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人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赫連諾那便秘一樣的表情,此刻他老人家正瞇著眼睛愜意的剔著牙,那神態說不出有多悠閒舒坦了。
赫連諾看了看中年人,在確認對方沒有注意到自己之後,他緩緩的掏出了天狼匕,腳下也十分緩慢的向前移動著,過了好半天,赫連諾終於是來到了第二堆火堆旁。
使勁了嚥下一口吐沫,赫連諾忽然腳下一踢,直接將仍然燃燒著的木柴都踢到了一旁,隨後甩開了膀子,在火堆下面的土地上奮力的挖掘了起來,那土壤還散發著熱量,赫連諾卻不管不顧,三下五下就刨出了之前中年人埋下的魚肉,他顧不上燙,直接將那樹葉包裹著的肉抓了出來。
急促的吹了幾口氣,赫連諾手忙腳亂的將樹葉都打了開來,看著那微微焦糊的魚肉,赫連諾心中歡呼一聲,也不再使用筷子,直接雙手抓了下去!
呼!就在赫連諾的手即將接觸到那魚肉的一瞬間,一條頂端掛著小小魚鉤的線繩卻是飛了過來,那魚肉被線繩一抓,直接倒飛了出去,迅速的回到了中年人的手中!
在赫連諾錯愕的目光中,中年人張大了嘴,風捲殘雲般啃了起來,沒過多久,原本大半條魚就只剩下孤零零的魚骨了,中年人拍了拍自己鼓鼓的肚子,毫無形象的平躺在了地上,四肢大大分開,擺成了一個「太」字型,至於為什麼不是大字而是太字,那就不是我們需要研究的了。
看著被隨意扔在地上的魚骨,赫連諾再也忍耐不住,直接抓著匕首站了起來,面對著中年人大聲吼道:「你丫是不是故意的?那麼多的魚,就不能給我留一點嗎?」,也難怪赫連諾會如此的生氣,幾天不見油水,卻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在自己面前將那麼大的一條魚整個吃了下去,雖說魚是中年人抓的,但赫連諾也燒水了不是?總不能半點油水都撈不著吧!
「咦?你是誰啊?怎麼會在我家裡?」,聽見赫連諾發問,中年人不慌不忙的睜開了眼睛,神情頗為疑惑的看著赫連諾,似乎對他的出現十分的不解。
「我是你大爺!」,赫連諾沒好氣的吼道,忙活了半天,眼巴巴的等了半天,到最後卻連一碗魚湯都沒有分到,他不發狂才怪呢。
「不可能,我大爺兩年前就死了,死在他那個情婦的肚皮上,你不可能是我大爺的,難道你是我大爺的轉世?那也不對啊,我大爺才死了兩年,你要是他的轉世的話,應該才只有兩歲的呀,怎麼會長成這麼大只……」,中年人表情極為嚴肅並且困惑的搖頭晃腦,口中嘟嘟囔囔的磨嘰個不停。
赫連諾的臉瞬間垮了下來,要是對方同他針尖對麥芒的來上幾句,他還能找借口發揮一下,但人家說了,根本就不知道你是怎麼來的,你還有什麼辦法?最重要的是,赫連諾生平最怕的就是磨叨,此刻那中年人如唐僧一般叨咕個不停,赫連諾只覺得自己的頭都要大了。
看到赫連諾蔫了吧唧的樣子,那中年人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光芒,隨後自顧站起身來,向茅屋走去,在經過赫連諾身邊的時候,中年人似乎是隨意的說道:「唉,這種自給自足的感覺可真是好啊,人哪,想要什麼就靠自己的本事去得到,可不能光指著吃別人的殘羹剩飯度日!咦,我的魚竿呢?」
赫連諾哭笑不得的看著那把就靠在中年人面前魚竿,他如何不知道對方話裡的意思,想要吃魚?自己釣去!不得不說這中年大叔還是很人性化的,至少人家把魚竿給赫連諾留下了,否則的話,赫連諾還真不知道怎麼去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呢!
此刻天色已經漸漸的暗了下去,赫連諾摸了摸癟癟的肚子,心不甘情不願的抓起魚竿向那處懸崖走去,在他的意識裡,釣魚一定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人家中年大叔一釣就釣出了一米多長的大魚,赫連諾年輕力壯的,怎麼也得比他強不是?
只是赫連諾顯然忽略了,釣魚這種事,技術永遠比力氣來的要重要的多!
