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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百二十一章 願以此命,賭天下 文 / 我是蓬蒿人

    閩越王城王宮依城中一小山而建,大殿正在山頂,整個王宮四處草木蔥鬱。此時已近梅雨時節,山體偶有雨霧環繞,或出或落,或絲線或片葉,配以王宮裡優雅的絲竹之聲,人置身其中,常有恍若仙境之感。

    秦城和東方朔從閩越王城王宮裡出來,在大殿外站了一會兒,不需要兩人有意俯瞰,整個閩越王城便盡在視野中。方城高牆,屋舍錯落有致,或有炊煙裊裊而起,輔以王城中央一條清河,細雨淋淋飄打屋頂,徐徐而停,正是一派人間好景象。

    「閩越之地的局勢,便如這梅雨初停的王城,放眼望去一片清明,讓人頓生豁然開朗之感吶!」東方朔雙手握與腹前,靜立放眼而望,突生一番感慨。

    「立而觀一城,大可知一片天下,小可知一人心境。」秦城負手於背後,面景肅立,微風習習,甲冑上猩紅披風輕輕飄舞,聽了東方朔的話他不無深意道。

    「秦兄此言何解?」東方朔轉頭,好奇問道。

    「先有天下之象,後有一城之象,城於天下間,一城之象放大去看即天下之象。東方兄方才說觀王城頓生豁然開朗之感,乃是王城清明,閩越之地清明。閩越大地清明,東方兄此時方能有如此感受啊!」秦城淡笑道,「由此可知,東方兄此時心情必然大好。」

    「哈哈」東方朔仰頭大笑,「此番來閩越,不出半月已經圓滿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務,難道秦兄心情不好?」

    「好,當然好。」秦城笑道,「不過東方兄的事情完了,我的事情卻才剛剛開始。」秦城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中竟然充斥著戰意。

    東方朔深深看了一眼身著將袍的秦城,目光中流露出幾分凝重,「秦兄說的是,南越之地事畢,北方之事也要真正開始了。」

    「我一直在等著那一天。」這一刻,俯瞰王城的秦城,嘴角的笑有些鐵血

    是日夜,眾人都已休息,秦城和竇非在院中擺了兩張小案,小案上酒各一壺,兩碟小菜。夜裡有些清涼,院邊整年葉綠的不知名小樹,枝葉抖抖停停。

    「竇兄,這回南越之行,可是辛苦你了。來,我敬你一樽。」並不寬大的小院裡,屋簷沉睡在夜,秦城這時向竇非舉樽敬道。

    「秦兄毋庸多言,請。」竇非瀟灑的舉樽回應,仰脖飲盡,飲完不由讚道:「好酒!」

    秦城一樽引罷,放下酒樽,呼出一口隱隱可見輪廓的白霧,「確實好酒。」頓了頓,道:「竇兄此番番禹之行,著實令秦城大開眼界,守城數日,非是苦苦支撐,反而大敗閩越大軍,我實在是敬佩。竇兄上馬可領軍,下馬可治民,乃當世大才也!只可惜沒能一睹竇兄番禹城頭的風采啊,哈哈!」

    「哈哈!」竇非聽罷,大笑不止。

    「竇非為何發笑?」秦城見竇非笑個沒停,不由奇道。

    「秦兄,不要怪我笑你,我實在是沒想到你一介沙場猛將,竟然也會說出這番泛酸的話,這就好比,狼王作門犬之姿,猛虎效家貓之音,我焉能不笑?哈哈!」竇非看著秦城,以一副很認真的模樣調笑道。

    「你這廝,好生無趣。」秦城啞然失笑,罵了一聲,旋即正色道:「竇兄此番回長安,有何打算?」

    聞言,竇非輕歎一聲,有些悵然道:「雖有入仕之念,奈何眼下的世道與我心中的追求相左,空有志向無法施展,深陷窘境卻要折腰與世俗,哎!」隨即仰天長歎,聲音中透露著些悲涼,「某心不平,豈不悲乎!」

    「竇兄何出此言?」秦城有意試道。

    竇非自嘲笑了笑,飲盡一樽酒,搖了搖頭,自顧自道:「也罷,古往今來,無論是天下名士還是一般世子,多的是如竇非這般,有千萬人相陪,某何悲之有啊?!」說罷朝秦城舉樽,「來,秦兄,今日一醉方休!」

    秦城看見竇非這番模樣,心中有些不忍,想自己前一世,不也是有志不得施展,最終還被迫混了黑道成為社會的棄兒麼?

