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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百二十章 國之策,如美酒 文 / 我是蓬蒿人

    (第一更。)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徒勞蒼白的兒戲。

    當秦城說出「爾等不死,大漢鐵騎不止」的時候,余善的心臟確實像是被重物狠狠撞擊了一下,面如死灰,脊背一陣發涼。

    此時余善面對秦城等人、面對大漢的心境怕是和當年戰國時列國面對秦國如出一轍,彼時秦國的外交使臣在與列國邦交時,遇到談不來的事往往會說一句:「爾等就不怕秦國大軍的怒火嗎?」

    有實力,自然有底氣。

    而如今大漢軍隊確實南下了,章治城被秦城輕而易舉握在手中,閩越北方便失去了屏障,門戶大開,雖說余善及時從南越調軍回王城,憑借手下五萬可戰之兵能力保王城不失,但是此番出擊的漢軍,只不過是會稽郡的一郡屯軍罷了,若真是惹怒了大漢,大漢興兵十萬南下,這對剛剛在番禹戰敗的余善而言,沒有半點勝算,生死不可知。

    東方朔等人要避免閩越之地局勢不至於過於失控,之前余善的種種算計,何嘗不是基於大漢不會大舉發兵閩越?真正害怕矛盾過度激化失控的,其實是余善,因為那樣一來,大漢最多不過調兵十萬二十萬發動一次戰爭,而余善等人,就是萬劫不復。在這場比較中,余善自然更加吃虧。

    看著睥睨的秦城、公孫策、竇非和公孫策,余善突然感到一陣無力。因為番禹,也因為章治,更因為今日這番突然的變故。

    良久,余善站起身,心境也平復不少,他朝秦城等人拱手,柔聲道:「本王行事欠缺考慮,都是受了奸人的挑唆,這才鑄下大錯。本王有心懺悔,回去之後必定嚴懲那些亂臣賊子。不過此番南下,確有匪亂之事,本王也並非是完全不顧及為臣之道,只是後來事情發展有些失控」

    「受人挑唆、嚴懲亂臣賊子?呵呵,東越王這是打算棄車保帥了?」東方朔直接戳穿了余善內心的算計,不屑笑道,方纔他被余善氣得不輕,這會兒還是想討回點場子。

    「貴使此言謬矣,讓本王汗顏。」余善低眉順眼,惶恐道。

    余善這幅模樣,東方朔也就見好就收,得理不饒人不是當下解決問題的辦法,於是收斂了幾分囂張:「此番我等奉了陛下指令,前來處理閩越事務,自然要依照事實辦事,否則人心不服,我等也無法向陛下交代。東越王,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也容不得你抵賴,你且如實準備一套供詞,而後再收拾一番,準備啟程去長安面見陛下吧!」

    「本王依貴使所言便是。」余善道,心中已經瞭然了幾分,既然東方朔說讓他準備一份供詞,又說是讓他收拾一番啟程去長安,沒有押解的意思,就說明此事還不至於讓他丟了性命或者是身陷囹圇。不過余善也知道,自己可能保得性命在,但是王位肯定是不用想了,還有自己的那些得力助手,自己的班底,這會恐怕得賠個精光。整個閩越王城,日後恐怕再也不是他余善的天下,而是閩越王騶醜的天下了。

    閩越大地,至此變天。

    秦城等人最終以周密的佈局,壓倒性的力量優勢,將東越王余善收拾的妥妥帖帖的。

    余善走後,秦城東方朔竇非公孫策幾人相視大笑,想當初初到吳城時一籌莫展,現在也不過半月時日,便將閩越之事辦妥,想起期間的種種,幾人雖然在事情發生過程中分居三地,但是命運卻緊緊連載一起。正可謂一榮俱榮,一辱俱辱,任哪一方出了問題,便沒有今日眾人歡聚的場面。其中尤其是竇非,處境最為凶險。是以事定之後眾人再度聚首,都有種浴火重生的感覺。

    秦城之前不相信這世上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事情,但是今日與眾人再度聚首,除卻一笑,確實不知還能有什麼。

    驃騎將軍秦城,異人東方朔,一根經武癡公孫策,當代法家大師竇非,和精銳騎兵秦城親兵隊,踏足閩越,至今日,終讓時局大定。

    「來人,上酒!」秦城大喝一聲,大手一揮,豪氣干雲。

    「與君同樂,哈哈!」

    見過余善之後,秦城等人又見了閩越王騶丑。

    這位雖然自小被封為閩越王,但實際上因為當年年幼導致閩越大權旁落余善的年輕郡王。

    說起來騶丑這些年的處境倒是和劉徹年彼時的處境有些相似,都是年幼登位,而無法真正掌權。只不過身在逆境中多年,心性自然遠非常人所能比。

    「侍郎,幾日不見,更具風采了!」騶丑笑著招呼東方朔,又對秦城道:「想必這位便是秦城將軍了吧?」

    「見過閩越王。」秦城和東方朔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不僅是敝臣,閩越王今日也是神采飛揚啊!」東方朔笑道,「就是不知今日王庭為何不見歌舞了?」

