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人常說申城人小氣,但實際情況是近百年來,最貴最奢侈的消費卻都起始於這座年輕的城市。在這座海上名灘,共和國長子城市中只有買不起的貴重沒有買不到的奢華。
棲霞路上的錦繡千秋園也許不是申城最好的酒樓,但它絕對是申城最豪華最專業的酒樓。氣勢宏偉的九層仿古式高樓,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營業,徹夜燈火通明。酒樓內全楠木內飾,猩紅的地毯,漆黑珵亮的圓桌,紫砂茶壺,晶瑩透亮的瓷碗,連筷子都是用白玉製成,牙籤都是南山深處二八少女們手工打磨的楠竹籤,真可謂每一處細節都體現出極致奢華。錦繡千秋園最出名的席面當屬東南第一豪宴,十八萬夜宴。
拍賣會結束後,李虎丘隨著擰靈來到錦繡千秋園。
一頓飯吃掉十八萬,得吃些什麼?見多識廣的華夏賊王對此也難以理解。擰靈笑嘻嘻告訴他,那一桌子菜可不是誰想吃就能吃到的,除了要有錢之外,還要有夠分兒的身份。等閒的社會名流想吃一席,人家都不拿眼皮子夾他。你道這酒樓的幕後老闆是何方神聖?李虎丘說願聞其詳。擰靈叼著有價無市的楠竹牙籤,為虎丘解惑:「我不知道你那個ziyou社是做什麼買賣的,既然是東南商圈裡混的,聽說過吳東商貿這個名字吧?」李虎丘道:「你是說這裡是謝撫雲搞的買賣?」擰靈點頭說正是。又道:「你倒是張嘴便來呀,說的輕巧,像你跟謝撫雲多熟悉似的,你曉不曉得謝撫雲這三個字在海上值多少錢?」李虎丘嘿嘿笑道:「阿拉也不曉得呀。」
擰靈鄭重其事道:「那我就幫你開開眼掃掃盲。」李虎丘擺手打斷道:「別,謝大姐的事情我不用你幫我曉得,有這功夫你不如給我講講這十八萬夜宴是怎麼回事?」擰靈驚詫的看著虎丘,「你還真認得謝撫雲呀?」李虎丘笑道:「你好歹也是堂堂農家五秀,一個謝撫雲值得你這麼大驚小怪嗎?」擰靈搖頭道:「話不能這麼講的,連老祖都讚過的,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在這商業核心地上搞出吳東商貿這麼大局面,非常了不起」又道:「你不要看這十八萬夜宴貴的不得了,但其實吃一回都要積德的,不信你出門打聽去,海上名流大亨哪一個不想吃一頓?」
李虎丘費解道:「這又怎麼說?」擰靈道:「這頓飯還有個名頭叫慈善宴,吃的人入口的全是天下美味,有些東西是水中珍饈只有在這裡才吃的到有些東西雖然尋常,卻只有這裡的後廚大師傅出神入化的技術才做得出,所以才敢要你十八萬,但這十八萬並不是酒樓牟利的手段,每消費一桌,西南大山裡便能蓋起一座小學來。」李虎丘道:「如此說來,這倒是一件好事,還真值得一吃。」擰靈道:「你說的輕巧,這桌席面的食材太難湊齊,因此一年到頭也開不上三十席,我也只是在老祖99歲壽辰時吃到過一次,你道是有錢便能吃到的?咱們前邊不知道多少人預定排隊呢。」
李虎丘更感好奇,問道:「都什麼玩意這麼難搞?一頓飯要弄出這麼多說道?」
擰靈努嘴道:「想知道嗎?容易你跟我說說剛才在拍賣行裡你在搞什麼鬼,我就把這十八萬夜宴的菜一道道告訴你。」
李虎丘道:「其實沒什麼門道,你後來看到的那幾位外國友人對拍賣會上幾件拍品志在必得,我有心成全他,又不想便宜了他,所以讓你師父安排一場戲,多賺他幾個大子兒,僅此而已。」
擰靈的樣子一百二十分不信,又問:「那個長的黑不出溜的女的是什麼人?還有那個洋帥哥,我怎麼看他們瞅你的眼神不善?而且你注意到沒有,跟他們兩個一起的那個黑瘦的老頭看人的目光好凶,看人一眼渾身都不舒服,要不是你攔在我身前,我幾乎都要衝上去跟他玩命了,李虎丘,我怎麼感覺好像他的功夫比我師父還強似的?」
