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內的鬧市和居民聚集之處,潘樓街和商販集中的馬行街,茶坊最興盛;各類茶坊鱗次櫛比,潘樓東街巷十字街:有每天五更就點燈,做買賣衣物、圖畫、花環、領抹之類生意的早茶肆至曉即散,謂之鬼市子;
王旁二人走在馬行街上,看其間坊巷縱橫,各有茶坊酒店。這些都與王旁他們平時去的茶肆不同,就如茶酒店,實際它並不賣茶,以賣酒為主,兼營添飯配菜。
另外還有水茶坊,乃娼家聊設桌凳,以茶為由,後生輩甘於費錢,謂之干茶錢。這個就相當於飲茶陪聊,王旁不由想起前世有時候調笑的話:「聊十塊錢的。」大概這種是那些賣藝不賣身的吧,否則怎麼還會有花茶坊之分。
這花茶坊:大街有三五家開茶肆,樓上專安著妓女,名曰花茶坊。如市西坊南潘節干、俞七郎茶坊,保佑坊北朱骷髏茶坊,太平坊郭四郎茶坊,太平坊北首張七相干茶坊,蓋此五處多有炒鬧,非君子駐足之地。
這東京汴梁,三鼓以後仍夜市不禁,各行業分佈各街市,交易動輒數百、千萬。耍鬧之地,交易通宵不絕。
商賈所聚,要求有休息、飲宴、娛樂的場所,於是酒樓、食店、妓館到處皆是。而茶坊也便乘機興起,躋身其中。茶館裡自然不是喝杯茶便走,一飲幾個時辰,把清談、交易、彈唱結合其中,以茶交往更是集中。
大茶坊有大商人,小茶坊有一般商人和普通市民。
王旁小哥幾個平日若說去飲茶,自然不會去那市井茶樓,所去之處必須是佈置高雅,平日常去,張賣麵店隔壁黃尖嘴蹴球茶坊,大街車兒茶肆、將檢閱茶肆,狀元樓,都是室中擺置花架插四時花,安頓著奇松異檜,掛上名人字畫;環境還需要靜雅的茶館。
有一處已經是別有特色「王媽媽家茶肆名一窟鬼茶坊」別看這名字怪,可是有來歷:這個奇怪的茶肆名未知是宋代城市書會才人編撰,說的是一王婆為一位教書的吳教授說媒而引出了一樁蹊蹺作怪的鬼事來,後有茶肆以此名標榜,起了這使人聳然的怪名,雖都是士大夫期朋約友會聚之處,但名稱卻不雅致。
王旁兄弟兩個來至仙人洞,這一年多王旁都在外地,竟不知道汴京什麼時候開了這麼茶肆。走到才知道,仙人洞並非茶樓名字,而是特色出名了,這地方在曹門街,茶樓有自己的名字
「北山子茶坊」。
進入茶坊,才見與其他茶樓不同,裡面很少名花名畫。而是內秀水池,坊內做人工水池,搭成小橋流水,更有假山石擺設,猶如仙洞仙橋。座椅座位更是非名貴木材打造,而是各種樹樁,高些粗大些的做成茶几,短小的原型加工成茶凳。
光看這主題設計,竟然不次於千年之後的主題茶座,若在此飲茶本來就多了些情趣。更加上店主心思巧妙,除了茶博士來為客人點茶,茶坊內的歌妓一律仕女淡妝,不同於其他茶樓陪茶女香艷,反而多了一些清雅氣質。
「哈哈,如此雅致之地元澤怎麼找到的?」王旁贊到。
「哈哈」元澤也是笑:「別看「官道」(注1)兄弟精通,不過這茶道為兄還是略懂一二。」
難怪說孿生兄弟心靈相通,元澤所想之事正是王旁今日慮。見仲針還沒到,元澤喚來茶博士,點裡茶。看著茶博士點茶,元澤問王旁到:「若無可曾聽過『唐煎宋點』之說?」
王旁早是對這回到宋朝喝茶不太適應,不過入鄉隨俗,而且這一路心事重重,更無元澤,仲針等夥伴,平時倒也很少提到這些。
元澤難怪喜歡劉奇,也是小孩老臉,這麼說並不是說元澤長相老,而是年紀輕輕一副沉穩之相貌,文質彬彬說話不急不慢,聲音也不像王旁寬厚雌性,而似授課書生。見他說到
「若說上輩人中,你此去建州一定要走訪那蔡大人,那可是茶道中人,觀察未品即可說出茶名,等級;你我同輩中,那蘇子瞻是品茶,為兄也就只能在你面前說道一二。」
王旁點點頭,那蘇子瞻可謂少年一代的君子,詩書詞賦,品酒論茶竟都是侃侃而談,而且人也是風流倜儻。等我找到那穿古越今石,臨走時我把蘇子瞻帶回現代去,看他能得瑟成啥樣,王旁這麼想著,心中好笑,但仍專注聽王旁講述:
陸羽《茶經》上說:「茶之為飲,發乎神農氏。古人生嚼茶葉;轉變為煎服。即鮮葉洗淨後,置陶罐中加水煮熟,連湯帶葉服用。煎煮而成的茶,雖苦澀,然而滋味濃郁,風味與功效均勝幾籌.日後以茶當菜,煮作羹飲。茶葉煮熟後,與飯菜調和一起食用。茶與桂姜及一些香料同煮食用
