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一飛搖頭不已,暗想是否千葉真了斷世情,對世事毫不關心。一來面對弱者沒有絲毫同情,二來臨危不亂,面對險境沒有絲毫退卻之意。就好像天地所有都不在此人眼中,而此人眼中,隨時能夠容納天地一樣。
「是啊,我也覺得是個人才,所以才會動了收服的心思。可笑一個元嬰修士,竟然在築基修士面前毫無威勢。日後若是有緣,此人定然會來玉真門下。」黃一飛笑道。
「那是,大仙的卜算自然是准的,我們在妖城也逗留了不少時間,看來是該回去的時候了。」元奇道人道。
黃一飛點點頭,朝著眾人揮揮手,便騰雲駕霧般將諸人捲入其中。只見雲霞滿天,飛逝而去。
此時千葉正走在山林間的小道上,沒了法器,無法御物飛行,腳程極慢。好容易到了日落,千葉才找到一處天然的大樹樹穴中休息。一夜無事,千葉暗想自己到底何去何從。一來千風等人離開了迷霧妖城,只能回到清靈聖地。而自己從清靈聖地出來,早已沒有了回去的心思。
再說千風同凌羽在一起,肯定不會出什麼事情。而自己放不下的,唯有朱妍兒一人而已。數年的相處,千葉發現自己對這個女徒弟似有一種難言的感情。千葉本是大好男兒,男女之事早已經歷。由於師徒的關係,千葉也沒多想。只是突然間失去了一個朋友,心頭異常煩悶。
「千風他們來迷霧妖城,是為了尋找真靈之血,無雙千方百計也是為了這真靈之血。若非我知道真靈之血的一些特性和功效,也不會用來培養神堂。」
千葉的神堂之所以能夠再生,是由於朱妍兒的那滴血。雖然這滴血不一定是真靈之血,可是在玄靈之氣的作用下,卻有很大的可能生成真靈之血。千葉也是想通了這一點,才大膽嘗試。若非如此,千葉也沒有辦法使得自己體內的「偽神堂」變成真神堂。
自從千葉神堂再生,體內足足比常人多出八個神堂出來。對於往日修行的功法和靈虛經到了一種深層的境界,才會從無雙的手中逃脫。不知道是不是真靈之血來自於朱妍兒的原因,千葉總有種極為特別的感應,心裡十分焦急,像是朱妍兒正在遭受極為痛苦的煎熬。一念及此,千葉恨不得立即道朱妍兒身邊一探究竟。
在妖城的時候,千葉已經打探清楚。朱妍兒正是同千風等人一同離開。朱妍兒是自己的徒弟,鑒於自己和清靈聖地的關係,當然不會冒冒失失地同凌羽等人回到清靈聖地。
「最有可能的地方,當然是眉山了。」千葉如是想到。
在清靈聖地的時候,千葉也聽說過雲碧波的情況。雲碧波乃是極為少見的陰冥之體,從小便在眉山修行。卻突然在清靈聖地出現,以縱雲峰弟子的身份參加弟子大會。再聯想到真靈之血的事情,千葉心中頓時清明起來。
「這下一步,就去眉山。」千葉終於拿定主意。就算在眉山找不到,也會有些蛛絲馬跡的。
翌日,千葉在黎明的寒露中驚醒過來。猛地看了一下身子,確定自己不是在妖城之內,方才心安。林中風有些大,不時發出「呼呼」地一片響動。走過林子,便是一片延綿千里的山脈。千葉費了不少力氣,終於登上最高的山峰。
山巖絕壑十分清奇,瘦骨嶙峋。遠處山頭幾分翠綠,在寒氣中跳動了幾下。一眼望去,一片雲海接天,壯麗之極。遠山之巔,無數飛鳥疾馳,猶如仙境。千葉頓覺胸中郁氣舒緩,大叫數聲。只見一個縱身,翻騰在海天之間,兩手揮舞,猶如大鳥一般。
千葉將御風之術施展開來,借助風力飛行。自千葉的靈虛經進入了更深的層次,對這御風之術也有了很深的理解。如今只要有風,千葉就能夠隨意而行,不受阻攔。
可惜飄風也不能終日連連,總有風停的時候。千葉飛了大約兩個時辰,終於來到一處風光秀麗之處。
此處是一座不大的山峰,峰下有谷。開始的時候千葉並不以為然,然而落地之後,便發覺其中氣息大為奇怪。千葉辯機之術探查之下,發覺此中氣息不暢,山竅不虛,並非修真之人眼中的風水寶地。
然而慢慢地走進山谷之中的時候,千葉才發現這裡幾乎沒有人跡。好像自然而成,腳下綠草青青,生機勃勃。
走了不多遠,千葉漸漸發覺身邊的植物有了些變化。竟然長有不少珍惜的靈藥,比起清靈聖地,卻是絲毫不差。在幾處角落,千葉還發現了幾株靈蓍草存在。
「這是什麼地方,竟然能夠有靈蓍草。」千葉頓覺吃驚不小。
除了靈蓍草,一般尋常丹藥所需要的鐵樹籐、無憂花、腥草果都有生長。千葉在藥園呆了一年,對尋常藥草也有一點辨識的能力。可是許多珍稀的靈藥,千葉也說不上來。
「此處從外面看來,竟然沒有絲毫異處。實在太過普通,大概就是滅有人來的原因吧。」千葉猜測道。
一路之上,千葉所見之物越來越珍貴。一時心頭著實難以平復,玄靈之氣對天地生機有種特別的感知。此時千葉覺得自己就像是深處寶藏之中,不知該拿什麼。
