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到底是誰?別在這裡裝神弄鬼!」面對步步緊逼的黑袍人,肖山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我?我是誰?」黑袍人笑了,笑得很開心,「在場的肖家族人,還記不記得我們肖家軍的軍魂是什麼?」
「龍膽忠心報國死!」黑袍人雙手振臂一揮,仰天咆哮。
「寒甲鐵面噬敵魂!」不可抑制的,廣場上所有肖家人跟著應和。這是存在於血脈中的記憶,是熱血沸騰的記憶,不容抹殺更不容壓制。
呼聲震天,聲浪如潮。這是肖尚執掌肖家軍團縱橫天下,所向披靡的時候,定下的軍魂。那時候,肖家的威風足勝現在的十倍。
斗篷一角露出黑袍人得意的微笑:「看來,你們還沒有忘記,沒有忘記肖家的榮耀!我,回來了!」
斗篷猛地被掀開,露出一張堅毅的面孔。剛正、有力,如同斧鑿刀削一般,閃爍著硬朗的線條。面貌與台上的肖山有七八分相似,卻更加剛硬、凌厲。
「你,你是誰?」肖山如同被神雷擊中,狠狠的倒退三大步,目露驚駭。
「怎麼了,我的好弟弟?不認的哥哥了?」黑袍男子語氣帶著惡魔的誘惑和嘲諷,「你還記不記得我幫你教訓約克家的小四?還記不記得我們因為淘氣一起被老爸罰跪祖靈堂三天?還記不記得我幫你出氣把艾倫家的小五打斷腿的事情?記不記得……」
「不,不,你是誰?這不是真的!你給我閉嘴!」肖山更加驚慌,他的表情準確無誤的告訴眾人,這個男子絕對是他的哥哥,所說的事情都是童年中極其隱秘又值得紀念的趣事,根本無法編造。
大陸上,能做肖山哥哥又能把他嚇成這個樣子的只有一個人,肖家百年來最出色的天才,早已死去的陰靈,鐵面軍神肖尚。一個已經死去十幾年,被人緬懷又被人痛恨的隕落天才。
「不讓我說?還是你心虛了?你還記不記得,我在撤走的那天晚上給你的記載我行軍路線的密信嗎?」說到這裡,黑袍人也就是肖尚,無視祭壇上肖山愈加蒼白的臉色道:「那張密信,我只給了三個人。皇帝陛下,父親,還有你。誰料到,在撤退的途中,遭到敵軍的伏擊。你說說,究竟是誰出賣了我?」
「嘩!」下面一片嘩然。不管黑袍人究竟是真是假,他的話都明明白白的指出肖山是行軍路線的知情人之一。皇帝陛下和戰龍家主自然不可能出賣肖尚,自毀長城。唯一的可能便是肖山。再聯繫上以前的懷疑和近段時間老家主的離奇死亡,眾人恍然大悟,所有的謎團都迎刃而解。肖山為了權勢,殺兄弒父,泯滅人性的名頭是跑不掉了。
千夫所指,無疾而終。人言可畏在任何時代都不是空話。除非肖山能親手殺光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自己的手下,事情的真相便永遠也無法掩蓋。就算他真的是殺人魔王,殺光所有人,和整個黃龍貴族階層作對,也擋不住眾多貴族私人護衛。更擋不住悠悠眾口。
「你胡說!他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是誰指使你來搗亂的?」肖山雙目赤空,狀若瘋狂,切切私語聲彷彿催命的魔咒,「死靈復生?別開玩笑了。我可是親手……」
「哦!親手……」貴族再次大嘩,聲勢愈加猛烈。開始有人不買肖山的帳,有人起哄讓他下台,就連家族內部子弟看向肖山的目光都有了些許的不同。
看著臉色鐵青的肖山,肖尚顯得很是得意:「人在做,天在看,你做了什麼誰都知道,隱藏和欺騙只能得意一時,怎能欺瞞一世?」
「少來給我講大道理,不知道你是怎麼從亂軍包圍中逃生的,這麼多年又藏在哪裡。但是,你絕沒我修煉資源豐富,我現在已經是聖域了,你受死吧!」
肖山怒目圓睜,從空間戒指中掏出一把外形猙獰的巨劍,鋒銳的倒刺足以震懾任何敵人。不管這個黑袍人是人是鬼,他知道當年的一些事情是不容置疑的。若是放他安然出去,自己的事業,自己的計劃統統會被打亂。絕對,絕對不容許他走出這個地方。
當年自己實力不如他的時候,都能殺死他一次;現在自己進階聖域,天下無敵,又豈會怕他?大不了再殺一次罷了。歷史,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隨便編個名分,這幫沒主見的貴族絕不敢亂說話。只要過了這個風口,主人降臨,那黃龍甚至大陸都是掌握之中,根本不懼任何敵人。
黑袍人肖尚從背後摘下一把寶劍,嚴陣以待。他的確是肖尚,不過是肖天冥利用亡靈聚形術凝聚形體,再加上亡靈偽裝術偽裝氣息的產物,偽裝等級都不如肖鳳幾個丫頭。當初的冤魂之王,便是肖尚死後怨氣凝結成型,遇到深喑靈魂法則的肖天冥不得不說是冥冥中的注定。為了給肖尚復仇的機會,肖天冥曾經做了許多,可惜他已經杳無音訊,唯有靠以往的遺計退敵罷了。
