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迷霧妖城出來之後,便遇上仙門恩怨,再而便是陸天君。千葉頓覺此事頗有些玄奇之處,不覺細細咀嚼陸天君所言。最後那句「有緣之人」,其中大有玄機。
一路御風而行,自然是極快。此時已是秋分之極,西北風凌冽無比。千葉逍遙風中,行了三日之久,體內真力才有些滯澀起來。以千葉築基修為能夠持續地御風而行,若非身俱玄靈之氣,換作他人的話,早已靈力枯竭而往。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翻了多少山頭。這才看見遠處翠煙繚繞,山鳥都繞開飛走。
千葉大喜,一路走來不見人煙,好不容易看到有人出沒,頓覺十分親切。畢竟是平常人家,千葉也不想太過顯露自己修真者的身份。從山下尋了一處小路,慢慢地走了上去。
不多時,便聽得一陣孩童的笑聲,像是幾個孩子玩耍。四處看了一下,便見山腰中修建了幾所簡陋的房屋。前院用尖細的樹枝圍城柵欄,種著一些時蔬。在院中的一顆碗口粗細的桃樹邊,拴著一條頗為兇猛的狗。這狗似乎並沒有察覺有人,懶懶地睡在地上。
院中三個孩子正在玩耍,一個老婦和中年女子手中拿著厚大的毛皮,正在翻晾。看到來了陌生人,中年女子並沒有絲毫害怕。那幾個孩子一時俱都圍了上來,完全沒有見到生人的害怕。
「這位小哥,你是從何方而來啊。」中年女子走上前來說道。
千葉看著女子面善,不覺低頭道:「我從西邊來,走了數萬里不見人煙。到了這裡終於見到人家,於是過來拜訪一下。
說完,千葉細細地看了下女子。只見女子神態自若,並不感到驚訝。女子並不言語,隨即招呼千葉院中石凳上坐下。那老婦也從屋內拿出清茶待客,只教千葉不住稱謝。
女子雖然衣著並不高貴,卻收拾得大方得體,看起來是有些見識的人。千葉一看,便知這些人都是沒有修行過的凡人。身居在這深山之中,估計也是躲開世俗的煩擾罷了。
「姐姐聽我說話,似乎並不感到奇怪。」千葉笑道。
女子不冷不淡地道:「這卻沒什麼好奇怪的,這方圓百里並無人煙。往西更是荒野之地,群山相間,不下萬里之遙。據說是妖魔出沒的地方,少有人住。」
千葉點點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只覺得茶水有些清苦,只是苦盡甘來,竟然有潤肺解乏之效。那老婦又從屋內端來一些野果蜜餞,笑呵呵地放在千葉面前。
「多謝款待。」千葉兩手接過,恭敬地道。
「山野之人,以粗茶淡飯招待,還望不要介懷。」女子道。
千葉呵呵一笑:「姐姐說的什麼話,有這些便是最好的了。比起那些山珍海味,不知要好多少倍呢。」品嚐了幾塊乾果,千葉只覺滿口清香,大為讚歎一番。突然看到那三個小孩呆呆地看著自己,心頭一動,笑道:「來來來,哥哥和你們一起吃。」三個孩子接過,便追逐著跑了開去。
女子面色這才和悅了許多,對著千葉道:「奴家姓劉名月娥,家主姓謝名登科。住在此地也有數年,平常丈夫在外打獵。我在家照顧老人和孩子。」
千葉暗自心道:「登科,看來像是對功名有所求一樣。只是住在此地,恐怕是厭倦了塵世的紛擾了。」
只聽劉月娥又道:「小哥說是來自西邊,可是那裡並不好走。恐怕也要數月的時間,才到了我家這裡吧。不過看你的樣子,也不像在野外生活數月之人。」
千葉不禁一歎,心說這女子竟然心細無比,不覺笑道:「姐姐說的不錯,只是我如何來的並不重要,我最想知道的是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劉月娥點頭道:「自山路而下,大概要十來天,便可到最近的鎮上。離這裡大概有幾百里路程,鎮上有通往雪國的道路。」
「那這裡離雪國有多遠呢?」千葉道。
「很遠,就算最快的馬匹,也要一個月才能走到雪國。沿途有著不少部落的勢力,只是這些勢力並不獨立。有時候投靠大夏國,有時候受丘國的教化。而大部分都是雪國控制著,每年進貢。」劉月娥道。
千葉這才知道,自己三日來穿越了數萬里,從迷霧妖城繞開荒原妖域,來到雪國和大夏國之間。只是遇到陸天君,並經歷了夢一般的旅程之後,竟忘了身在何方。
「那姐姐可否知道什麼地方住有修真者?」千葉道。
此時心中不禁感慨,自從清靈聖地出來,竟也不知道天下間的修真門派到底如何尋找了。就算此時讓自己回到清靈聖地,恐怕也不知如何前往了。
千葉也是考慮了一番,才會表露自己要尋找修真者的意圖。起初劉月娥還有些遮攔,在千葉的一再詢問之下,這才告知千葉,原本山中也住著一位人士。
