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旁緊張的抓住柔兒的手,柔兒心頭一熱,若是有一天王旁也如此關心自己就好了,她幽幽的說道:「夫人那兩天跟我說了一些奇怪的話,她說公子不是公子,這麼多年來公子看似灑脫,但卻一直很壓抑,這個不是真的公子。」
這是什麼意思,柔兒的話說的王旁有些疑惑,他看著自己正緊緊的握著柔兒的手,也覺得有些失態,於是放開柔兒:「你慢慢說,夫人還說什麼。」
「夫人那兩日很平靜,與我聊天的時候夫人說:公子對夫人是愛惜,是責任和對狄將軍的承諾。但夫人不是讓公子笑的人,柔兒也不是。公子本是灑脫隨性之人,公子的經歷不是我們能懂的,公子的身份束縛了公子,大宋也委屈了公子。夫人還說夫人離開了,公子就會放開束縛,做那個灑脫的自己。也許,也許以後公子能遇到一個能懂公子,並讓公子開心的人。」
月下是那個能夠讀懂王旁的人,王旁不由感歎,自己對月下是親情,恩情,責任,承諾,卻不是激情。這並非為王旁沒有大悲大痛所開脫,但現在哭天搶地悲痛欲絕也沒用。
月下說的對,王旁來了大宋六七年了,自己前世是什麼樣的人,自己也漸漸忘記了。但這六七年王旁處處謹慎拘謹,他介意自己行為符合不符合年齡,符合不符合身份。他顧慮太多,現在也許是他該放開所有顧慮的時候了。
不管怎麼說,柔兒的話讓王旁釋然很多,就好像自己穿越的宋朝,孩子的胎記,童筱生病住在旁院能避開失火,一切都是無法解釋的天意。如今王旁已經習慣了古代的生活,甚至已經覺得自己就是宋人,越今石如果在趙曙手上,恐怕更加難以尋回。一切盡人事,聽天意。
「你去告訴陸總管,請大家到前廳廂房議事!」
柔兒見王旁臉上一絲難以琢磨的表情,似乎有無奈,又似乎有些決定,她轉身出了房間去通知陸慎言。王旁一邊朝前廳走去,心裡一邊琢磨著:大宋委屈了自己這話,是說自己的遭遇,還是說月下要自己在宋代爭自己一席之地呢?
廂房裡面燈火通明,王旁重新做到首位,府上的人圍著桌子做好,王旁喜歡這樣開會的氛圍。他看著圍攏而坐的這些人,焦德友,陸慎言,武齡,余大年,瓦壯,蔡京。人不多,但各個精幹。想起曾經還有劾裡缽等十餘人,生意四五處,如今已無當年風光。不過無所謂,是我的,我會一樣一樣的拿回來的。
看著眼前人,想起折克雋等人盼著回來,又想自己決心解決的燃煤之急,王旁忽然明白一件事,很多時候人做什麼事很難為了自己去做。尤其是到了一定的層次和階段,身邊的人會逼著你去做。就好比現在,王旁可以不振作,可以收攤罷手,可身邊這些人怎麼辦?雖說這地球離開誰都轉,可還有一句話叫做牽一髮而動全身。梅耶府不是王旁一個人的了,而是這一群人。
「蔡京!」王旁第一個先問道
「在!」本來十分安靜的房間,蔡京忽然聽到王旁叫自己的名字恭敬的回答。
「你這一年多專心做茶場的事,也算維持的不錯,我想聽聽你對茶場經營有什麼想法?」
蔡京坐直了身體對王旁說道:「公子,往年咱們經營茶場僅僅供宮中所需所賺盈利,就夠交付二十萬茶利錢了。那時咱還有雲軒,而且京城茶商都是從咱那裡進茶。近一年皇宮採購茶多不從咱們茶場進貨,所以咱們的盈利也僅僅夠交茶利和運營的開銷。」
這都在王旁的意料之中,蔡京說的也是實情:「要你說,咱們茶場留,還是不留?」
蔡京怯怯的看著王旁:「公子,我能說實話嗎?」見王旁點點頭,蔡京這才說道:「要我說,不留,雖然不留茶場我就沒什麼事做了,但是這茶場眼下只是維持,萬一再有茶利變動咱就是虧本生意。我倒是想停了茶場,我還跟著公子身邊。」
王旁看了看陸慎言,陸慎言點了點頭,王旁知道陸慎言是府上總管,賬務都經他手,他若認可必然是茶場不好支撐:「我也聽說,你對茶場之事很盡力,而且這一年仍未荒廢學業。明年茶場之事咱們暫時放一放,你還跟著我身邊,另外抓緊時間多做學業。」
蔡京一聽大喜:「多謝公子,不過,茶場咱們就此不做了嗎?」
