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7-01
隊屯以上的教頭將軍是秦城這支騎兵教頭隊伍的核心,對他們秦城自然馬虎不得,將這些人叫到軍帳,秦城給他們細細講解了一些相關事宜,主要是表示對他們帶好隊伍和起好帶頭作用的殷切希望,讓他們嚴格按照軍令從事,選拔途中要是出了什麼問題自己給他們擔著,最後自然也免不了以日後的提拔作為鼓動的手段。這些教頭軍官們聽了秦城的話,自然沒有不應諾的道理,不說其他,秦城驃騎校尉的頭銜和權力擺在那裡,手握生殺予奪大權,不能不服從。至於秦城前些時候積攢起來的威望,對一部分人來說有用,對一部分來說則是頗為不以為然。對於前者秦城日後自然會大加重用,對於後者秦城也有的是手段讓他們折服。這些暫且不論。
教頭的事宜準備好之後,便要開始在車步老兵中選拔騎兵新營的軍士了。對於這些車步老兵的選拔,秦城自然也是有規矩的,撇開先前規定的年齡大者和記憶不熟者不予選用外,屯長以上級別的也被秦城排除在外。原因很簡單,這些屯長以上級別的軍官,已經習慣了手下有兵的日子,驟然讓他們去騎兵新營做一個大頭兵,這些人心下肯定不會痛快,難以適應。雖說軍中佈告中已經將日後騎兵大有前途和車步兵前途暗淡的意思隱含表達的非常明確,但是一時要讓所有人都明白過來並且接受這個道理顯然不太現實,特別是其中車步兵的一些高級將官。因為這對他們而言不僅僅是軍事思想的轉變,更意味著利益的轉變,問題是這種利益的轉變還是直線下降的方向,雖然這有可能是暫時的。再者,一些車步兵的中高級將官,真要去做了騎兵,還不定能夠做到他們之前的位置,畢竟這車步兵的技藝要求和騎兵的記憶要求不一樣的地方太多。
除了這些個屯長以上的將官,其他中低級的將官可就由不得他們自己了,只要被騎兵新營的教頭們看上,便得乖乖的去騎兵新營報道,不管你之前是隊正還是什長。當然,如果這些車步兵的中下級將官們要是敢在騎兵新營的教頭來挑人的時候故意放水,不被看出來倒還好,一旦被看出來,秦城制定的規矩中規定的後果還是蠻嚴重的。
事急從權,有些東西沒辦法等他們都領悟過來其中的利害之後再讓他們挑選。
應該說秦城這般作為最大限度上保證了騎兵新兵選拔的有效進行,好處明顯,但是缺陷也同樣明顯。
翌日,秦城便集中了軍營中三四千車步兵,先是盯著偌大的太陽開展了一番選兵動員,對於獎懲規矩秦城向來是不介意在事前三令五申的,待這些東西說完之後,接著便大手一揮讓五百教頭分批去考核這些車步老兵。自己則做起了甩手掌櫃,在校場上到處轉悠,處理突發情況。
要說李廣果真是夠意思,考慮到秦城從軍時日較短,根基不穩,為了顯示自己對秦城的支持,竟然將自己的親兵衛隊給派了過來給秦城維持現場秩序。話雖說的是維持現場秩序,實際上更多的是威懾作用。當秦城見到李廣的親兵隊正李虎帶著柳木等一行人大搖大擺來到校場,威風八面的往場邊一站的時候,秦城不由得一陣苦笑。
李廣的好心秦城自然能夠領會,但是李廣把自己的親兵放到校場上來,實在算不上高明之舉,秦城其實巴不得校場上早出點事兒,讓自己好趁機槍打幾個出頭鳥,藉機建立此番選拔工作的威望,也建立自己個人的威望。這會兒秦城也沒指望以德服人,在軍營中,鞭子就是硬道理,官大一級壓死人,老子是驃騎校尉老子怕誰啊,你不服老子教訓你到服氣為止。要不然一個小卒要是敢跟自己吹鼻子瞪眼,自己還苦口婆心一把鼻涕一把淚給他講道理,這世道還不反了天去了。
這會兒李虎領著四五十親兵往校場一戰,他在軍中雖然官職不大,但人家有資歷有威望,又是李廣的親兵頭頭,代表的就是李廣,誰要是敢處他的霉頭,要不就是膽大逆了天要不就是蠢得實在無可救藥。
想雖是如此想,但是人家畢竟是一片好心,秦城自然不能不識好歹,見李虎向自己走來,也不擺譜,走上去抱拳道:「李隊正,多日不見,近來可好?」
李虎一張臉古波不驚,和柳木倒是有幾分相似,只不過柳木那是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而李虎則是一種不苟言笑的凜然正氣,見秦城迎上來,李虎自然沒有托大的道理,畢竟人家現在是少上造兼領驃騎校尉,不管怎麼說品階都比自己高了十萬八千里,毫不含糊的抱拳,朗聲道:「托秦將軍的鴻福,下官還過得去。今日奉了將軍將令,特帶將軍親衛過來幫村秦將軍一二,秦將軍有什麼需要的地方,開口便是,眾兄弟無不用命。」
「李隊正客氣了,如此便要麻煩李隊正了。」
「秦將軍只管下令便是。」
