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緩解緊張的氣氛,江哲故意笑了笑說道:「金沙關高牆壁壘,叛軍雖然有兩萬人,可是在沒有攻城機械的情況下,想要破關,也是難如登天的!」
稍微停頓了一下,江哲望向謝塵說道:「謝塵聽令!」
「末將在。」謝塵應聲出列應道。
江哲取過地圖,用馬鞭點出位置,說道:「命你率一百名驍騎衛帶上火石即刻趕至關外三十里外的樹林中埋伏,待叛軍到達後,放過前鋒與中軍,突襲他們後方的輜重部隊,最好能將他們的糧草一把火燒掉。但切記不可戀戰,見好就收,以保存自身實力為第一要務。一旦得手,便迅速脫離戰鬥,返回關內。」
「得令。」謝塵爽快地答道。
程富貴在旁疑惑地問道:「皇上!我軍本來人數就少,再派人出去野戰,是否更加不利於守城啊?」
江哲輕輕一笑,沖程富貴說道:「雖說我們此戰的主要戰略是以守城為主。但是絕不可以什麼事情都不做就龜縮在城中,那樣只會激發敵人的士氣,同時也會造成我軍的士氣低落,必須在敵人到達城池之下前,先挫一挫他們的銳氣。這樣等他們好不容易到達金沙關下時,面對著高聳的城牆,才會令他們生出一股無力感。」
程富貴雖然智商並不是很高,但是也聽的出來江哲說的確實有道理,點點頭說道:「皇上所言甚是。不過光憑謝將軍的一百人怕是不能給予對方重創吧?」
江哲讚許地看了一眼程富貴,說道:「那是當然。謝塵的這一波攻擊,只是為了給叛軍一個下馬威,打擊一下他們正在興頭上的士氣,並不能打疼他們。不過,朕還有後手!」
「那皇上就快快安排吧。」程富貴急不可待地說道。
江哲好整以暇地說道:「朕下面要安排的便是你!」
「我?不知道皇上要臣做什麼?」程富貴有些好奇,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啥。
江哲淡淡地笑道:「你把城中的老弱病殘挑一千號人出來,前往關外二十里處候敵。」
「皇上!」程富貴聽了江哲的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臣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請皇上饒臣一命啊!」
「朕什麼時候要殺你了?」江哲很奇怪的問道。
「區區一千人怎麼可能擋的住兩萬大軍呢?何況還都是老弱病殘,皇上這不是讓臣去送死嗎?」程富貴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
江哲撲哧一笑說道:「你著什麼急啊?朕又不是真讓你去和他們打!」
「不打?那臣去幹嗎?」聽說自己不用和叛軍交戰,程富貴自動止住了哭聲。
「您的任務並不是要戰勝敵人,而是要敗,待敵人到來之後,你們同敵人稍一接觸,便可趁勢敗回,務必保存實力。」江哲緩緩說出了讓程富貴做的事情。
「只是要敗嗎?」程富貴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許敗不許勝。」江哲臉上瀰漫著神秘的笑容。
「好。沒問題。臣遵旨!」程富貴破涕為笑地說道。
江哲又衝其他在場的將士說道:「其他眾人,隨朕去城外十里的堤岸兩側,借助蘆葦掩護設置伏兵!」
安排停當之後,江哲在回到程富貴給自己準備的房間內準備換上盔甲的時候,笑容才從臉上散去,抬手在身上擦了擦,因為他的掌心早已是汗跡淋淋。別人只見到他談笑風生之間便已安排好了軍事策略,卻不知道他內心其實也是非常緊張的。
江哲沒法不緊張,這幾日已讓他明白了戰爭的殘酷性,一著不慎便會橫屍遍野,弄不好自己的小命也會報銷掉。
雖然他對自己的計謀有信心,但是他也是真的擔心這些計謀是否能夠經得起戰場的考驗,畢竟一旦他的計策不成功,便會害死好多年輕的士兵。
當然,在人前他還是要表現出足夠的冷靜和自信,因為他是大唐朝的皇帝,是大家最為信賴的人,也應該是大唐現在的守護神,如果他都慌了亂了,那麼眼前的金沙關將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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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時分,黑壓壓的叛軍出現在了金沙關外三十里的樹林之外。俗話說,士兵過千,望不到頭,士兵過萬,望不到邊,兩萬人排成了六列行軍,遠遠望去,無邊無際,看的人一陣頭暈目眩。
這只叛軍的首領也知道金沙關內兵馬不多,所以一路之上趾高氣昂,肆無忌憚,早將什麼「遇林不入、遇水不飲」的諸般禁忌拋諸腦後了。雖然是天色已黑,又遇上了這麼一片樹林,並未命令部隊停止前進,逕自穿林而過。
