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自己的城主走入了戰局,拓拔家的騎兵不約而同的停止了進攻,只是沒有一個人敢有絲毫怠慢,更有幾個忠心的家將隱隱擋在拓拔濤的馬前,提防著戰局內兩名困獸猶斗般凶狠的敵人暴起發難,顯然,拓拔濤在自己家族中的威望還是極高的。
赫連諾暗暗平復了自己已經有些紊亂的呼吸,抬頭看了看端坐在馬上洋洋自得的拓拔濤勉強笑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前兩天我廢了你一條手臂,沒想到今天你就將我圍死在這城門之下,也算是冥冥中的天意了,不用你多費口舌,我知道自己今天恐怕不可能有活著離開的機會了,但你不要指望我赫連諾低聲下氣的向你求情,更別妄想我自己扔下武器放棄抵抗,讓你的手下放馬過來吧!」,說著抬起自己已經有些酸軟的手臂,將那柄已經捲了刃的長刀遙遙指向拓拔濤。
「赫連諾?這小子……他姓赫連?」,拓拔濤聽到赫連諾的話不禁一驚,赫連,這兩個字在妖月大陸上幾乎就等同於軍神的代名詞,大陸人盡皆知赫連一脈人丁稀薄,眼前這個自稱赫連諾的小子,和那個精彩絕艷的天才世家又有什麼關係呢?
拓拔濤在馬上低頭沉思了良久,驀地餘光瞥見了自己那條已經完全廢了的右臂,再想想躲在家中廢了右腿的兒子,終於是暗暗下定了決心,不管眼前的這個小子是不是真的赫連後裔,但他已經與我拓拔一家結下了不死不滅的深仇大恨,今天的事絕對不能傳揚出去,好在在場的除了那兩個小鬼外都是自己的心腹,只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這兩個小鬼然後毀屍滅跡,這件事就會像一陣風一樣慢慢消散,再也不會有人提起。
拓拔濤狠了狠心,左手猛地向前一揮,在馬上坐直身體放聲大吼道:「所有將士聽令,即刻將這兩個逃犯誅殺,不得留下活口!」
「是!!」,場內的騎兵齊聲應道,隨即齊刷刷的舉起手中的短劍向背靠著背警戒著的二人衝去!
赫連諾見狀想要揮動自己執刀的右手,卻發現自己的全身都已經沒有了一絲力氣,若不是刀柄被布條纏繞在手上恐怕此刻他連刀都已經拿不住了,同樣的,赫連諾明顯感覺到背靠著自己的雷朔也在艱難的嘗試著揮起他那把幾百斤重的寒光巨劍,卻始終沒有一絲成功的跡象,想必他和自己一樣已經被之前的車輪戰消耗了太多了的精力,連續廝殺倒還不覺得有什麼,陡然一停下來再想動卻是難若登天了。
眼看著大群敵人就要撲到身前自己卻無能為力,赫連諾不禁絕望的閉上了雙眼,他等待著自己稚嫩的身體被敵人的兵器刺穿,等待著自己的靈魂再一次被驅趕出**,原以為重生意味著一切都重新來過,誰知道,所有的經歷都只是一場輪迴,自己還是擺脫不了前世悲慘的命運。
赫連諾嘴角浮起一絲放鬆的笑,悲慘嗎?或許吧,只是死亡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他再也不用承擔那一切,不用擔負起赫連復興的重任,不用為母親南凰月的死而自責,這一切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東西都會隨著死亡而煙消雲散。
突然,一聲響亮的長嘯將閉目待死的赫連諾猛地驚醒,赫連諾睜開眼睛,轉過頭去看向嘯聲傳來的方向,此時此刻,還會出現什麼奇跡嗎?
坐在馬上的拓拔濤也被這突然傳來的嘯聲嚇得一驚,弄不清聲音來源的他狐疑的舉起手臂暫時制止了自家騎兵的進攻,一時間,在場所有人的眼睛都向著嘯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殺!!」,抖然間,又一聲巨吼傳來,伴隨著這聲巨吼,一陣劇烈的踏地聲迅速由遠而近傳來,不一會就奔到了城門前!
「啊!!!」,驀地,已經佔據了絕對優勢的拓拔騎兵齊齊的發出一聲驚恐至極的大喊,因為他們都已經看清,那正快速的向自己奔來的,是幾十頭全身浴火的公牛!
這幾十頭公牛全身都劇烈燃燒著紅色的火焰,一個個痛苦的低吼著紅著眼睛只顧一個勁的向前狂奔,空氣中傳來一陣刺鼻的焦糊味道,這群疼瘋了的公牛哪管前面阻擋著它們的是什麼,不一會就奔到了城門下,那群被騎兵暫時拴在一邊的戰馬躲閃不及,瞬間就被踏成了肉泥!
