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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戾氣 文 / 我是蓬蒿人

    秦城在上谷大練騎兵,並不是說就放鬆了對車步兵的要求。事實恰好相反,秦城在老馬原折騰騎兵的時候,也沒讓老營的車步兵們有輕鬆日子過。

    車步兵日後在與匈奴的交戰中能發揮的作用秦城心中是有數的,在後世生活過的秦城知曉,其實對匈作戰模式無外乎霍去病式與衛青式兩種。霍去病擅長千里奔襲,能在茫茫大漠中尋找到匈奴大部族的準確位置,閃電襲擊獲得顯赫戰果之後,就地補充軍糧,而後在匈奴人的援軍趕到之前,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去奔襲下一個目標。而衛青則不同,雖然衛青也會千里奔襲,不過比之霍去病,衛青用兵更擅長正奇相合,在與匈奴主力決戰時,車步兵與騎兵互相配合,攻守兼備,往往能在穩中求得大勝。這也是衛青與匈奴人交戰從未敗過的重要原因。

    因為知道這些,所以秦城不會小視車步兵的作用。

    車步兵統率叫羅賓,也是秦城親自任命。現在秦城正在羅賓的陪同下巡視車步兵在軍營訓練。

    車馬奔馳,箭雨橫飛,士卒衝陣,乾桑軍營中的車步兵正在訓練戰陣。

    秦城站在點將台上,凝神看著校場來來回奔走的軍士,面沉如水。

    這是之前李廣才有資格站的位置,現在由秦城站在這裡。

    「自打上一批軍備進營之後,將士們訓練的熱情明顯提高了很多,大夥兒都知道,將軍日後還要我等有大用。」羅賓站在秦城身後,鏗鏘道。

    秦城只是點點頭。

    秦城從一個普通士卒成長為驃騎校尉,而後又被劉徹任命為上谷都尉和郡守,其彪炳軍功基本都是因為騎兵,而大力發展上谷郡的騎兵也是秦城的主意。在如此情況下,軍中不少車步兵都有過秦城眼中沒有車步兵只有騎兵的想法。

    「車步兵訓練之事就交與你了,莫要讓本將失望。」秦城說道,「本將要一支虎狼之師,你知道該如何做?」

    「將軍放心,屬下省得。」羅賓抱拳道,「士氣第一。」

    「士氣再強,終究抵不過殺氣。」秦城搖搖頭,「本將要的是殺氣,明白嗎?再過兩個月,騎兵與車步兵要進行戰陣合練,屆時就要看你成果的時候,是騾子是馬,到時候一看便知。」秦城走下點將台,說道。

    秦城和羅賓一起走出軍營,車步兵的訓練仍在繼續,整個過程車步兵中沒有一個人對秦城表示什麼,更沒有團體列陣為秦城送別。只不過眾將士訓練的吼聲這時候又大了幾分。

    離開乾桑老營,秦城便馬不停蹄趕往老馬原騎兵軍營。

    軍營中除卻守衛別無一人,一萬驃騎將士彼時正在營外拉練。

    秦城中軍大帳中有兩幅輿圖,一副是大漢軍中繪製的邊郡軍事輿圖,一副是尚且還不完整、準確說還只有一小半的大漠輿圖,這是南宮商商隊中的情報人員所繪製。

    草原人尋水草而居,哪裡有豐腴的水草,部落便在哪裡。但這並不是說這些草原人便是居無定所,相反,由於草原人對大漠十分熟悉,所以他們知曉哪裡草場肥美、哪裡草場貧瘠,這也就意味著草原人並不時常搬家。草原人的遷徙多是因為季節的變遷,冬日一個草場,夏日再回到原來的牧場,週而復始,只要經營得當,很少出現需要另尋棲息地的情況。這也就為南宮商的商隊繪製大漠輿圖提供了依據。

    秦城進帳之後便一直站在輿圖前。這一站,便是一個下午。直到傍晚外出拉練的軍隊回營時,秦城這才將目光從面前的兩幅輿圖上挪開。

    根據秦城的記憶,漢匈之間的第一場大決戰,發生在公元前129年,也就是元光六年,即明年。

    這些依稀的歷史記憶和秦城二十一世紀的思維見識,是秦城得以在這個時代安生立命的基本。

    時代留給秦城的時間已經不多,驃騎營能否在那一戰中脫穎而出,是決定秦城在劉徹眼中地位的標桿,也是他這一世能到達多高位置的一把量尺。

    老馬原一萬驃騎營軍士,有一半老兵,更有三千之前乾桑軍營的精銳——這三千精銳,即便不能說是百戰強兵,也差得不多。新老兵混編,以老兵帶動新兵,本就是驃騎營騎兵訓練的方針。只是時間還是倉促了些,從新卒入營,到明年的大戰,秦城可用的時間還不到兩年。

