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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寶劍出鞘 第十六章 草人借箭(下) 文 / 一斗

    「預備,放!」

    「嗖嗖嗖!」

    叛軍的全體弓箭手在各自將領的指揮下,持續不斷的拉弓、放箭,試圖將兩日來的屈辱盡情的發洩出來。

    箭矢密密麻麻的射了過來,那些草人很快就變成了刺蝟。而且叛軍射過來的箭矢實在太多,部分釘在草人身上,部分卻落在城牆上,打得城牆啪啪啪的直響。城頭上也時不時有猛烈的箭矢呼嘯掠過。

    城頭上的眾將士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江哲是用這樣的辦法來騙取叛軍的弓箭。看對方這架勢,一千個草人都未必夠用的,因為幾輪箭下來,城牆上草人都已經被釘滿了。大家趕緊將這些扎滿了箭矢的草人拉上城來,同時再放下新的草人。

    過了有小半個時辰,叛軍中也有人開始發現了不對勁了。按理說這一頓射,金沙關人馬至少也得損失上千人了,可根本沒見到有停止的意思,從白天那架勢看來,金沙關城裡最多也就四五千人,怎麼突然這麼不珍惜起來了?而且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金沙關人馬居然沒有依仗城牆的高度優勢進行還擊。

    叛軍雖然有了疑問,但是誰也不敢擅自提出來。因為夜色確實太深,光線非常昏暗,距離城牆又有著一定的距離,誰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夠看清楚城牆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而且放箭的命令又是大統領崔成秀親自下達的,一旦貿然指出金沙關兵馬有詐,對了則證明崔成秀命令的愚蠢,錯了則是假傳軍情,弄不好是要掉腦袋的。所以雖然心存疑惑,但是叛軍的弓箭手還是在不停地彎弓射箭。

    叛軍的箭雨攻擊,一直持續到天快亮的時候。

    謝塵看著天色,覺得可能有暴露的可能,便想讓大家將草人全部拉上來,以免被叛軍看穿。江哲卻制止了謝塵的舉動,示意借箭行動繼續。

    謝塵雖然對於江哲的舉動感到很疑惑,但是這兩天江哲所表現出來的神機妙算讓他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的,當下也就沒說什麼,指揮大家繼續放草人借箭。

    天色越來越亮,城牆上的情形也越來越清楚地顯露在叛軍的視線中,終於有人看出問題來了,城牆上的不像是真人,因為他們中了箭並不往下掉,而且也沒有發出慘叫聲。這時才有人趕緊去向崔成秀報告。

    崔成秀來到陣前,也覺得事情不對勁,趕緊派斥候上前打探。

    江哲見叛軍中派出了斥候,這才命人拉動繩子,將草人全部收回。但是因為距離並不甚遠,斥候還是發現了城牆吊的全是草人,飛奔著回去匯報了。

    「停止放箭!」崔成秀在聽到斥候的匯報後,狠狠地叫道。他沒有想到千小心萬小心還是上了江哲的當,他感覺現在胸中正有一團火在燃燒,旺盛的似乎要將自己的胸膛燒炸裂開來。

    「你們都他媽的是豬腦子啊?草人也射,還射這麼多?」崔成秀氣不打一處來,當場就罵開了。

    雖然損失幾萬隻箭並不是特別重大的事情,但是用自己的物資資助敵人,這對本來就因連連受挫而士氣不高的叛軍影響還是很大的,因為這會讓他們感覺自己完全不是江哲的對手,處處被江哲牽著鼻子走。

    崔成秀越罵越上火,江哲只用了幾百個草人就騙過了自己大軍整整一個晚上,也不知道自己手底下這一萬多人是幹什麼吃的,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被騙。連番的上當,自己不知道被城裡的那個臉上帶著壞壞的笑容的年輕皇帝嘲笑成什麼樣子呢。

    其實崔成秀的這番責罵,底下人並不買賬,雖說部下們也確實有責任,但是下令放箭的就是他本人,而且他也是親自到陣前看了情形之後才下達的命令,何況本來還有部下建議上前刺探的,也是被他否決了的。現在他不顧一切地將怒火發洩到部下身上,一句不提自己的責任,本來就因連吃敗仗而都感到窩火的叛軍將士們,對於崔成秀的不信任和怨念不可避免地又增加了一分。

    崔成秀足足罵了有一盞茶的功夫才漸漸平息了怒火,最後咬牙切齒地命令道:「以後都他媽的把眼睛給我放亮一些,再有這種事情,一律不許放箭!誰要是再稍微有點兒風吹草動就上竄下跳,老子就地砍了他!」罵完不待部下反應,便悻悻的走回大帳去了。

