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以後,洛水也發生了不少事情。大贏國的長老們都看上洛水這裡的油水,想從河道上打開一條通往別國的商道。現在的洛水熱鬧了很多,河道上船隻來往,養活了不少人。現在葉、李兩家聯合起來,專門製作船隻,供給其他人,就此收穫不小。」李嚴道。
千風面色微喜,道:「洛水水勢平坦,綿延數千里。若是供應船隻,就能掌握洛水的水上勢力。雖然水上的商旅來往會被長老會的勢力劃分,可是沒有了船隻的修護,也是徒勞。一旦長老會體會到其中的好處,家族的地位才會鞏固下來。」
李嚴點點頭道:「不錯,北邊戰事歷來頻繁。很大的供給都來自南邊的富庶之地,所以在不久前,大贏開始疏通從城陽道洛水的官道,直接穿越了好幾個郡。比起以前,更是節省了不少時間。」
「早就該這樣了,一旦官道修好,一路上的州郡都能從中受益。北方的戰事一時不會波及南邊,剩下的就是水上的事情了。不知水上的來往,可還順利。」千風道。
只見李嚴歎了一聲,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千風頓時察覺其中隱情,當下也不在意。同李嚴喝了幾杯,一時想起千葉的事情,不覺道:「嚴叔,我向你打聽些事情。那葉家的公子千葉,可曾回到洛水過?」
李嚴搖頭道:「這個卻沒有,當日少爺出走。葉家的公子千葉也同時離開洛水,雖然有傳言你們同時離開了洛水,可是葉家卻說千葉在外學藝,數年之內不會回來。至於有沒有暗中回來,我卻不知道。」
千風怔了怔道:「那就是沒有回來了,以千葉的脾氣,回來的話不會一點動靜也沒有的。」
「那倒是,想當初這洛水城誰人不知葉家公子千葉,可謂臭名昭著了。」李嚴哼聲道。
千風笑了下道:「千葉雖然頑劣,可是卻無害人之心,並非奸惡之人。」
李嚴一聽之下,不禁低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入夜畏寒,李嚴頓時咳嗽不已。千風看在眼裡,也不想打擾太久,只是讓李嚴佈置了兩間頗為幽靜的房間,便休息了去。
翌日,李嚴早早起來,卻見下人拿著書信來報。方才知道千葉同凌羽早已離開,頓時一陣失落。千風留書離去,順便給了一粒化氣丹給李嚴。並且在心中囑咐李嚴,勿將自己出現的消息傳出。化氣丹雖然不是特別珍貴的東西,可是對李嚴的傷來說卻是再好不過。
李嚴怔怔地看著書信,呆呆地站在院中。千風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一切好似夢中一般。而下人之中,竟然沒有人看到千風蹤影,讓李嚴疑心不已。
而此時千風和凌羽正在去往洛水城的路上,連樣子也變化了。千風化作一個中年男子,凌羽卻是本身面目,只是身著紅衣,頗有些富態。
原本千風要御劍飛行,可是凌羽卻告誡千風不能在人間展示法術。千風只好同凌羽變化了模樣,沿著河道,一直走到洛水東門。才同隨著來往的人群,一同進入洛水。
看著那斑駁的城牆,寬敞的街道。千風頓時覺得熟悉而又陌生,路過的每一處都不駐足不前,觀望許久。
比起千風所熟知的一切,都變化了許多。無數陌生的面孔湧現在這小小的洛水城中,向來往的人顯示出了自己的繁華。對於那些街道,千風可謂極為熟悉。從東門而入,便直接奔著李府而去。遠遠地看到李府大門,千風忽地有種久違的感覺。
就在六年前,千風正是在這裡迎娶那孟喻的女子。一時間紅妝香車,駿馬鮮花都在千風的眼中飄動。千風彷彿看到了李雲飛的笑容,看到了自己焦急的神情。
正當千風上前去叩門之時,卻被凌羽一把拉住。只見凌羽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師弟,你這樣回去的話,跟踏足塵世有什麼區別?」
「師姐,我只是想見一下父親。」千風道。
「那可不行,一旦你的身份暴露。修真之人涉足塵世的消息便會不脛而走,到時候會牽涉更多的東西進來。對於你的家人來說,是禍福難料啊。」凌羽極力勸阻道。
「那我該怎麼辦?」千風道。
「你可以以一個凡人的身份見你父親,而且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十天之內,我們要到大夏國的西北邊的荒原妖域同師姐們匯合。」凌羽道。