    其實新卒要迅速成長為老卒,最簡單直接的方法便是拉上戰場,經歷幾次戰火,新卒也成了老卒。

    但是就秦城目前的狀況而言,這個方法無疑是不現實的。不說其他,僅是如此拉練所要付出的兵員損失,就不是秦城能夠承擔得了的。

    因為軍士訓練強度大,軍營的伙食已經由一日兩餐加到了一日三餐。日暮時分,軍營中炊煙裊裊,不多時,軍士們便聚在一起吃起了大鍋飯。

    秦城走出軍帳,隨意選了一個近處的什,便去蹭飯。

    李廣曾今對秦城說過,帶兵打仗其實很簡單:平日與士卒同甘共苦,戰時身先士卒。從某些程度來說,秦城便是李廣帶出來的兵,因而李廣的帶兵思想對秦城的影響也很大。

    「將軍!」眾位軍士看到秦城又過來蹭飯,先一起行了軍禮,給秦城騰了個地方,有軍士給秦城遞過來飯菜,眾人便一同吃了起來。對於這種情形,軍營中的士卒早已是習以為常。

    「將軍,我們什麼時候去找匈奴人打仗?」秦城一口飯還沒吃下,便有軍士問起。

    秦城抬頭一看,卻見是董褚。

    董褚,這個秦城在這個時代見到的第一個人,如今已經是輕騎某部的屯長了。

    「怎麼,你等都想打仗?」秦城笑著看向眾人。

    「那可不是,我等都想跟著將軍縱橫大漠,將匈奴人打得屁滾尿流!」

    「是啊,就如將軍上回一樣!」

    「這也訓練這麼久了,真想跟匈奴人干一仗!」

    眾軍士七嘴八舌道。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只要本將覺得你等的訓練達到水準了,自然會領著你們去端匈奴人的老窩。」秦城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要怎麼樣才算達到將軍所說的水準了?」董褚問道。

    秦城笑笑,望向北方,道:「秋高馬壯,劍氣能殺人之際,便是大軍兵鋒直指大漠王庭之時。」

    劍氣,余軍人而言,便是殺氣、戾氣。

    士卒戾氣沖天之際,便是大軍戰力大成之時。

    而現在,秦城要練的,便是這些士卒的戾氣。

    戾氣如何練成?

    忍不能忍之痛,受不能受之辱,有雄才而不能施展,有利刃而不能殺敵,蟄伏越久,戾氣便越重。

    而一旦時機到,戾氣爆發之,便能一鳴驚人一飛沖天!

    秦城看著面前眾軍士鬥志滿滿的臉,心道:今日我練你等一身戾氣,便是為了來日你等能給所有人一個耳光!

    不僅僅是給匈奴人,也給那些不識趣的迂腐大臣!

    秦城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在上谷練兵,朝中有多少人隔著幾千里在指著自己罵自己癡心妄想、夜郎自大?

    在那些大臣眼裡,秦城區區一介布衣,是個從小沒受過教養的土包子,自以為立了些軍功,便敢妄自尊大去訓練什麼鐵騎,還妄圖縱橫大漠?

    「愚蠢,愚不可及!」

    「簡直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給祖宗丟臉!」

    「匈奴人雄霸北方近百年,豈是一個鄉下泥腿子能夠撼其兵鋒的?」

    「這簡直是禍國殃民!」

    諸如此類的話,即便秦城遠在上谷,這半年來也通過各種渠道傳入自己耳朵。

    這些人不敢罵劉徹,便來罵秦城。

    這些人自己不敢直視匈奴人,便希望別人也如他們一樣仰人鼻息而活!

    秦城可以自己不在乎這些謾罵不在乎這些羞辱,但是驃騎營不能,上谷漢軍不能!

    「當我驕傲的站在你們面前,手裡提著讓你看一眼便會忍不住全身癱軟的仇人頭時,我扇在你們臉上的耳光,將會讓你們生生世世都羞於做人!」

    秦城站起身,面朝北方,在心中對自己道。

    ……

    夜,中軍大帳。

    秦城和柳木並排站在一起,兩人凝視著眼前的軍事輿圖,沉默不語。

    「軍報!」帳內的沉默被帳外軍士的大喊聲打破。

    「去拿進來。」秦城頭也不回對柳木道。

    柳木無言走出軍帳,取了軍報進來。

    「念與我聽。」秦城淡淡道。

    「今日申時,約一千匈奴騎兵襲擾小化城,圍城半個時辰,燒燬房屋無數後離去。」柳木沉聲念道。

    「放將案上吧。」秦城的語氣仍舊沒有絲毫波動。

    柳木將軍報放下,復又在秦城身旁站定,沉默良久,終究開口道:「將軍,真不出戰麼?這回他們只有一千人。」

    「不戰。」秦城道。

    沉默。

    「下面將領問起,我該如何去說?」柳木又問道,「這已經不是第一回了。」

    「這是軍令。」秦城言簡意賅道。

    「將軍,恕末將多嘴,為何我等就不能派遣兩個千人隊出營?哪怕是趕趕那些匈奴人,做做樣子也好!」柳木語氣並不像秦城那麼平靜,「朝中那些大臣,本就對將軍頗有微辭,要是……」

    「柳副將!」秦城回過頭,直視柳木,「這不是你該擔心的問題!」

    「將軍!」柳木忍不住,「這會對你不利的!」

    秦城微微一笑,「對我不利?他們那些酸臣能對我如何不利?向陛下進讒言麼?放心,陛下不會理會他們的。」

    柳木欲言又止,終究是歎了口氣,道:「你真如此有把握?」

    「當然。」秦城淡淡一笑。

    「……」柳木低頭沉吟了良久,最後抬起頭時,問道:「將軍還有什麼吩咐?」

    「老馬原周邊加倍的哨騎放出去沒有?」秦城問道,「還有暗哨。」

    「都佈置好了。」柳木答道。

    秦城點點頭,忽然像想起什麼,對柳木道:「傳令,騎兵前部集合待命,要是匈奴人敢進入老馬原的範圍,殺無赦!」

    「……」柳木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領命而去。

    柳木走過,秦城看著面前的輿圖,嘴角勾起一個得意的弧度,自言自語道:「軍臣,真是麻煩你還老惦記著隔段時間就派兵南下,我是不是該感謝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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