    叛軍的眾將士在被崔成秀狠狠的罵了一頓以後的直接後果便是領悟到:今後絕不能見風就是雨,胡說八道。也就是說不要看到什麼都向上報告,那有可能再換回來一頓更嚴厲的責罵。

    此時,金沙關城中,江哲正帶著人收集清點草人上插滿的箭矢。每個草人身上都紮了有幾十隻箭,眾將士將箭矢拔了出來,剔除損壞不能繼續使用的,然後分成一捆一捆的集中起來,最後經過清點,一夜之間足足借來了近五萬隻箭。

    江哲面色輕鬆地沖一臉不敢置信表情的程富貴說道:「程將軍,這些箭應該夠用一陣子了吧?」

    程富貴看著堆著的滿滿箭矢,樂的他直想衝上去擁抱江哲,滿臉開花地笑著說道:「皇上真的是太厲害了,有了這些箭,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把城外的叛軍打退,但是支持個兩三天肯定是沒問題的了。」

    謝塵在旁插話道:「皇上的計策實在是神乎其神,可惜今早往回收草人的時候,收的有些晚了,被敵人發現了其中的玄機,不然今晚再借一些箭就好了。」他還是對於早上江哲的舉動不理解,趁機問了出來。

    江哲卻給了謝塵一個想不到的答案:「早上的時候,朕並不是貪圖眼前小利而有了失誤,朕是故意讓叛軍發現我們在用草人借箭的。」

    「故意的?」大家都感到很奇怪地問道,「為什麼啊?」

    江哲心平氣和地說道:「草人借箭這個計策之所以能夠成功,便在於它的出其不意。即便我們今早不讓敵人發現,等到晚上再用,也很難再成功,因為敵人很容易便可推斷出我們根本沒有那麼多人馬可供損失。而讓敵人發現,卻可方便我們下一步的行動。」

    「哦?皇上可是又有了什麼好的計策?」崔成秀急急地問道。

    江哲點點說道:「不錯。如果朕下面的計策能夠成功的話,那麼明日,最遲後日敵人便會退兵。我軍就可取得此次戰役的全面勝利。」

    「那皇上快快說來聽聽,讓我們也提前高興高興。」崔成秀真個兒是喜上眉梢了。

    江哲臉上又浮起了那神秘的笑容,摸著鼻子說道:「為了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朕的計策暫時還不可透漏,大家只等晚上靜觀好事便是!」

    張曉走了過來,沉聲說道:「叛軍又吃了一虧,估計更是惱羞成怒了,今天的攻勢不知道會不會更為瘋狂,不過好在我們現在的箭矢充足,撐過今天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江哲淺淺一笑說道:「如果朕所料不差,叛軍今天不會再著急攻城。崔成秀雖然比較魯莽和傲慢,但是能坐上邊軍高級將領的位子,也不會太傻,沒有攻城器械的輔助,光靠用人往上堆,這種打法損耗太大。昨天他用這個法子沒有攻下城池,今天是斷然不會再用了,他也是戰場上打過不止一次仗的人,肯定也懂得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的。」

    「皇上說的甚是。」張曉點點頭說道,「可是他們的糧草被我們燒了,如果不攻城,只靠戰士隨身攜帶的乾糧,他們也堅持不了幾天啊。而且我們的援軍也正在路上。」

    江哲接過話頭說道:「那是當然,沒了糧草,他們也肯定不會圍而不攻的。所以我猜他們今天雖然不會直接攻城,但是仍會做兩件事。」

    「哪兩件事?」眾人齊聲問道。

    江哲曲下大拇指說道:「這頭一件嘛,他們肯定會抓緊時間制備攻城器械,以方便他們攻城。關外十里處便有很多的樹木,雖然短時間內做不出來重型機械,但是諸如雲梯和攻城錘這樣的器械還是可以做的出來的。」

    謝塵抿了抿嘴唇說道:「換作是我也會這麼做。叛軍人數眾多,有了攻城器械的輔助,我們能否守的住還真不好說啊。」

    江哲冷笑了一聲說道:「所以朕昨日才主動出城激他們直接攻城,便是讓他們無法冷靜下來進行思考。現在他們吃了虧,肯定不會再貿然攻城,而是選擇較為穩妥的方式了。但是朕又怎麼會讓他們輕易得逞?」

    「皇上有對付他們攻城器械的法子?」謝塵疑惑地問道。

    江哲悠悠地說道:「朕不會笨到跟他們硬拚的,朕會讓他們根本就沒機會使用這些器械。」

    謝塵知道江哲既然敢這麼說,肯定是心中已經有了對策,便點點頭說道:「不知道他們第二件事會做什麼?」

    江哲呵呵一笑說道:「第二件事嘛,朕昨晚已經說過了,他們會來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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