「十天?」千風大叫道。
「不錯,十天。所以你就更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了,一旦惹來禍事,就不是你的家人能夠承受的了。」凌羽道。
千風略略想了片刻,站起身來,直直地朝著李府大門而去。而凌羽並未阻攔,因為千風有了自己的選擇。
只見千風對門前的看護叫了聲,便製出一把長劍插在腰間。那門衛便飛一般地朝著裡面跑了進去,過了一會兒,帶著一個藍衣人前來。
那藍衣人看上去十足的傲氣,站在門裡打量了千葉半天,才淡淡地道:「你是來李府打風的劍客?」
打風,便是身俱武藝的俠士常做的事情。每每時運不濟,缺少錢財,俠士便憑著自身武藝來到有些名望的家族中尋求一份工作。雖然是憑著武藝吃飯,可是並不受到人們的尊重。因為大部分貴族都會養一些家丁習武,還有不少武藝高強的武師教授武藝。比起一般的護院,要厲害許多。
千風看著自己在自己的家門外,還要受到如此的奚落,如何不怒。手中長劍翻轉,並未動作。那藍衣人的衣袖便憑空短了半截,直到微風浮動,才察覺到一絲涼意。不覺大驚道:「何方賊人,竟然撒野到李府門前,你們快叫家中武師前來。」
幾個門衛聽得吩咐,頓時一溜煙地跑得飛快,消失得無影無蹤。一旁的凌羽不知千風此舉何意,大為搖頭歎道:「在這些凡人的面前顯露,似乎用不著吧。」
不消片刻,從李府之內衝出幾十個人來。俱是**上身,帶著兵器,看上去凶神惡煞。
「你就是李府管家?看起來也是草包一個嘛。」千風朝著藍衣人嗤聲道。
眾人還未見千風的動作,只聽得乒乒乓乓地一片,幾十號人的手中兵器全都被打落在地。塵埃散開之後,便見千風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笑嘻嘻地看著眾人惶恐的神情。
藍衣人早已面色大變,顫抖著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眾人也戰戰兢兢地圍著千風,像是看著一個鬼魅一般,誰也無法移動分毫。
只聽得身後一聲長嘯,一道白影閃入人群之中。一瞬間,凌羽彷彿看到一道白光,夾雜著龐大的氣勢,朝著人群中一閃而過。心下一震道:「這人的武藝不錯,莫非是劍修?」
長劍互相交織的擊打聲從人群中傳來,只見兩道影子不住地變換。千風不料這麼快就來了高手,劍招之中的氣勢不凡,威力也不小。頓時手上勁力加了幾分,橫著長劍封住來人的招式。長劍相交之際,千風頓時察覺到一絲奇異之處,手上的勁力像是被饒了一下,移了開去。
千風反應極快,勁力未收,便暗中抖出一股力道,將長劍一折。同時身影鬼魅一般消失在原地,低著身子避過來人的劍光。而長劍翻轉之極,千風單腳一撩,踢在劍柄之上。這一腳使出數分勁道,一股怪力從長劍劍身透出,朝著來人刺去。
畢竟同凡人交戰,千風並不想殺了對方,只是將對方逼迫離開。然而對方的武藝竟然還在千風的意料之外,竟然棄劍而走。只見來人使了個身法,便繞開數尺,做出一個極為怪異的姿勢。
幾乎在千風站起來的一瞬間,一股破空之力朝著腰間刺來。以千風的姿勢,正是無法使出力道的時候,無論如何也避不開的。自千風修行以來,便少了對武藝的練習,可是並不能說千風的武藝沒有進步。只是對手是一個凡人,若是使出法術的話,只能是勝之不武了。
電光火石的瞬間,千風一把抓住長劍,橫在腰間。只聽地長劍一聲脆響,卻是在這股勁力之下折斷。千風笑了起來,身子斜出,幾乎是瞬間就來到了來人身邊。一指點出,渾身氣勢不在方才來人的一擊之下。那人似乎沒有料到千風能夠避開自己的攻擊,而且還能在一瞬間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千風一招出去,極為自信。兩人的身前同時出現一道巨大的波動,將兩人震了開來。
對方的身子是倒飛了出去,而千風並不想過於表現。腳下不進反退,生生後退了幾步。頓時朝著對方一拜,道:「這位好漢武藝了得,在下佩服。」
只見那人站了起來,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洛水還有這樣的高手,真是難得。我叫葉雲,請教兄台大名。」