李虎丘知道她說的是艾力格,如只論境界,艾力格大體跟龍勇是一個級別的,強過了所有圓滿宗師,只比聶嘯林和孔文龍稍遜一籌。但這位半佛半魔的南派瑜伽大師的實戰功夫著實不怎麼樣,遇上潛力無限的圓滿大宗師楊大彪便吃了敗仗。這次再見艾力格,李虎丘感覺到他身上的佛xing全無,整個人給人感覺竟似凶狠中帶著一股子se咪咪的意思。不知道他得了什麼奇遇,竟克制住了身上的佛xing。艾力格為何會跟南蘇和威廉斯走到一起根本不用想,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敵人打上門來,對付他們的方式很簡單,一路酒席招待一路賓朋,他們想怎麼玩接著就是。
「你看這樣如何,你跟我說一道菜,我就回答你一個問題。」李虎丘笑道。
擰靈乾脆的:「好我先說:頭道菜,清蒸鰣魚。」
鰣魚是洄游xing鹹淡水兩棲魚類,平時多在海中生活,春夏時節,由大海進入江河,產卵繁殖,每每應時而來,且時節甚準,故得鰣魚之名。由於鰣魚多以浮游動物為食,故肉質肥嫩、細軟爽滑,而每年在淮揚一帶捕上的剛剛入江的鰣魚,則是鰣魚中的上上之品。這是由於鰣魚在入江產卵之前,往往在體內積攢大量脂肪,入江後便不再進食,以消耗體內脂肪維生,因此江口的鰣魚脂肪正厚,最為肥美,越到下江段,魚就越瘦,品位也就越差。現在江中能捕到兩公斤以上的鰣魚已是非常難得,市場上的鰣魚也是隨行就市,開出了驚人的天價。錦繡千秋園裡十八萬夜宴中的清蒸鰣魚至少都是三公斤以上的一條魚就上萬元。
做的時候把鰣魚的內臟去除,於清水中洗淨後,不除鱗,只用淨布輕輕把魚擦乾,然後配以火腿,筍片等輔料,加蔥、姜、酒、糖、鹽,扣碗上籠,以旺火急蒸。這路做法最考驗大廚對火候的掌控。
「果然物有所值」李虎丘由衷讚道。接著回答擰婷一個問題:「黑不出溜的女人叫南蘇,是印尼一個大軍閥的女兒,我在一年多以前殺了她父親,那個洋帥哥叫威廉斯,兩個月以前我在希臘做了一筆買賣,從他們家手上搶走了一批古玩,他是來核實這件事的,我所以會搞這次拍賣會,就是想知道他們兩個為何會找上我,這背後到底是誰在主導這件事?」
擰靈吃驚的:「聽你這話頭的意思,你得罪的人還不止他們兩個?」接著點點頭自顧道:「哦,對了,你跟老祖說過的,上頭有人要搞你,美國人也在想辦法對付你。」她笑笑,又說:「李虎丘,我突然特別想多看你幾眼。」李虎丘笑問:「為什麼這麼說?」擰靈道:「這麼多人要對付你,偏偏你長的還蠻讓我喜歡的,我估計你大約也活不了多久啦,看一眼少一眼,所以要多看幾眼。」李虎丘道:「單一拿出來,哪方面我都不懼,就擔心他們聯合起來,內有人傳遞底細,外有人積蓄力量佈置陷阱,這種日子才不好過,現在看,我這個猜測非常有可能是事實。」
擰靈托腮看著他,幽幽道:「這麼極品的一個帥哥就要嗝屁了,真是太可惜了,李虎丘,你有老婆嗎?」
李虎丘道這算是一個問題嗎?擰靈搖頭道:「當然不算,我在你面前總感覺赤條條的,像你這種彷彿用眼神便能把女孩子衣服脫下來的男人怎麼可能沒有女人?」又問道:「你說那個印度老黑子和我師父比誰更厲害?」
李虎丘道:「你先說第二道菜是什麼?」
「文思豆腐羹。」擰靈脆聲道:「你別看這道菜的食材尋常,但其中大有學問,真在淮揚名樓裡點這道菜,能做到錦繡千秋園的大廚的水平的,價格絕對不比頭道清蒸鰣魚低。」
「做這道菜的豆腐必須要潔白如玉,細如凝脂,芬芳襲人。從豆粒的挑選到磨製再到點鹵最終形成豆腐,每一道工序都要花費大廚們極大精力去細心準備。」擰靈咬著牙籤,脆生生帶著一點吳儂細語的口音介紹說:「大廚師切豆腐時我是親眼見識過的,那豆腐象活了一般,跟著廚刀一同飛舞,案板上便如同下起了穴,最後穴越下越大,要完全蓋住珵亮的刀光,只剩下潔白一片。然後把沾滿豆腐的廚刀浸入了準備好的一盆清水中,立時間,無數細如毛髮的豆腐絲倏地從刀刃兩側散入了盆中,豆腐絲潔白飄逸,就好像嗯在水中綻放了一片絢麗的煙花。」
