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尤太后的背影,江岫心心裡一沉,兩行珠淚涔涔而下,她沒想到向來最疼愛她的母后居然會如此狠心,寧肯讓自己終身不嫁,也不同意自己嫁給趙正,她突然銀牙一咬,起身跑了出去……
江哲一見也急忙起身,跟著追了出去。
江岫心邊哭邊跑,忽聽後邊有人直喊,扭頭一看,只見江哲一溜小跑地追了上來,梨花帶雨地氣道:「你還追來幹什麼?反正你也不管我!」
江哲邊喘著粗氣邊訕笑著說道:「管!我管!你是朕的親姐姐,朕不管誰管啊?」
「我差點兒就嫁給那個身患絕症的柳水了。你就是這麼管我的?」江岫心氣惱地說道。
江哲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笑著說道:「過去的事情就不說了。朕現在就問姐姐一句話,你是不是真的想嫁給趙正?」
江岫心雙目含淚地狠狠地剜了江哲一眼,沒有回答。這種事情對於現代的男女來說,自然是很平常,可是在封建社會,即便是如江岫心這般潑辣的女孩子也是羞於放在口頭上說的。
江哲狡黠地一笑,說道:「之前呢,朕出於孝順,所以對於母后的決定,並沒有反對。但是朕心軟啊,怎麼能夠眼睜睜地看著一對有情人受此折磨呢?可是姐姐若不表明心跡,做弟弟的又怕會錯了意,到時候豈不是更麻煩了?」
江岫心眼睛一亮,急忙收了戚容,跺腳道:「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還在這兒逗我!快說,你有什麼辦法勸得母后回心轉意?」
江哲沉吟著說道:「從母后此前為姐姐所選的駙馬人選來看,母后是非常重視門當戶對的。她之所以不同意姐姐嫁給趙正,倒並不一定是看不上趙正的人品,而是因為姐姐乃是長公主之尊,趙正卻只是一介布衣,如果能把這層懸殊的身份對等起來,想必母后也就不會這麼態度強硬的反對了。」
「要是因為這個,還不簡單?你直接封他一個大官做不就行了?」江岫心急急說道。
「要是這麼簡單,我還用費這麼多勁兒幹嗎?」江哲狂汗了一下,說道:「這可不行!趙正因為兵甲研究所的爆炸事故,已是明詔終身永不敘用的了,朕就是想封他的官也不行了。」
「那你還不是等於沒說!」江岫心嘟嘴說道。
江哲呵呵一笑說道:「趙正無法變換身份以求門當戶對,姐姐你卻可以啊!」
「我怎麼可以啊?」江岫心皺著眉頭說道,「好弟弟,你就別再繞彎子了,快點兒告訴我該怎麼辦吧!」
江哲瞇起眼,微微一笑道:「姐姐今天當著母后的面說出了終身不嫁的話……」
江岫心忸怩地說道:「我那是氣話……」
「就是這句氣話,反而能夠派上用場!」江哲神秘地一笑說道,「姐姐就趁機出家……」
「出家?」江岫心張大了櫻桃小口,臉上充滿了驚訝。
江哲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就是出家。你出了家,母后就沒法子再為你選駙馬了,我們就贏得了時間。」
江岫心皺著秀眉說道:「可是出了家,我還怎麼……嫁給他?」
「姐姐別急嘛!」江哲使勁忍住笑,說道,「母后現在正在氣頭上,你就是真出了家,她說不定也不會改變心意。可是你畢竟是母后的親生骨肉啊,她可是非常疼你的。她捨得你青燈古佛了此一生?」
「你的意思是,我後面還可以還俗?」江岫心隱隱約約地猜到了江哲的主意。
「廢話!要是不還俗,我們還折騰幹嗎?」江哲沒好氣地說道。
「那要是我還俗了,母后還是不同意呢?不是又回到了原地啊?」江岫心疑惑地問道。
江哲洋洋得意地說道:「這一出一進,奧妙無窮啊!姐姐你出了家,就是四大皆空,就不是我皇家的人了,長公主的封號,朕可以是要收回來的,只有等到你重新還了俗才能再重新頒發封號!」
「那還不是一樣?」江岫心又跺起了腳。
「怎麼可能一樣呢?」江哲奸笑著說道,「姐姐可是長公主啊,位同親王,頒發封號這種皇家大典,哪兒能說辦就辦?朕怎麼也得找欽天監好好挑一個黃道吉日才行啊!沒有個三月倆月的,能行嗎?」
「我還是不明白!」江岫心皺著眉頭說道。
江哲翻了一個白眼,說道:「在這兩到三個月時間裡,姐姐既不是出家人,也不是公主,只是一個沒有封號、沒有品秩的普通女子,跟趙正豈不是正好門當戶對?你們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反正朕是管不著了!」
江岫心頓時喜得幾乎要蹦起來,她興沖沖地道:「好!我現在便要出家!」
※※※※※※※※※※※※※※※※※※※※※※※※※※※※※
果然如江哲所料想的那般,尤太后還正在氣頭上,以為江岫心這是在以出家為借口威脅她,想都沒想,便下了懿旨,「她想出家,就讓她出,誰攔著,哀家治誰的罪!」