秦漢時期,鮮葉用木棒搗成餅狀茶團,再曬乾或烘乾以存放,飲用時,先將茶團搗碎放入壺中,注入開水並加上蔥姜和桔子調味。
王旁聽的津津有味,如果用通古石王旁倒也能知道茶之古事,不過必定不似元澤說的這麼繪聲繪色。「二位仁兄可好」聽見身後有人說話,轉頭看去正是仲針到了,
仲針除去披風,淡綠色長袍,仲針面色非常白淨,一兩年過來儼然已經是半大小伙兒。算起來小哥三年歲差不多,仲針比王旁他們兩個略小一兩歲。但世故卻比小哥倆深,這大概常常出入宮中耳濡目染。
「仲針,來的正好,正要講到『唐煎宋點』」元澤說道,仲針聞言坐下。
此時茶博士正鈔茶一錢匙,先注湯調令極度勻。又添注入,環回擊拂,湯上盞可四分則止。神其面色鮮白,著盞無水痕為佳。」即將篩過的茶末放入茶盞中,注入少量開水,攪拌得很均勻,再注入開水,用一種竹製的茶筅反覆擊打,使之產生泡沫(稱為湯花),達到茶盞邊壁不留水痕者為最佳狀態。
三人見茶已經點好,舉杯示意,然後細品緩啜,清正、襲人的茶香,甘冽、釅醇的茶味以及清澈的茶湯,領略茶天然之色香味品性。
仲針笑道:「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這茶可是好茶,竟不知此處竟有此好茶。」
茶博士笑著說道:「三位小爺都是貴客,這可是二兩銀子置一兩的上品的龍鳳團茶。三位小爺慢用。」說著退了下去。
這三各個有錢主,誰把這二兩銀子放眼力,若是平常百姓早就目瞪口呆了,王旁心知,這大概是那晉城余大年他們半月口糧。若讓他們看到,定心疼也疼死了。
卻聽那元澤娓娓道來:隋唐時,茶葉多加工成餅茶。飲用時,加調味品烹煮湯飲。為改善茶葉苦澀味,開始加入薄荷、鹽、紅棗調味。「花有粗茶、散茶、末茶、餅茶者,乃斫、乃熬、乃煬、乃舂,貯於瓶缶之中,以湯沃焉,謂之閹茶。
到了宋朝,盛行的是點茶法。點茶程序為炙茶、碾羅、烘盞、候湯、擊拂、烹試,其關鍵在候湯和擊拂。先將餅茶烤炙,再敲碎碾成細末,用茶羅將茶末篩細,「羅細則茶浮,羅粗則末浮。」
其烹茶步驟是將茶投入盞中,注入少量沸水調成糊狀,謂之「調膏」,然後將沸水倒入深腹長嘴瓶內,再傾瓶注水入盞,或以瓶煎水,然後直接向盞中注入沸水,與此同時用茶筅攪動,茶末上浮,形成粥面。
王元澤指指茶盞中的茶說道:「剛剛茶博士正是點茶之功夫。」,說完,他輕輕啜了一口。
仲針笑道:「品茶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七八人是名施茶;今日你我三人品茶味聊茶事,若無兄可否愜意?」
王旁當然愜意,難得靜下來聽這茶事,有在這如此雅致的環境,同聊的還是不自知未來的宋神宗,不僅愜意真有到了仙人洞,欲成仙的感覺。
仲針接著說道,「你們可知當今皇上還在茶肆段佳話?」王旁二人洗耳恭聽這仲針所說茶事。
四川秀士趙旭進京趕考,經宋仁宗親試,未中,流落於客店。一日,仁宗到狀元坊茶肆,見壁上有二首趙旭詞作,想起前因,便讓太監找來趙旭,又予面試,遂作糾誤提升之舉,趙旭被任命為成都新制置。
「哦?原來仁宗皇上也做這白龍魚服之事?」王旁驚詫一問。
仲針笑笑:「歷代明君都有此舉,這有什麼。」
王旁壓低聲音偷偷問仲針:「若要是你,你也如此?」
「那是自然啊」仲針毫不避諱,也小聲說道:「若我,我肯定找機會四處走走。說不定還讓哥哥陪著呢。」說完哈哈的笑起來。
元澤笑笑說道:「仲針竟如此調皮。」轉頭問向王旁:「若無,你這一去我竟很久沒聽你那幻境故事,那裡可有茶事?」
王旁想想,這要說起來可是麻煩了,於是簡單說道:「倒是不多,只不過與現在茶有不同,等我從建州回來,定要天翻地覆改改這種喝茶法。」——
本文註:《官道》是好友力作,新書榜,訂閱幫均曾居榜首,向作者學習致敬。新人目標,章推一下,聊表對前輩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