王旁說道:「不是不做了,是等機會!賠本的買賣咱不做,我這次去遼國,也有不少收穫,既然大宋皇上的銀子咱賺不成,咱們就賺遼國皇上的。宋遼邊境通商很自由,咱們不在京城耗費精力,只不過這事要從長計議。從現在開始我們一件一件事去做,是梅耶府的,咱們要一個一個的要回來!」王旁攥著拳頭,他的眼睛熠熠放光。
「太好了!」焦德友大聲說道:「兄弟,你總算回來了,這才是我好兄弟!咱們現在做什麼?!」聽焦德友這麼說,大家都興奮起來,梅耶府很久沒有這樣的氣氛了,現在有種要重振的氣息在蠢蠢欲動,每個人都能感覺到王旁回來了。
「陸管家,府上還有多少銀兩?」王旁問道。
陸慎言拿起紙幣,寫了數遞給王旁:「公子,這一年多除了您的俸祿,基本沒進項,而且您臨走又取了大部分,現在就剩下這些了。」
王旁看了一眼,大概只能用手頭拮据四個字來形容,不過不礙事,現在開銷也比以往少很多,此次出征回來他自己手頭也有不少從倭奴那裡來的金銀。若是再賣一處宅邸,足可以支撐一年所有開銷。包拯所贈宅邸自己是不能賣的,陳州還有一處山莊,萬一不濟也可是退身之所。
王旁打定主意,一切就緒調度開始,他命令到:「焦德友!你帶府上家丁,悄悄去打探姓秦的煤場,要確認煤場存煤量,盯住了有沒有姓秦的從那邊賣煤的情況。」
「陸慎言,十日內你要將京城極其周邊所有碳採購回來;蔡京,明日起,將所有茶歸庫盤點,關閉茶場;余大年,你帶了銀兩速回晉香府,分發各家過年度日,先讓大家把這一冬過了。若朝廷官員命令開採,不要硬碰。拖延時間即可;賀掌櫃,你明日貼出告示,梅耶府府宅變賣!」
「是!」「是!」隨著王旁佈置每人都被安排事做,一聲聲乾脆的回答讓人心大振。
「那我呢?」武齡看看別人都被安排了,唯獨自己還沒事做。
王旁一笑:「散會!武齡你隨我來!」說著帶著武齡來至書房。
「你去做一事,去錦繡樓數桌子,看一共有多少張桌子,就打造多少個鍋。」王旁說著攤開一張紙,在之上做出圖。
「記住,鍋子要用銅打造,每一口銅鍋都由鍋座、鍋槽、鍋蓋三部分組成,其形上鼓下扁,形似鼎彝。每個銅坯進行反覆錘煉、打薄,製成毛坯。接著,在雛形的表面刷一層鹽泥漿,高溫加熱後浸水,目的是除去氧化層,讓毛坯光澤紅亮。然後反覆在鐵砧上按火鍋的大小樣式敲制。」王旁一邊畫一邊說,武齡聽的目瞪口呆。
「氧化層?是什麼意思?公子,這種工藝我倒是還沒試過,你如何得知?」武齡雖然圖看的明白,卻聽不懂王旁在說什麼?自己從來不知道,王旁竟然還懂得打造銅器。
「說了你也不明白,你就照我說的去做!」王旁將畫好的圖遞給武齡,上面標號了鍋子的尺寸。
「這個,和公子在興慶府時候讓我打造的有些相似,只是當時沒要那麼精細!」武齡看著圖說道。
「那就抓緊時間去辦,這個別人若問起……」
「知道!別人問,我就說保密,反正公子你做什麼事都有道理,我去準備了!」武齡說著轉身出了書房。
見武齡走了,瓦壯提醒到:「公子,時候差不多了!」
自從梁山瓦壯刺殺王旁之後,王旁毫無責怪,回到京城,王旁對瓦壯刺殺自己的事也隻字不提。剛剛王旁佈置所有人的事,瓦壯見王旁處理生意事也如在中軍帳般指揮若定,更是心中佩服。見王旁安頓妥當,瓦壯知道王旁還要去宰相府,便適時提醒。
「好!我們走!」王旁起身出發,他的一個隨意說道我們走,讓瓦壯聽的精神一震。他知道,王旁已經拿自己真的當自己人了,更是抖擻精神跟著王旁身後向宰相府而去。
宰相曾公亮找自己會有什麼事呢?以往雖然知道曾相之名,又知曾相與義父包拯相交甚厚,但自己很少與老宰相打過交道。如今自己回京城,還未上朝就已經遞交辭呈,莫不是宰相仍要挽留?
管他別人怎麼想,反正王旁是辭官心意已決,,從此逍遙快活,讓英宗徹底放心,知他有心從商不問政!不但如此而且我還要做自己,做那個月下所說的灑脫隨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