不知不覺,一塊巨大的石頭擋住了去路。千葉不禁眉頭一皺,這塊大石非常巧妙地放在中間。而兩邊隔世一處通道,一變極為華麗,群寶鬥艷,千葉就算站在外面也感受到裡面的靈氣十分濃郁。彷彿珠光寶氣全都照耀在身上一般,十分享受。而另外一邊則是十分普通,絲毫沒有靈氣的波動。
千葉心頭一動,不禁抬腳一踏,就要朝著那濃濃的靈氣中走去。突然間,千葉體內靈虛經極為反常地在身體內跳了幾下。
千葉停住腳步,漸漸地平復心頭的激動。辯機之術之所以稱為辯機,並非沒有道理的。尋象觀意只是小處,能夠御六氣之變,通陰陽之道,趨吉避凶。此時千葉正是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才會駐足不前。
「所謂禍福難料,這裡珍寶無數,卻從未有過人跡。」千葉心道。
此時再看四周景色,千葉便發覺一種極為壓抑地氣息,似乎將天地封鎖起來。寶物還是那些寶物,可是卻沒有了方纔的興奮,這裡的生機太不尋常。
千葉毅然決然地抽回身子,朝著另外一條通道走去。方一踏出步伐,頓覺心頭一鬆。全身的氣息便像卸掉千斤大石,舒暢無比。約莫走了半天時間,千葉才發現一顆高大的數。此數千葉倒也認識,名為大椿。
「大椿極為高壽,可是卻沒有一點價值。木質鬆散,枝幹橫斜錯亂。雖然天生高大,卻不被蟲蟻咬噬。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靈氣,就連做燒火的木材,也被人嫌棄水分太多,多煙。凡塵之中沒有人會看的上,就連修真之人,也沒有人能看得上。」千葉笑了笑。扶手而歎,坐在樹下。
雖然一點用都沒有,卻是乘涼的好地方。不過大椿雖然沒有用處,卻被人們看做是浪費土地。所以很多地方,人們往往鍾情於那些價值極大的樹木,而對大椿破壞殆盡,種上用處頗多的樹木。
此時千葉並沒有覺得此數不好,相反,就是大椿的這種特質,也沒有人會去傷害它。坐在樹下,千葉不禁想到朱妍兒的情形,若是朱妍兒不是身在朱家,亦或是那位朱家的祖先沒有真靈之血,也不會給後代禍事。
坐在樹下的千葉靜靜地想著一些事情,忽地覺得心頭一片光亮。自己有些煩躁的心情開始漸漸平復,就連體內的靈氣也有種昏昏入睡的感覺。
只是這種感覺不是難受,而是極為自然地變得緩慢。千葉頓覺眼皮沉重,忽地半弓著身子,呼呼睡去。這一覺,千葉覺得舒暢之極。自己彷彿處於一種濛濛未識的狀態,一切都沉靜下去。在那麼一瞬間,千葉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融化了似的,慢慢滲入土地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千葉終於醒了過來。當睜開眼的一瞬間,千葉全身泛起一股懶懶的味道。其那也有意無意地微笑一下,緩緩地坐起身,對著大椿數道:「誰說你沒有大用了,這就是你最大的用處。世人不識你的寶貴之處,那是世人的偏見,可是你竟然肯屈身在這荒野之地,足見品行高潔,當受我一拜。」
說著,千葉竟恭敬地跪在地上,朝著大椿磕了三個頭。忽地聽見一陣笑聲響起,從聲音中傳出幾許得意之色。
「不錯,不錯。小子,你竟然能夠到這裡來,真是福緣不淺啊。」
千葉暗暗點頭,笑道:「是福是禍,根本沒有區別,不知前輩可否現身一見。」體內靈虛經湧動一下,竟然沒有看出氣息的流動。可見此人的藏匿之術,十分了得。
「呵呵,我就是大椿啊。噢,不對,我是附著在大椿中的一道神魂,也不知等待了多少年,終於有你這麼個人來到這裡。」
千葉點頭道:「那麼說外面的那些奇珍異寶都是迷惑人的了,我想只要隨便拿了其中一樣,必定會有意料之外的結果。」
「什麼珍寶,不過是過眼雲煙,自然而來,自然而去。只有大道不止,大道不廢,大道不亡。」此時一點點螢光從大椿樹上升起,凝結成一張人臉。
當初道宗訶一道神魂就能在石像中存在無數歲月,對於眼前之人,千葉卻是一點也不驚奇。
「在下來到這裡,也算有緣,不知前輩如何稱呼。」千葉極為恭敬地道。
「呵呵,世事變遷,也不知是否有人能記起我的名字。」遲疑了一下,忽地笑道:「罷了,罷了,我在世的時候,人稱陸天君或是玄明天君。」
千葉快速地回憶起自己所知曉的仙家之事,卻是沒有絲毫印象。搖頭道:「我不知道,就連清靈聖地最古老的卷軸,也沒有記載。難道你是混沌時期的修真之人?」
「你這小子,明明身上有玄靈之氣,竟然還對我假裝不認識?」那陸天君有些生氣地道。
千葉心中驚疑,猛地叫道:「你怎麼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