和李虎將場面上的話說完,秦城便讓這些李廣親衛散去四周,自己拉上了李虎和柳木,邊查看騎兵新兵的選拔情況,邊隨意閒談。
既是選拔騎兵新兵,要求自然是照著騎兵的標準來。首先是馬術,對於這些老兵油子,秦城的要求是不說騎術多麼好,起碼要會騎馬。在重步兵部待了些時間,秦城知道這個要求一點兒都不過分,漢朝到了武帝一代,不僅官方馬場多馬,民間養馬也是頗多,甚至百姓養的馬比牛羊都少不了多少,在邊郡,馬匹不說更多,但是會騎馬的人卻是多的多,如秦城這種屯邊戶,注定了日後要從軍的,打小便會被要求學會騎馬。除了馬術,其次便是箭術,箭術是騎兵最重要的戰力,尤其是輕騎兵,就是靠箭術吃飯。再次便是一些基本素質了,比如平衡性,身體靈活度,戰鬥素養等等。
「上回與匈奴決戰前夕,在下曾跟李隊正相約較量刀技,那時李隊正說要是我等僥倖不死,便要好好較量一場,不知李隊正可還記得?」秦城帶著李虎一邊視察校場的情況,一邊道。
「下官自然記得。」李虎見秦城言辭謙虛,不自稱本將而自稱在下,心中很是舒服,當即答道,「秦將軍若是得了閒暇,下官隨時奉陪。不過……」
李虎說到此處,頓了頓,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秦將軍最好是跟下官私下較量,因為下官上次已經說明,下官可不會放水。」
「哈哈!」秦城哈哈一笑,道:「李隊正還真是不會謙虛,那邊依了李隊正,咱們私下尋一處地方,較量一番,如何?」
秦城知曉李虎不是信口雌黃之輩,上回自己在都試上與人比試刀技時,李虎定然是觀看了的,想必李虎也是有真本事,秦城不會為了逞一時之強而偏偏要跟李虎在眾人面前比武。再者,與強者比武雖然是秦城從黑拳鬥場留下來的愛好,但是與這李虎比武,更多的是為了拉近彼此的距離,套些交情,切磋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秦將軍莫非是說現在?」對秦城乾脆的答應和自己私下切磋,李虎倒是沒有表現出絲毫不屑,鄭重問道。
「有何不可?」
「好,那就依秦將軍。」李虎難得哈哈一笑,道。
兩人說定,秦城忽然想到身後還跟著個柳木,便向柳木道:「柳郎要是想在一旁觀戰,可是要收費的,不過我看柳郎也是身無長物,不如你就教我幾天兵法作為觀看費如何?」
柳木瞥了秦城一眼,好像是對秦城那句自己身無長物的言論很是不屑,不過高手對決這當然是不容錯過的好戲,高手過招對高手而言,觀看一番對自己自然大有裨益,柳木自然不會拒絕,道:「秦將軍要是不怕在下到時候在軍中大肆宣揚秦將軍落敗時的窘迫,在下自然沒有異議。」
柳木前些日子跟秦城來往的比較多,教秦城兵法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了,兩人也比較熟悉,是以說話並不十分客氣。
「無妨,只要他們沒看到,事後知道本將還是不介意的。」秦城笑道。
就在幾人說定,就要去展開一番高手對決的時候,校場上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三人循聲望去,便見校場一角一群人正圍在那裡,喧鬧聲就是從人群中傳出,三人走過去的時候,喧鬧聲仍是沒有停止,看樣子倒像是出了摩擦。
「劉隊正,你都接連折斷了三張弓了,屁放了無數個,箭矢卻只射出去一支,還脫了靶,你這是故意找茬是吧?」一個教頭呵斥道,臉色陰沉,顯然是在忍著怒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故意找茬?本隊正吃飽了撐著沒事幹找這茬,要不是你們騎兵營拿來這什麼破短弓質地太差,本隊正至於將它拉斷麼?」一個漢子反駁道,言語中火藥味十足。
和輕步兵的長弓不同,騎兵用的弓要稍微短一些,一些輕步兵也將騎兵所用的弓戲稱為短弓。
「劉山河!」那教頭怒喝一聲,「今番考核,你先是敷衍自己長了痔瘡不肯參與考核,本教頭拉開一看就幾根臭烘烘的汗毛,而後你又裝模作樣拉肚子,頓了半個時辰腿軟差點兒沒掉進糞坑裡,這會兒又連續折斷三張角弓,你是有意不想參與此番考核,想要違抗軍令麼?」
劉山河被教頭一言說中痛處,臉色略微有些不自然,不過還是揚著脖子回擊道:「非是本隊正要違抗軍令,只是我等本是車兵,卻為何要我等去做什麼騎兵,這不是強人所難麼,這騎兵的考核,我等如何能通得過?再者說了,你們這騎兵的短弓質地也確實差了點,我就隨手這麼一拉,就折斷了,不能怪我,最多就是本隊正用不來這弓箭。」