李虎丘聽的心曠神怡,讚道:「好果然是藝近乎道的境界,用最平凡的食材做出最精緻的味道,這道菜不愧能媲美清蒸鰣魚」擰靈說:「這道菜的做法還沒告訴你呢。」李虎丘道:「不必說了,今兒就來一桌這十八萬夜宴嘗嘗。」說罷,招呼恭候多時的大堂夥計,張口便問:「十八萬夜宴能做嗎?」那夥計微微一愣,搖頭賠笑道:「一看您就是體面人,怎麼會不知道我們這裡的規矩呢?」李虎丘道:「我不是問你規矩,我是問你有沒有合適的食材?至於能否開席那是我的問題。」夥計撓頭道:「今晚的確是有一桌的,不過那是我們謝總特別打招呼用來招待貴賓的,無論如何是不能??」他說到這兒卻說不下去了,因為李虎丘已拿出電話打給謝撫雲。「是我謝大姐,我在錦繡千秋園想吃一頓你拿來唬人的十八萬夜宴。」
酒樓的經理從後面小跑著過來,謝撫雲在電話裡就一句話,不管他想吃什麼,只要咱們有的就給他做。值班經理擦著額頭的汗匆匆去後廚張羅。擰靈手捧臉頰蔫呆呆望著虎丘,「你神了謝撫雲是什麼人?連我那些仗著祖宗,狂的沒邊的叔叔們見了都要點頭哈腰的人物呀,她都跟你說什麼了?」李虎丘道:「她說是你呀,然後又問我什麼事兒?」擰靈驚訝的:「就這麼簡單?」李虎丘點頭道:「是啊,可不就是這麼簡單,我沒告訴這位謝大姐是我大姨姐嗎?」擰靈伸大拇指道:「李虎丘我快佩服死你了。」接著一拍腦門道:「差點讓你矇混過去了,你還沒告訴我究竟我師父跟那個印度黑老怪到底誰厲害呢。」
李虎丘忽然面色一變,甩頭望門口,沉聲道:「如果你會講印度語,過一會兒可以自己去問他」擰靈見他神色忽然嚴峻,不禁一愣,小腦瓜一轉便已明瞭,順著虎丘的目光遠遠往外望,卻哪裡看得見。李虎丘道:「他還在幾百米之外的車裡看著咱們呢。」擰靈吃驚的:「這麼遠你也能看見?」又道:「你說說他老遠偷窺咱們要做什麼?」李虎丘答非所問道:「他的功夫境界的確在你師父之上,但實戰本事未必強過謝先生。」說著站起身續道:「今天你陪我演這場戲可能會給你們農家帶來一些麻煩,本來我還想投桃報李帶你吃頓大餐,報答你老祖的示警相助之恩,現在看天不從人願,有人要讓咱們這頓飯吃不消停,等一下出門以後你立刻去找謝松坡,由他送你回家,這頓飯算我欠下你的,日後再還」
擰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時,李虎丘已招呼夥計退了席面。那夥計也糊里糊塗鬧不明白千金難求的十八萬夜宴這老大面子的牛人怎麼又不要了?李虎丘拉起擰靈,起身向後門走。賊王所以這麼緊張,是因為他不止看見了艾力格一個人,還有個熟悉的日本胖子和他在一起。即便面對兩大高手,李虎丘想要脫身也是輕而易舉,他只擔心南蘇報仇心切,再加上今日欺人太甚,把尋寶的小洋鬼子氣瘋了,怕他們會遷怒擰靈。
錦繡千秋園後巷裡,李虎丘已打給謝松坡,讓他立刻來接上擰靈。又交代她立即去接應地點與謝松坡見面,然後回家。擰靈倒是不婆媽,說道:「別覺著自己挺英雄的,不是我不講義氣不肯陪你同生共死,一來咱們還沒那個交情,二來那些人就算是壞蛋,可你也算不上什麼好鳥,這械蛋都是你勾來的,我憑什麼受你連累呀?所以,咱們拜拜吧,最好不用再見啦,跟你在一起簡直太危險了。」說著撒腳如飛遠遠跑了。
難怪這正義感十足的小姑娘會那麼討農逸夫的喜,她不但心正更難得是心活,聰明伶俐乖巧可愛。虎丘望著她遠去的身影,放心不少,轉身回到酒樓大堂。只見本部朝和艾力格剛好並肩行至門口。日本胖子叫道:「李虎丘,你可敢跟我們到城外一戰?」李虎丘笑瞇瞇看著他,問道:「憑什麼?」威廉斯站在兩大高手身後道:「只要你還想得到璦琿寶瓶」
李虎丘低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抬頭笑道:「好既然你們想打那便打今日便讓你們見識一下我輩天朝豪俠之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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