那歷史可真可能因為自己的存在改變了。而且,他也希望趙仲針早點回京城,還有一個原因,畢竟自己的兒子現在也不知道身在何處,不免因同病相憐同情起宋英宗來。
次日,王旁陪著趙仲針上香完畢,回到韶州城的路上,王旁忽然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今日去韶州城的路上人不少,而且大多青壯年。一個韶州城,怎麼會突然同時去那麼多人,而且這些人儘管身著便衣,但看的出非官即貴。因為如果是尋常人家,很少會有騎馬而行。一會的功夫就從他們身邊過去三四批人。
要是換了平時王旁未必這麼敏感,可他現在身邊是皇子,這一路來王旁看似輕鬆,但是神經總是緊繃著。他勒住馬停了下來,點手招過來折克雋。
「公子,什麼事?」折克雋走到近前,見王旁眉頭微微皺著。
「我今天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兒,這一會從咱們身邊過去幾隊騎馬的了?還有剛剛的馬車,你們看到了嗎?」
「看到了!公子,是不是韶州城有什麼大事?」折克雋問道。
「嗯,如果是平常的集會,也會向城裡去的人多,但百姓多是牛車,而且男女老少都有。今天路上有不少不少壯年,有的臉上還有黥面。(宋代士兵臉上的刺字)
趙仲針聽著湊了過來:「王兄,會不會是我父皇找到此地了?」他說著語氣中稍有興奮。
王旁搖搖頭:「如果你父皇派人,派一兩支隊伍就可以了,不至於零零散散派好幾支。折大哥,麻煩你先行到城門那去看看,我們在這等你!」。王旁和仲針等人停在路邊,偶爾有從他們身邊經過的人,會看看這幾個人。尤其是王旁的那匹馬實在招眼,王旁命張平留在原地,自己帶著仲針牽著馬,走下驛路,將馬匹栓好。仲針笑了笑:「王兄,你也太過小心了些。」
「現在還不知道什麼狀況,咱們那麼站在路邊,實在顯眼。你看這多好,綠樹成蔭,咱就在這歇歇。」
等人的功夫,仲針不時的朝路上望去,王旁知道,他這是動了回京城的念頭,恨不得早點回去:「你小子主意可真正,算算你出來有快兩個月了吧?自己也沒想到走了這麼遠吧?」王旁笑著看著神不守舍的趙仲針。
「嘿嘿,可不是嗎?!我真沒想到,咱們只是四個路十幾個州,就兩個多月,想我大宋二十三路,二百多個州,這可是多大的地方啊!」趙仲針說著,眼睛發亮,他心裡由衷的有些自豪。
可這在王旁眼裡看來,那算什麼?北宋的國土面積四百六十萬平方公里,比王旁所在時期的九百六十萬還差了一半呢。他微微一笑,看著仲針那得意樣子,忽然仲針問道:「王兄,你也去過西夏和遼國,是不是他們要比咱們大宋小了許多?」
王旁早就看出來,仲針這小子野心不小,現在還是得壓著點他說點實話,萬一將來他飄了,沒事發兵打仗可不是鬧著玩的:「單說起來都比咱們大宋土地少,不過西夏和遼國,加上吐蕃和回鶻加一起卻比大宋土地多。所以,雖然大宋的面積大,卻也不可輕易樹敵,更何況昨天不是給你講了,很多重要的資源都在人家手裡,就比如說馬,礦!」
「呵呵,我知道,昨天你說的我都聽進去了,咱們現在不就是缺錢嗎?王兄你放心,有朝一日我能做主,我一定聽你和令尊的話,好好的先把國庫充盈起來。」
這傢伙想的到挺遠,要是現在英宗就完蛋了,你還在韶州呢?不治罪你就不錯了,還會讓你做主?王旁心裡這麼想著,嗯了一聲,現在自己的事這麼多,本來打算南下看看當初師父張逸提到的礦,再考慮下開闢茶馬古道的事,照這麼下去非讓趙仲針這小子攪合了不可。
「噯~王兄,我到想起來一個事,你是否記得王韶王子純?」
「子純??當然記得。當年他不是客遊陝西,怎麼?你見過他了?」王旁對王韶的印象還是頗深的,那可是他最初時候結交的幾個好友之一,後來王韶離開京城,很少有機會碰到。
「剛剛你提起吐蕃我就想起來了,你回京城之前我遇到過他,還和他成了好朋友,他就說『取西夏必先復河湟,使夏人腹背受敵』,我將他的想法告訴父皇,父皇還任命他做了為環慶路駐泊兵馬鈐轄,專門管理本路及鄜延路蕃部事務,駐紮在慶州。」
「哦?子純這個駐泊兵馬鈐轄都負責什麼?」王旁忽然也興趣大增,要走茶馬古道,那真是從蜀地到吐蕃,有了王韶這條線可就太好了。
「子純是監視蕃部情況,處理蕃部訴訟之事,如對蕃部有獎賞或懲罰,就同本路將帥商量處置,大事則向朝廷匯報,並負責團結蕃部,幫助吐蕃人安置他們的老人,兒童。還有啊,如果西夏軍隊進攻吐蕃,就協助吐蕃作戰。」
太好了,這可真是太對口了,這可真是想吃冰下雹子啊
王旁聽了心中大喜,有了王韶這條路,欲走茶馬古道的事可謂事半功倍了。他心中暗自高興,正這時,折克雋回來了,而起還有一個人跟著折克雋一起來了。
「公子,果然有事!」折克雋在路邊跳下馬,走進樹林說道「韶州城有重兵把守,只能進不能出。不過不是一概而論,只是像二位公子這樣年歲的人,一律不許出城,而且不是韶州人都會帶到郡王府。還有,我遇到正要進城的瓦壯,我把他也帶來了。」
瓦壯是昨天王旁才派去通知南繼楓的,怎麼這麼快就回韶州城了?王旁看到瓦壯,瓦壯急忙過來說道:「公子,我昨天準備去連州,中途驛站就遇到了南將軍的隊伍,他們也是來韶州的。不過聽說您在韶州,他說他先不進城,有請您過去商議!」
這可不對勁了,南繼楓可是在邕州,地理上說韶州可是廣南的一北一南;區劃上說可是東路和西路兩路,連南繼楓都來韶州,這韶州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