「啊!快跑啊!」,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被火牛沖天的氣勢嚇破了膽的拓拔騎兵再也顧不上自家城主還在身邊,一個個調轉頭來發瘋般向城內奔去,原本嚴整的包圍陣型瞬間崩潰,拓拔濤顧不上呵斥扔下自己逃跑的手下,眼看著火牛即將奔到近前他連忙一拉韁繩,拍馬就要轉身向城內狂奔而去!
就在拖把濤驚慌轉身的一瞬間,一道銀色身影刷的從城門邊低矮的草叢中躍起,閃電一樣直直的向馬上的拓拔濤掠去,待拓拔濤反應過來已是不及,那銀色魅影已經狠狠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撕扯下一大塊血肉後順勢抬起前爪在他坐騎的頭上重重一拍,這匹極為雄健的戰馬被這一拍瞬間就丟了少半個腦袋,藉著慣性前衝了幾米後再也支撐不住,轟的一聲躺倒在地,馬上的拓拔濤被重重的甩到了地上。
拓拔濤仰面躺在堅硬的青石路上,一雙眼睛瞪得幾乎要奪眶而出,完好的左手死死的捂著被撕去多半血肉的脖子,可大量的血液還是順著他的指縫噴湧而出,他那已經被扯壞的喉嚨無意識的發出一聲聲乾啞的嘶叫,似乎實在發洩著內心的不平。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瞬間,拓拔濤隱約瞥到,一頭威風凜凜的銀色巨狼正閃電一樣向著赫連諾站著的方向狂奔而去,嘴上仍然殘留著鮮紅的血跡!
按下垂死的拓拔濤不提,只說原本極為喧鬧的城門下,此刻卻空空蕩蕩的只剩下赫連諾和雷朔二人還站在原地,赫連諾早已看見即將奔到身前的火牛群,卻提不起一絲力氣轉身躲避,只好認命的昂起了腦袋,等待這奔騰的火牛踏過他僅僅十歲的稚嫩身體。
「狂雷旋風斬!!」,突然,赫連諾感覺到自己被身後蓄力已久的的雷朔猛地反手緊緊抱住,隨即自己的身體竟然被雷朔的人階魂技帶著旋轉起來迅速的升到了半空,就在此時,那群憤怒的火牛瘋狂的奔了過去,而赫連諾與雷朔二人的鞋底堪堪越過火牛的角尖!
最後一頭火牛狂奔過去後,雷朔虛弱的體力再也支撐不住,兩個懸在半空的人猛地停住了旋轉,直直的向著堅硬的青石板摔去,赫連諾知道雷朔此刻已經脫力昏死過去,連忙運足全身力氣將雷朔舉到自己身上,任憑自己的後背重重的摔在青石板上!
砰的一聲,赫連諾的後背砸碎了兩塊青石板後兩個人終於是停止了下落,赫連諾顧不上擦一下自己嘴角湧出的鮮血,先小心的將壓在自己身上的雷朔推到一邊,自己卻是再也沒有力氣起身,只好老老實實的平躺在地上,盡量運轉魂力修復自己摔傷的內腑。
那氣勢駭人的火牛陣終於是跑遠了,一頭銀色巨狼小心的從牆根閃了出來,一看赫連諾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不由的低嘯一聲,隨即發瘋般奔了過去。
赫連諾正在努力的恢復著傷勢,他知道雷朔勉強使用人階魂技之後受到的傷害絕對不會比自己輕,而此處絕非久留之地,他只好乞討自己能在拓拔家追兵趕來之前恢復行動能力。
正在想著,赫連諾忽然感覺一條濕熱的舌頭舔上了自己的臉,扭頭一看,卻是小狼,心中不由狂喜,想要起身抱住小狼卻抖覺腹中一痛,只好勉強笑笑,輕輕的拍了拍小狼的腦袋。
按照之前的計劃,赫連諾三人偽裝成傭兵混出城去,小狼和球球他們則躲在城門附近的草叢處伺機跟上,誰知道變故突生,赫連諾在苦戰之中還在一隻擔心小狼的安危,誰知道這小狼倒還真沉得住氣,直到拓拔騎兵被火牛陣衝散之際才衝了出來,還順便結果了拓拔濤的性命,倒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收穫了。
小狼見赫連諾面色痛苦,連忙習慣性的想要取出九寶玄龜幫他療傷,誰知道張開嘴來卻空空如也,赫連諾見狀心中一慌,趕忙問道:「球球和九寶呢?怎麼就見你一個?」
小狼不好意思的抬起前爪撓了撓頭,隨即扭頭向著城外低嘯了兩聲,接著人立而起,抬起兩隻前爪做出一個環抱的姿勢。
赫連諾見狀長出了一口氣,知道小狼的意思是球球和玄龜已經提前出城了,想必是球球仗著自己身材嬌小帶著玄龜搶先混出了城,小狼卻一直沒有找到好機會,只好一直躲藏在城門邊的草叢中。
赫連諾正在腦袋裡思索著接下來的行動,一個熟悉的聲音卻驀地打斷了他的思路:「兄弟,我現在回來,還不算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