首先,那細的幾乎很難用肉眼看到的線繩本身的重量也是十分的小,晚間又有一些小風,赫連諾甚至很難順利的將魚線扔到懸崖下去,無奈之下,他只好額外在魚鉤上加了一些重量,即便是如此,魚線還是在風中飄來飄去,這樣的狀態,幾乎不可能有魚上鉤的。
接下來,魚餌又是一個問題了,赫連諾之前抓魚都是在山澗裡直接用削尖的木棍扎的,從來沒有試過釣魚,自然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魚餌,同時,倔強的性格讓赫連諾一門心思的想要用同中年大叔一樣的方式釣到魚,好一頓翻找之後,赫連諾終於在一塊石頭下面抓到了一條青色的蟲子,也不管魚兒吃不吃,他自我感覺良好的將蟲子勾在了魚鉤上,隨後小心翼翼的將魚鉤放了下去,總算是開始了第一次釣魚的體驗。
晚間的湖畔顯得愈發的陰冷,即便赫連諾體質超人,也感覺到身上越來越潮濕了起來,無奈之下,他索性將魚竿夾在了兩塊石頭之間,自己則是跑來跑去背回來一大堆乾柴升起火來,在火焰的烘烤下,赫連諾的身上立刻暖和了起來,只不過肚子依然是空空的,不時還咕嚕咕嚕的叫上幾聲,表示強烈並且嚴正的抗議。
來回折騰了半天,赫連諾覺得有些疲乏了起來,看著閃爍跳躍的火焰,他的眼皮越來越沉,越來越沉,最後終於緩緩的合上了……
而那個可憐的魚竿,還孤零零的搖曳在晚風之中,說不出的淒涼和無助……
「啊……阿嚏!」,第二天清晨,赫連諾是在自己的噴嚏聲中醒來的,迷糊的睜開眼睛,赫連諾只覺得自己全身發冷,而那堆曾經為他提供了熱量的篝火,此時已經化為遍地的灰燼。
「對了,我是來釣魚的!魚呢!」,赫連諾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慌亂的向著魚竿的方向看去,還好,魚竿還完好的杵在那裡,只不過角度傾斜了一下而已。
赫連諾忙不迭的撲了過去,將魚線拉了起來,只不過讓他失望的是,精緻的魚鉤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甚至就連他親手放上去的魚餌都消失了蹤影!
「干!吃了爺的東西,你好歹也上鉤來表示一下感謝啊,這樣不聲不響吃干抹淨的就走算是怎麼一回事!」,赫連諾氣急敗壞的將魚竿扔到了地上,恰在此時,肚子又好死不死的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赫連諾無奈的垮了下來,癱坐在地上。
「春天那個裡呀百花開,海風習習吹過來吹過來,漁歌那個伴著那山歌唱啊,一江那個春水好放排,哩呀哩得兒哩呀啊哩呀哩得兒喲,一江那個春水好放排!」,就在赫連諾一籌莫展的時候,一陣悠揚的歌聲從遠處傳了過來,這首歌的曲調十分婉轉,若是由溫柔溫婉的女子來吟唱,必然是繞樑三日,不絕於耳,可現在卻是由一口破鑼一樣的嗓子近乎嘶吼一樣的大聲叫了出來,自然是說不出來的彆扭,赫連諾甚至在歌聲中聽到了男人上戰場前不死不歸的雄壯之情,只是雄壯歸雄壯,歌聲完全同這歌的意境不符,怎麼聽怎麼彆扭!
循著歌聲看去,只見中年大叔嘴裡叼著一根木棍,肩上扛著另一根魚竿,腳上踩著一雙破破爛爛的草鞋,正大搖大擺的向懸崖邊緣走來,中年大叔的神態十分的悠閒,眼睛習慣性的瞇著,身子還隨著歌聲一扭一扭,顯然是對於自己的歌喉極為滿意,只是這副扭來扭去的樣子,在赫連諾看來卻是說不出來的猥瑣。
「咦,你怎麼在這?我的魚竿為什麼也在這?」,看到赫連諾後,中年大叔又是一副驚奇萬分的樣子,好在赫連諾已經對他這種自娛自樂的行為有了極強的免疫力,甚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自討了個沒趣之後,中年大叔倒也不尷尬,直接盤坐在了赫連諾的身邊,熟練的從魚簍裡拿出一個小盒,從中取出一條青色的小蟲掛在魚鉤上,隨後猛地一揮魚竿,原本軟軟的纏做一團的魚線瞬間繃得筆直,刷的一聲落到了湖水之中。
做完了這一切,中年大叔又瞇起眼睛,仰頭看著天空,除了眼球之外,全身上下再沒有一個部位有些微的動作,整個人就如同石雕一樣一動不動。
出於好奇,赫連諾也仰頭看了看天,卻發現那裡除了幾朵白雲之外,再沒有別的事物,也不知道中年大叔為什麼會看的那麼出神。
「今天回去,來一頓魚火鍋嘗嘗,正好周圍的林子裡也有不少鮮嫩的野菜,鮮魚燉野菜,嘖嘖,神仙也不換啊!」,中年大叔神往的咂著嘴,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
聽了中年大叔的話,赫連諾果斷的站起身來,握緊了自己的魚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