    「侍郎說的是,來,兩位請坐。」騶丑也不遮掩,笑著對兩人說道,又令人上酒,「侍郎說笑了,往日是不得不歌舞,不歌舞不能生活,如今自然無須那般了。」

    秦城和東方朔聞言俱大笑,余善當權時騶丑這個閩越王只能韜光養晦,而現在三年不鳴的時候已經過了。

    「某曾聞言,三年不鳴一鳴驚人,看來閩越王是要學那楚莊王了!」秦城笑言道。

    不料騶醜聞言,卻是神色稍顯黯然,輕歎道:「秦將軍謬讚了,小王哪裡有那般本事,便是小王有心尋求,奈何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終是水中月鏡中花,難以求得。」

    說罷,端起酒樽一飲而盡。

    「即是如此,我等今日來此也無他念,就此告辭。」秦城聞言霍然起身,面露不快佛袖而去,「東方兄,走!」

    「秦兄」

    騶丑見狀大急,連忙跑出來攔住秦城,不安道:「秦將軍請留步,為何剛來便要走,可是小王招待不周?」

    「今日來乃本就是向閩越王辭行,」秦城面無表情道,「既然話不投機,半句也嫌多,何不就此離去?」

    「將軍莫急,將軍容稟!」騶丑拱手一拜,舉止謙恭,「非是小王不思進取遇難則止,而是眼下情況複雜,小王也是一時沒有對策,這才說出方纔那番話,還請秦將軍多多擔待!」

    「沒有對策,便要尋求對策,豈能妄自菲薄?」秦城毫不客氣教訓道,絲毫沒有面前再怎麼也站的是個王的覺悟。

    「將軍教我!」騶丑又是一大禮,禮畢伸手作請,「將軍請坐!」

    騶丑待秦城坐下了,屏退左右,這又直著身子問道:「將軍賜教,目下小王該當如何?」

    「某為陛下使者,怎可插手閩越內部之事?」秦城道。

    「將軍此言差矣。」騶丑急道,「將軍為大漢棟樑,小王為大漢臣子,你我同朝為臣,都是為陛下分憂,何為彼此?再者,將軍征戰沙場,也是為保家衛國,小王不才,若是治理不好閩越,豈不是讓將軍沙場之血白流?今日之言出自將軍之口,入得小王之耳,別無他人,還請將軍不吝賜教!」

    秦城表面上沒有表情,其實內心裡還是很感覺很爽的,再怎麼說今日也享受了一回被一個王奉為座上賓請教的味道,這在才春秋戰國可是商鞅張儀這些聞名天下的名士才有的待遇。擺譜擺夠了,秦城這才緩緩道:「既然如此,某便隨意說說,閩越王權且聽之便是。」

    「將軍請說。」

    「對內,拉一批打壓一批中立一批,對外,上服陛下威儀,下交百越。」

    騶丑聽了,若有所悟,面露沉思之色,而東方朔看秦城的眼色就有些變了,他心裡想,這廝還會這些?以前我怎麼不知道?這法子說出來便有些治國大才的意味啊!

    半響,騶丑躬身問道:「還請將軍詳解。」

    「所謂對內,便是對閩越臣民,對王城臣民。此番余善式微,所謂樹倒彌孫散,余善之亂臣核心不在,往日依附之臣今日定會棄之。當此之時,閩越王應當盡早收攏人心,建立起自己治理閩越的班底。而閩越王當下力弱,因而對於余善之黨,應當區別對待,能用者量才而用,不能用者保其衣食無憂不可使之為敵,而對於余善之近臣,必要嚴懲。而上服陛下,則是閩越王治理閩越的最大依仗,恪守臣道,尊奉陛下號令,得到陛下的支持是閩越王在閩越的最大資本。而外交南越、東歐,則可使閩越王友眾而敵朋寡,正是長久之道。」秦城緩緩道來,條理清晰。

    騶丑愣了良久,方才長長一拜,「將軍大才,救小王、救閩越於水火矣!」

    秦城卻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端起酒樽飲酒一口,讚道:「好酒!」

    騶丑見狀,知道秦城是想自己方纔那番舉動如同沒發生過般,不要為人所知,於是也飲酒笑道:「好酒!兩位同飲!」

    從王宮出來的時候,東方朔歎道:「秦兄,果真不負棟樑之才美譽,某佩服!」

    秦城淡淡笑了笑,道:「只不過是為大漢有個穩定的後方,能全力對付匈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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