謝塵帶著一百名驍騎衛躲在樹冠裡,靜靜地看著敵軍經過。謝塵雖然性格也比較急躁,但是連續幾場戰鬥下來,也讓他養成了執行任務時的絕對冷靜,而這一百名驍騎衛也都是精英中精英,所以雖然潛伏很無聊,但是無一人發出聲音。
而在敵人到來之前,謝塵已經對大家的分工做了具體安排,何人負責擊殺斥候,何人負責擊殺領隊,何人負責放火,何人負責斷後,大家也早已聊熟在胸,現在只需等著敵人的輜重部隊出現在眼前了。
長長的隊伍行進了許久,運著糧草物資的後隊才出現在謝塵的眼中。一名叛軍官騎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頭,他頭上的雉雞翎讓人很容易便認出他的身份來。可能是認為朝廷方面沒有過多的兵力可以使用,所以這只叛軍的首領對於糧草並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負責押運糧草的隊伍人數只有區區的幾百人。
謝塵發出了一聲鷹啼,這是事先約定好的全殲敵軍的信號,同時縱身從樹上躍下,手中的短劍橫著抹向了那名將領的脖子上的大動脈。
謝塵對自己的能力有著足夠的自信,躍下時已充滿了一擊必殺的信念,卻不想那名叛軍將領也不是無能之輩,眼見自己已無法格擋住謝塵的這一擊,居然急中生智,直接側身自馬上倒了下去,堪堪避開了短劍的攻擊。
謝塵見第一擊落了空,在暗自責怪自己輕敵的同時,手上卻並沒有閒著,大吼一聲,手中的短劍已似一道閃電般的飛向了倒在地上的那名叛軍將領。
那軍官身手果然不弱,雖然剛剛從馬上摔落,但是竟仍能在電光火石間抽出了腰間的長刀,盡力撥向飛來的短劍。
謝塵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左手陡地一甩,又是一柄短劍飛了出去,準確無誤地刺進了那名叛軍將領的的咽喉。
謝塵撲上前去,抖手拔回了自己的短劍。血液箭一般自那叛軍將領項間射出,搖晃了兩下,倒了下去。謝塵衝向前去,撿起對方的長刀,揮臂砍下,斬了這只運輸糧草的隊伍的將領的首級。
此時,驍騎衛們也已將外圍警戒的斥候全部殺掉。謝塵手持那名將領的首級,縱身跳上身邊的運糧車,如殺神一般地吼道:「敵將已死,投降不殺!」
那名將領本是叛軍中少有的好手,其餘的叛軍見他們心目中的高手居然在眨眼之間被對方用飛劍斬殺,一時之間竟都嚇的呆在了原地而不知道該作何動作。
這些驍騎衛可是連續經歷了戰陣的,知道在戰場之上絕對不能對敵人手下留情,躍下之前,謝塵可是明白無誤地發出了全殲敵軍的命令的。所以雖然叛軍楞在原地,他們可沒閒著,手中的兵刃寒光閃動,轉眼之間,地上又多了一百多具叛軍的屍體。
其餘的叛軍這才反應過來,慌忙拿起兵器進行抵抗。其中離著謝塵最近的幾名士兵揮舞著刀劍衝了過去。
「找死!」謝塵厲喝了一聲,手中的長刀短劍在空中劃過了一道道滲人的圓弧,三名叛軍手捂著咽喉,不甘心地倒了下去,指縫間血霧像噴泉一般灑出。
驍騎衛的士兵們卻不為所動,默不作聲地一個一個地收割著敵人的生命。
前後也就是幾分鐘的功夫,這只運送糧草的部隊就全軍覆沒了,而驍騎衛無一傷亡。大家一個個興奮的滿面紅光,爭先恐後地擠向謝塵,扯著脖子叫道:「太他媽的爽了。將軍,我們再追上前面的敵軍殺個痛快吧!」
「扯淡!」謝塵一邊擦拭著短劍上的血污,一邊笑罵道:「前面有兩萬敵軍,就靠著咱們這一百號人,就是人家站著不動給我們砍,也夠把咱們累死的。趕上去幹嘛?等著給人家操屁股眼子呢?」
「哈哈!」士兵一哄而笑,又說道,「將軍。咱們殺的這麼痛快。就這麼回去不過癮啊,前面兩萬人咱們肯定是殺不完,但是再去幹掉幾百人肯定是可以的,咱們追上去吧。」
謝塵收起短劍,說道:「仗後面有的打,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咱們這次接到的軍令是燒掉敵人的糧草,並務必保存實力,前面的敵人,皇上已經另有計策對付他們,不用咱們惦記著。現在趕緊放火燒糧草,然後撤退。」
「全燒啊?」望著堆滿糧草的輜重車,驍騎衛的士兵們感到有些不捨。
「全燒,一粒不留。」謝塵毅然地下令道。
「咱們好歹也帶一點兒回去啊。」有幾個士兵開始去搬糧食。
「你們他媽的聽不懂軍令怎麼地?」謝塵抬腳踹倒一名隊名,罵道,「我是要全燒,全燒,懂不懂?這兒離著關內還有三十里地,你們扛著這麼大袋糧食,什麼時候才能爬回去?」
「是,遵命!」士兵們見謝塵發了火,便不再墨跡,紛紛拿出火石,跑向了各個運糧車,不一會兒,點點火光便一個接著一個亮了起來,藉著風力,火勢很快便蔓延了開來。
「撤!」謝塵下達了撤退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