這時秦城和李虎已經靠在人群外圍,秦城將身體隱在李虎身後,有意多聽聽這兩人的爭論,聽到這裡,秦城心中冷笑,方纔還擔心沒有出頭鳥,這會兒便來了。
很明顯,這劉山河是不想參與騎兵考核,又不能公然違抗軍令,便拐彎抹角弄出這些花樣來。秦城暗暗觀察了一番這些圍觀的人群,發現劉山河周圍幾個軍士都是和劉山河一樣的神色,對那教頭怒目而視,顯然,劉山河便是這些人推舉出來抗拒教頭的頭兒。
秦城示意柳木將另一個教頭拉到自己身邊來,跟他低聲交談了一陣,對事件瞭解了個大概,心中有了數。
盤算好對策,秦城便也不再藏在李虎身後,走了出來,撥開眾人,低喝了一聲,眾人見是驃騎校尉,便呼呼啦啦叫嚷著讓開一條道,劉山河見是秦城,神色也是微微有些窘迫,不過想到此番有意鬧事的目的,便挺了挺胸膛,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秦城進了人群,看到劉山河這幅模樣,換上一副和顏悅色的面孔,向劉山河道:「劉隊正,可還認得本將?上回本將在都試比武台上,可是領教過劉隊正的身手,至今仍是記憶猶新。」
劉山河不知秦城此時說起這茬是何用意,但是秦城說話,自己也不能不答,便道:「秦將軍能記得下官,下官三生有幸,只是下官技不如人,實在是沒有什麼值得秦將軍記掛的。」
「劉隊正可不要謙虛,那日本將與劉隊正在台上過招,對劉隊正的刀技,本將還是知曉的。」秦城笑道,笑容和善,「上回本將見識了劉隊正的刀技,可是沒有見識過劉隊正的箭術,今日不如就讓劉隊正演示一番如何?」
「這……下官箭術不精,恐怕射的不好,讓秦將軍恥笑。」劉山河臉色變得有些難堪,支支吾吾道。
「無妨,今日本是考校大夥兒技藝的時候,劉隊正只要射出自己的水平即刻。」秦城循循善誘道,「哦,劉隊正的身體沒有什麼不適吧?要是劉隊正有痔瘡這一類的頑疾的話,本將倒是不好強求。」
劉山河臉一紅,神色更是尷尬,當下更是沒有任何理由推脫,只得道:「下官射一回便是。」
悻悻然從騎兵教頭手中拿過弓箭,劉山河走到箭靶前方,臉色難看,緩緩引弓搭箭,一時卻是不知該射好一點還是該射的差一點,如今秦城站在他身後,他當然不好再是些巧計有意將弓箭拉斷。
秦城見劉山河拉開了弦,神色一時卻有些猶豫,當下便靠近他,跟他耳語道:「劉隊正,實話告訴你,此番考核要是技藝不精,本將可是有權罷免他的官職的,不信你可以試試。」
劉山河正在尷尬間,聽得秦城這般言語,一愣,轉頭看向秦城,卻見秦城一副嚴肅的不能再嚴肅的樣子,哪裡還有半點兒方纔的笑容,當下更是不知道該何如做,神情真正緊張起來。
秦城退開一步,見劉山河正在緊張的當口,突然暴喝一聲,「劉山河,校場舞弊,你該當何罪!」
「啊?!」秦城近在劉山河身邊,僅僅半步之遙,此時聽聞秦城突然大聲暴喝,本就緊張的精神突然一震,嚇了一大跳,手中本就瞄準箭靶的鐵箭一下子脫手,「嗖」的一聲飛了出去,直直插進箭靶中心。
秦城看了一眼劉山河射出的鐵箭,不理會在場眾人驚訝的目光,幽幽道:「劉隊正箭術超群,在本將有意干擾的情況下仍能夠命中紅心,而且鐵箭入靶半尺,端的是好箭術!」
眾人聽了秦城這番話,又看到了劉山河射出的鐵箭,一陣噓聲,那幾個和劉山河一起的軍士,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緊張的把秦城和劉山河看著。
「不過,」秦城突然話鋒一轉,凜然道:「劉隊正先前折斷三弓未中一靶,刀技更是舞的連刀都差點兒脫手,此等行徑,似乎與方才表現不符,我說的對吧?教頭?」
「秦將軍所言甚是。」那教頭抱拳道,這劉山河刀技舞得長刀差點兒脫手還是自己給秦城爆的料,這會兒當然回答的響亮。
「劉隊正,本將說的可是實話?」秦城看向手足無措的劉山河,厲聲問道。
「是……秦將軍所言,都是實話。」劉山河低聲道,心中暗苦,先前舞刀時本是為了配合自己拉肚子虛脫的謊言,因而才有長刀差點兒脫手的情節,不曾想這回卻成了秦城口中的罪證……
「好,既然如此,便怪不得本將無情!」秦城怒喝道,「考核之前,本將曾三令五申,爾等莫要耍詐舞弊,劉隊正不聽軍令,以身試法,今日本將若不秉公辦理,軍法難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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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