於是,賢寧長公主江岫心如願以償地出家做了帶髮修行的女尼。
本來,皇家公主即便要出家,也不過是把原來住的宮殿改個名字,人其實還是住在宮裡,就是伺候的宮女太監一般也都不換。可是江岫心卻非要搬出皇宮不可。逼的江哲沒有法子,只好自個兒掏腰包,在紫金山中建了一個佛庵。
這個地址其實是江岫心選的,因為這兒離著兵甲研究所更為近便一些,說白了就是更方便和趙正見面。江哲索性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把這個佛庵的督造的差事直接交給了趙正,「尼庵在紫金山下,離著兵甲研究所比較近,平時……多幫朕照料一下」。
「是!臣一定竭盡全力。」趙正沉聲答道,他還在為江岫心出家的事情而難過。
江哲一看,還得跟這哥們點撥點撥啊,便又接著說道:「岫心是朕的親姐姐,從今日起,朕便將她交給你了,希望你善待朕的姐姐……」
跟在江哲身後的何真一聽,差點兒沒樂出聲來,江哲這句話,江哲就跟那天在宴席上賜婚書的時候,跟柳水說的那句一摸一樣啊……
※※※※※※※※※※※※※※※※※※※※※※※※※※※※※
有了江哲近乎**裸的支持,再加上趙正和江岫心本來就互相有好感,現在又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一來二去,這感情是迅速升溫。眼看著再這麼下去不行了,江岫心很乾脆利落地又還俗了,而且還俗了之後並未回宮,而是住進了一座大宅院,這個宅院的新主人正是趙正。
這下,尤太后可坐不住了。她急忙派了慈寧宮總管太監秦鳳梧去弘德軒請江哲過來商議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秦鳳梧剛剛走到弘德軒門外,還沒來得及讓人通報,便聽到裡面「嘩啦」一聲,好像是摔壞了什麼東西,接著便是江哲咆哮的聲音傳了出來,「混賬!氣死朕了!」
秦鳳梧一個愣怔,敢情皇上是在生趙正的氣,這就好辦了,太后也是在生趙正的氣呢,這下太后和皇上一條心,長公主還不得老老實實地斷了跟趙正的心?
秦鳳梧正胡思亂想之間,卻聽裡面又傳出了百里紅玉的聲音,「出什麼事情了,皇上生這麼大氣?萬一氣壞了龍體可怎麼好?」
「什麼事?」江哲憤怒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趙正這個臭小子居然,居然敢勾引朕的姐姐,現在,現在長公主已經珠胎暗結,派人給朕遞了一個條子,讓朕去求太后,同意他們兩個完婚!」
門外的秦鳳梧一聽,一個踉蹌,腦袋砰的一下撞在窗稜上,卻一聲也不敢吭,只是摀住腦袋繼續傾聽。就聽百里紅玉繼續道:「臣妾看著那位趙公子也是一表人材,跟長公主倒也般配,皇上何不順水推舟,成全他們二人呢?」
「成全他們?這個趙正,如此膽大包天!皇家長公主他也敢勾引,朕豈能饒他?朕要活剮了他!」江哲繼續著咆哮。
「皇上殺了趙正,長公主怎麼辦啊?」百里紅玉的語氣中充滿了緊張。
「她?」江哲冷冷地說道,「她身為皇家公主,又是出家的女尼,居然坐下如此醜事,簡直毫無羞恥之心,皇家的顏面都被她丟光了。居然還有臉來讓朕幫著他去求太后?朕現在便可以用三尺白綾回復她!」
「啊?皇上不可啊!賜死長公主,太后肯定會傷心欲絕的,豈不是與皇上孝德有虧?」百里紅玉急急地回道。
「所以,這個事情一定不能讓太后知道!」江哲冷冷的說道。
秦鳳梧聽到這裡再也聽不下去了,他急急轉身,一步三跳地朝慈寧宮跑去了。
「皇上還是要三思而後行啊!」
「朕意已決!」
房間裡江哲和百里紅玉仍在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門外忽然一聲輕咳,張曉一臉笑意地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強忍著笑意說道:「皇上,他已經走了,不用再演了!」
百里紅玉聽了長吁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椅上,笑著說道,「哎呀,張曉你都不知道,我緊張的汗都出來了!」
江哲則哈哈一笑,端起龍書案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說道,「這就不行了?那待會兒太后來了,又怎麼辦?」
百里紅玉擦著臉上的細汗,笑道:「那就不是臣妾該操心的了,反正有皇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