千風怔了怔,幾乎就要衝上前去相認,極力平復心中的氣息之後,也笑道:「原來是洛水第一高手,失敬失敬。在下只是個無名劍客,閣下武藝,在下十分佩服。」方才說完,卻聽得耳中響起凌羽的聲音:「師弟,你裝得不錯啊。」
千風淡淡一笑,傳聲道:「師姐不知,這人算是我一個恩人。」凌羽點點頭,走到千風身邊,對著葉雲道:「我們並無惡意,只是一場誤會了。」
葉雲收好寶劍,看著那藍衣人道:「李恪,這是怎麼回事?」千風這才知道,這藍衣人名叫李恪。居李嚴所說,此人乃是李府的管家。
千風心知是宗族弟子,當下也沒有放在心上。朝著葉雲一拜道:「雲兄,在下不過想憑著點技藝在李府謀個落腳,卻不料生出一場誤會了。」
葉雲笑了笑道:「原來如此,憑著兄台的武藝,本也不必到如此境地。這樣吧,你隨我來,見過李家家主,也算沒白來一趟。」
千風大喜,說道:「如此甚好。」
隨即眾人愣了下,在葉雲的招呼下散了去。李恪在葉雲面前簡直沒有了脾氣,一臉笑容從未減了半分。聽說葉雲竟然要帶這來路不明的人進入李府,豈敢阻攔,不住賠笑相迎。
進了李府,無數莊丁各自忙忙碌碌。見了葉雲,俱都十分恭敬。千風就算是閉著眼,也能找到會客大廳所在。當下和葉雲聊了起來,談論著洛水的一些往事。
葉雲不料千風對洛水往事竟然十分熟悉,不禁微微懷疑。千風當下解釋自己乃是洛水城外的州郡之人,小時候也在洛水的親戚家走動,所有熟悉幾分。
二人更是談論武藝心得,讓葉雲興奮不已。千風激動之下,頓時生出詢問千葉下落的消息。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再也問不下去。
李雲飛得知葉雲來到,極為高興。人還未到,笑聲已在門外。只見李雲飛健步如飛,直衝門內。
「哈哈,雲兒你又來看我老頭子了,真是高興啊。」李雲飛大叫道。
千風一看面前老人,兩鬢只見幾許白絲,頓時心頭一酸,緩緩地站了起來,呆呆地看著李雲飛。
旁邊的凌羽看到千風的失態,心頭思緒萬千,就是這麼一瞬,千風便到了李雲飛的前面。
李雲飛一看家中有了陌生的人,頓時不喜,衝著葉雲道:「雲兒,這人是誰?」
葉雲笑了笑道:「伯父,這人是一個無名劍客,武藝不在我之下。是我在門外無意遇到,前來引薦給伯父。」
李雲飛大驚失色,顫聲道:「武藝竟然不在雲兒之下,洛水城中竟然有這等人?」
「既然是貴客來到,伯父不妨將他們留下,也好討教一番。」葉雲笑了笑道。
李雲飛點點頭,道:「如此甚好。」忽地察覺到葉雲的眼神中一絲異樣,便招呼下人道:「你們好生招待貴客,今晚設宴為兩位接風。」
千風知道李府的規矩,對待打風的的人,開始並不會特意地看待。隨即向李雲飛一拜,同凌羽隨著下人出了廳堂。
李雲飛和葉雲同時坐下,茶水飲過,才細聲道:「雲兒,事情辦得如何了。」
「雖然不太順利,總算是不負伯父所望。只是雲兒今日,還要給伯父一個驚喜。」葉雲故作神秘地道。
「噢!驚喜?」李雲飛笑道。
「不錯,伯父可知道方纔的劍客是何方人物?」葉雲笑道。
李雲飛搖頭道:「這個我可不知道。」
「方纔在門外,我們交過手。雖然才兩招,可是我隱隱覺得,此人的技藝還在我之上。」葉雲道。
「雲兒你如此肯定的話,便知此人的身份同尋常了。」李雲飛道。
「方纔我同他談論,發現此人雖然武藝高強,可是卻不諳世事。我試探了幾句,知曉其對洛水的往事竟然極為瞭解,而且有意無意地問及我家中的事情。伯父現在可知道此人是誰了吧?」葉雲道。
李雲飛一頭霧水,不知葉雲到底賣的什麼關子,不禁急道:「你就快說吧,我怎麼知道。」
「伯父莫要慌亂,你想想,昔日除了我之外,在這洛水城中誰的武藝最好?而且對各大家族的利弊瞭如指掌,光憑這點,不是一般人能夠有這種見識的。況且還關心葉家和李家的情勢,做出精準的評價。」葉雲道。
李雲飛怔了怔,歎道:「除了長風,還能有誰。」忽地全身一震,眼中濕潤起來,喜極而泣道:「是長風,真的是長風。」
葉雲站了起來,上前一拜道:「伯父,我非常肯定。方纔的劍客,就是長風,是您的兒子。」
「風兒真的回來了,真的回來了。」李雲飛軟軟地靠在竹椅上,喃喃地念叨,忽地大笑起來:「我兒長風,終於回來了,還有了一身的本事。我李家,終於迎來了真正的主人。」眼中一道精光大放,變得堅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