    方才竇非所言,也不知曾今在多少個空對月的夜晚這樣寬慰自己,所以那番自己勸慰自己的話才來的那般自然。秦城忽然想到,這些人說起來其實真要比自己強上一些,因為他們便是到了極窘迫的境頭也不曾屈服於現實,而自己前一世,最終還是讓自己在生活中沉淪了。

    想到這,秦城竟然心生慼慼然,於是正色道:「竇兄大可不必如此,這世道未必就有你想的那般難行,若不放手一試便就此放棄,豈不辜負了自己一身學識?」

    「秦兄此言何意?」竇非聞言,不免納罕,當世的世道自己還能看錯嗎?大漢已經行了儒雅之學啊!

    「竇兄,實不相瞞,對法家之學我神往已久,昔日商君之法度與耕戰體系,每每想起我也熱血沸騰!當今之世,外患匈奴,內患百越王國,若不想與匈奴滅國戰之後大漢民生凋敝,現行治國之學必須改變!」秦城卻很堅定,「漢承秦制雖然不假,但卻丟了秦制最根本的東西。今日與竇兄說這些,便是想與竇兄一道,為大漢立治國之學,弘商君治國之念!」

    「秦兄此言,讓非心神往之!」竇非跪直身子,問道:「奈何陛下已立儒家之學為治國上學,百家之學如何還有施展的空間?」

    「事在人為!想春秋戰國,諸侯無數,可曾有一國用儒家之理治國?」秦城侃侃而談,「沒有!這便已然說明了很多問題!今世,大漢外要征匈奴,內要服四夷,其形勢豈比當年關中秦國稍好?儒家之學,可以登廟堂、可以教化百姓,卻不適合強國!而法家之法,上可強國,下可育黔首,這歷史早已證明,這便是真正的大道!不瞞竇兄,此前我已經就發家之學上疏過陛下,陛下非是一味棄之。趁現在儒家之學未大立,國有匈奴四夷之患,此時不興法學,何時興法學?」

    「秦兄所言,非感佩之至!」竇非拱手行禮,已然忘了酒食,正色道:「既然秦城交心,非也不能掖著藏著。其實這些年以來非研究過陛下的治國之學,實則是外儒內法。奈何,如此長久以往不僅不能取兩者之長,補兩者之短,反而只會使得國法不法、儒不儒,實乃大患也!長此下去,國要法制卻只能人治,國要人治卻要借助法制,最終法制只是對百姓,而對王公貴族卻是人治,百年之後,王公貴族驕奢,百姓生活日益困頓,國,必不能久!」

    「所以當行商君之法!」秦城肯定道。

    竇非卻輕輕搖了搖頭,眼中異彩連連,已然陷入了指點江山忘我的狀態,「商君之法乃是發家之大成,但並不能一味照搬於當下。君不見,昔日大秦,百姓只知種田、打仗,而不識文、樂等等。當今大漢之國一統天下,怎可不弘文、樂之事?是以今日之法,是商君之法,也非是商君之法!」

    秦城聞言沉吟良久,最終哈哈一笑,向竇非舉樽道:「竇兄處江湖之遠,對國之現狀、未來之見卻遠甚於廟堂之臣,城佩服!想必,竇兄心中已然有了一套新的『商君之法』了吧?來,為竇兄的『商君之法』,干!」

    「秦兄不必讚我。」竇非喝完酒往下酒樽,也否認也不承認,道:「不過非心中,確實有些想法,卻不敢與商君相提並論。」

    「有竇兄這話,我心中也放心多了。」秦城笑道,神采奕奕,「別的我不敢說,但是跟竇兄同行新『商君之法』,城定當不遺餘力!」秦城朗聲道。

    「好!」竇非豪氣干雲道,渾身氣勢已然煥然一新,「既然秦兄看得起竇某,某便是豁出去了也要跟秦兄大幹一場。便是失敗了,也無愧於心!」

    「但求拚死一回以舒豪情壯志,不問勝與敗,只求無愧於心!」秦城拍案,大聲道,只覺胸中有說不盡的豪情。

    「上不負黃天,下不負厚土!匹夫一怒尚且血濺五步,非不才,有此契機,願以此命賭天下!」竇非霍然起身,神色堅定,眼中大有一股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概。

    秦城同時起身,舉樽,「城無大志,願以此命賭天下!干!」

    「干!」

    成敗無論,生死不知,但從這日這夜這酒這一句豪言開始,兩人的命運便已經緊緊連在一起,明朝不可知,但兩人以命賭天下這條注定豪氣動天下、卻又荊棘布四野的路,已經開始!

    這一夜,兩人豪放的大笑,驚醒了黎民

    翌日,一夜未眠的秦城正沐浴完準備吃早飯,一騎風塵僕僕進了閩越王城,一路狂奔而至驛館,趕路晝夜的騎士,到了驛館門前幾乎是滾下馬,而後衝進驛館,直問秦城所在。

    待秦城見到這個騎士的時候,騎士陳上一卷信簡,急聲報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的消息:「報,秦將軍,匈奴大漠聚兵!陛下令秦將軍立即啟程回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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