說起此人,劉月娥已然不記得此人姓名,只是看起來活了很久了。數年前在山中仙逝,將自己生平的一些物事交給這一家。不過當千葉提出想看看這位隱士的遺物時,劉月娥死活不肯答應,說是要等丈夫回來,才能做主。
千葉一聽之下,暗想自己若是再耽擱,恐怕就很難知道眉山到底在何方了。曾經只是聽卓不休談論世上修真門派的特異之處,卻不曾聽說過這些門派都是在何處。
好不容易找到修真者的蹤跡,千葉當然不想放棄。千葉當然知道自己耍弄些手段,自然輕易得到。不過如此一來,自己仗著道術行便宜之事,就算旁人不知,千葉也覺得十分羞愧。
詢問了一番,千葉便心生離去的之意。臨行之前,順手拿過晾曬在院子中的獸皮,十指如飛,將長了經的口訣寫在上面。
看著千葉要走,劉月娥並不挽留。待到千葉將獸皮還給回來的時候,看了一下上面的字跡,輕聲道:「這歌訣有些道理,在清貧安樂中倒也能常常誦讀。妾身真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多謝小哥了。」
千葉笑了笑:「不過是有緣相贈罷了,這篇歌訣常常吟誦,便能心靜神寧,延年益壽。在下這就告辭,姐姐莫要相送了。」
千葉轉過身,只見回風映影子,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直叫那劉月娥和院中老夫呆了半天,這才衝著著千葉消失的方向拜了一拜。
總算明白了自己所在之處,千葉循著山間小路,搭著幾隻飛鳥,一路行去。漸漸地便看到不少人家,心頭一喜,快步飛去。此時寒煙漸暖,碧草清脆,讓千葉不由得心情舒暢。
「若是修真的最高境界就是化道入凡,這些凡人之中,莫不會真的藏有化道之人吧。」千葉暗自想到。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成為真人,可是真人卻可能來自任何地方。「這世間,真是奇妙之極。」千葉大笑數聲。
一路上真如劉月娥所說,千葉不多時便來到了小鎮中。到了夜深之時,千葉尋了戶人家過了一夜。
翌日天明,千葉又開始上路。翻山越嶺,專尋著人煙稀少的地方走去。沒人的時候御風而行,也不至於驚嚇了凡俗之人。不覺過了十數日,千葉在雪國的東南邊走了許久,都不見修真者的足跡。
入夜時分,一輪新月懸於空中。千葉細細一看,不覺心頭一動。從迷霧妖城逃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弦月,星空熠熠。此時卻是月面朝西,竟是過了將近一月。
「照此算來,遇到陸天君,竟然逗留了不下十天的時間了。一個多月過去了,我都還沒找到眉山到底在何方,到底如何是好?」千葉心道。
忽地,千葉只覺得遠處一點暗紅的光芒跳動了一下。辯機之術何等厲害,一看便知是有人使用法術的徵兆。只見火焰跳動極有規律,像是有人在修煉功法一般。
此處隱藏在一片屏障之中,千葉看了一下,便知有不少古怪之處。只覺整個山地和所有的樹木,都被強大的靈氣籠罩。
然而在數里之外,竟然沒有絲毫的靈氣湧動的現象。千葉可不想在黑夜中獨闖這奇怪的地方,猛地抬手揮去,道道強勁的旋風朝著千風急捲。
千葉心中有數,這化神御風之法,能夠通過流動的空氣傳遞自己的聲音。千葉暗暗說了幾句,手中結印,朝外放出。過了許久,都不見有人回應。千葉不禁心急起來,暗暗說了聲「得罪」。將靈虛經使出,閃身進入那茫茫夜色中。
只是踏出幾步,便察覺到腳下土地一陣翻湧。只覺天上罡風暗動,千葉細細喝道:「憑虛御風。」便見週身也生出無數細小的旋風,傳入腳下,撩起片片塵煙。趁著這相反的推動之力,千葉一飛沖天,猛地扎入那罡風之中。一時間空中似有游龍驚風,只見一道光芒亮起,千葉的身影極為瀟灑地飛了下來。
還未落到地面,便見幾根粗大的樹根破土而出,襲向千葉。堪堪刺到千葉身前,便見一個折回,千葉的身子歪了開去。忽地千葉就如同一道明亮的火焰,生生地穿透那些巨大的樹根,朝著深山之中飛去。
眼看就要到了方纔那有人施展火系法術的地方,忽地一個巨大的法印攔住了去路,將千葉阻擋下來。方一落地,千葉身形頓時消失。只見空中一道虛空之門閃現出耀眼的光芒,一個巨大的人影走了出來,猛地揮手朝著下方斬落。靈氣劃開空氣,像是劇烈燃燒的烈焰。
千葉只覺的氣息壓抑,腦中絲毫沒有思考的餘地。迎著那一道華麗的光芒,體內的玄靈之氣猛地將體內的靈氣激發到了極致。只見千葉將手高高舉起,指向空中的新月。月華如霜,猶如神性的光明,像一把利刃,破開空中之人發出的華麗一擊,將那虛空之門斬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