肖尚怒吼一聲,猛衝向前,雙手大劍在地面劃出深深地痕跡,猛然上撩,迎向迎空而來的肖山氣勢十足的凌空重擊。
「叮!」金鐵交鳴之聲驟起,在場的來賓腦中一陣嗡鳴。任誰也想不到,一場冠冕堂皇的祭典會爆發出如此多的戲碼,看樣子還沒有結束的意思。
一擊交手,肖尚如遭重擊,登登倒退三、四步,大劍死命後撐,才止住頹勢。劍尖入地三分之一。肖山受到撞擊,凌空倒飛出去,在天上兩、三個翻滾,勉強落地,又退了兩步才勉強停下,鋒銳的重劍插地過半,才穩住身形。
均是全力一擊,均沒有使用任何花式技巧,最簡單的力量對撞中,黑袍肖尚明顯更勝一籌。
「聖域!」眾貴族驚呼,無論何時,無論何種身份,帝國新出現一個聖域都是極其震撼的大事。
「聖域?」肖山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兩個字,心中被怒火熊熊燃燒。小時候,便是這樣,無論學什麼,大哥都比他學得快。自己被稱作天才,大哥就是超級天才。十幾年過去了,自己利用肖家最好的資源,修煉最高級的法門,跟隨最優秀的老師,苦苦琢磨,用盡心機手段,才達到聖域。
那個男人,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蹦出來,根本不可能積累足夠的資源修煉,依舊順利進入聖域。最不能忍受的是,他比自己強!永遠,永遠比自己強一頭!
不能容忍,不能容忍!肖山瘋了一般,臉色漲紅,雙眼血色,怒髮衝冠。如果自己不如他,那怕是個替身,那怕真是亡靈,自己一生的付出、追求,自己拋棄的一切:親情、愛情,都將變得毫無意義,他是一個失敗者!
面對瘋了一般的肖山,黑袍肖尚怡然不懼,甩了甩酸痛麻木的手臂,舉劍迎上。這是宿命的對決。只許勝,不許敗。這是信念與仇恨的碰撞。
兵器交接之聲鳴響不絕,戰鬥一開始,就進入白熱化。雙方你來我往,下手沒有絲毫留情,刀刀直逼要害,劍劍見血見肉。每一絲血灑落,都是仇恨的凝結和意志的外溢,無人可以阻擋,無人可以介入。
肖尚晉級冤魂之王的時候,能量級已經達到聖域,肖天冥給其凝結實體化後一身肖家祖傳劍技沒有絲毫退化,反而因為多年在思緒中的鑽研而更加精湛。憑藉著亡靈力大無窮、無懼疼痛的優勢,黑袍肖尚在肉搏戰中與代家主肖山打得不亦樂乎,甚至略有上風。
肖山更是憑藉著多年位居家主,身上裝備等級極高,所學駁雜,劍術不凡,在眾多貴重修煉資源的堆砌下,劍術風格時而飄渺詭譎,時而剛猛霸道,時而陰狠毒辣,極難對付,著實給對手帶來不少麻煩。長時間對決,勝利者很有可能是這位野心勃勃的梟雄。
此時,座位席的一腳,一名身著華服,面貌年輕的中年人正一臉憤怒的直視這身邊的兒子。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衣著極為華麗貴重,配上優雅的風度和幽默的談吐,簡直是少女、少婦雙重殺手。人到中年,更顯成熟魅力,殺傷力驚人。
他便是肖家浪蕩公子、逍遙王爺,肖霍。
他所怒視的,正是他唯一的血脈,肖家第三代最小的成員,繼承其父的風采,有著「帝都四公子」之稱的肖啟明。此時,他正一臉含笑的望著父親。周圍七八個強壯的家族護衛明顯聽從肖啟明的命令,隱約圍住肖霍,不是保護,更像是監視。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可是我的兒子!」肖霍顯得十分氣憤。
「尊敬的父親,我當然是您的兒子,這一點永遠也不可能改變的。」肖啟明的笑容有幾分陽光的味道。
「你為何阻止我?剛才啟風拚死進言,所說之事言之鑿鑿,只要我上去查證一番,便能換個清白,為何你阻止我?現在,大哥回來,與老二打得慘烈,我上去也能減少些許誤會,為何派人監視我?難道你要造反不成?」肖霍越說越氣憤,卻保持了基本的理智。
「父親大人,看住你可不是我的意思,我可是為了你好!」肖啟明陽光的臉上忽的現出幾分陰霾。
「說,到底是誰?」肖霍餘怒未消,兒子的反對和控制讓他實為氣憤,卻不好發作。
「當然是肖家未來的家主,您的兄弟,我的二叔!」肖啟明慢悠悠地說,臉上更加陰暗了,「他早先可是囑咐過我,可不能讓您亂動呢!壞了大事,可就麻煩了……」
「你……」肖霍怒氣上湧,他明白了,肖山的確有問題,而他摯愛的兒子,卻不站在自己這邊。
陰霾逐漸籠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