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還沒放亮,便有一個一個的太監出了內城,挨家挨戶傳旨去了乾偉皇帝要舉行臨時大朝會。
百官雖然不知道江哲突然把大家都召集起來為的是什麼,但是多多少少都能猜到肯定和兵甲研究所的事故有關。
果然,在百官行過三跪九叩大禮之後,江哲發話了,「今兒叫大家來,主要是和大家商量商量怎麼表彰在兵甲研究所事故中死難的有功之士!誰有好的建議,儘管說來!」
「嘩」的一聲,群臣之中頓時起了躁動,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他奶奶的,每次開這大朝會,都跟趕集似的,說了多少遍也沒用,這幫讀著聖賢書長大的傢伙咋就連這起碼的素質都沒有呢?」江哲望著底下嘰嘰喳喳的文武百官,皺著眉頭,在心裡嘀咕著。
量了一番,東方睿率先出班奏道:「臣等昨日聯名上奏的『請罷兵甲研究所事』,不知皇上可曾閱示?」
「朕不曾見!弘德軒的奏章都堆成山了,朕一時之間哪裡能夠批閱殆盡?」江哲耍起了無賴。
「那臣等現在便面奏聖上!兵者,凶器也,為聖人所不取……」東方睿到底也是正牌子進士出身,竟然要當場將昨夜江哲所看的那份奏折背誦出來。
「今兒不談這事兒!」江哲打斷了東方睿,略顯不耐煩地說道,「朕剛才便說了,今兒是要討論怎麼表彰死難之士的!不是跟這有關的事情,暫且先放到一邊吧!」
「臣等所奏,與此事息息相關,不可不奏!」東方睿繼續著自己的思路,說道,「兵甲研究所制備火器,乃是欲奪天地之造化,故而招致上天懲罰,所遇難者雖令人悲痛,然實不宜予以表彰!」
「啪」的一聲,江哲一巴掌拍在龍書案上,騰地一下站起身來,怒道:「你放肆,他們在用自己的才華,為大唐研究最先進的武器,以守衛我們的國土與人民,是為了一個偉大的理想而死的,是偉大的死!你居然說他們是受上天懲罰?是何居心?上天會懲罰為了保護別人而犧牲自己的人嗎?」
「這?」東方睿沒有想到江哲會反應如此激烈,受驚之下一時語塞,竟不知道如何反駁。
李敏是不贊同東方睿等人的觀點的,俗話說死者為大,人都死了,再去說三道四本來就不地道,而且這兵甲研究所歸根結底是江哲的主意,甚至所有的經費都是從他自己的腰包裡面出的。先不說裁撤兵甲研究所之後,大唐沒有了神兵利器,在外交上的劣勢;就是裁撤不裁撤也似乎輪不上大臣們來說話,因為這兵甲研究所到目前來說,其實都不算是大唐的正式機構,他根本就是皇上私人的。所以,在東方睿等人找他一同署名時,他並沒有隨波逐流。
此刻眼見江哲果然因為這事兒而暴怒,他不願看見皇上和中樞大臣鬧矛盾,便出班說道:「表彰死者之功,既可慰藉英靈,亦可增加人們的敬意!臣贊同皇上的意見!」
「臣也附議!」趙普也出班奏道。
「臣也附議!」這次走出來的是徐權。
朝中的大臣們多數都是牆頭草,隨風倒的,現在眼見三個中樞大學士中兩個贊成,一個不贊成的還挨了訓,誰都知道現在風是往哪兒刮了。於是頓時「臣也附議」的話語聲此起彼伏!
東方睿、黃敬泰和陸空海等人本來還想「據理力爭」來著,看到這種一邊倒的局面,也頓時生出一股子的無力感,只好選擇了「悶聲大發財」。
徐權再次出班奏道:「臣認為皇上應該對此次事故中的死難之士追贈官爵,厚加撫恤。」
江哲擺了擺手說道:「僅僅追贈官爵,不足以震撼天下人的耳目!」江哲早已經決心要給死難者以更大榮譽。
徐權一愣,下意識地問道:「皇上意欲何為?」
江哲站起身來,朗聲說道:「朕要命人在紫金山上,修建忠烈祠,將此次為國捐軀的兵甲研究所屬眾的牌位供入其中,且以後凡為國盡忠者,都要查明其姓名籍貫,將牌位供於祠中。每年春秋二季,朕親率諸王百官入祠祭奠,朕親手奉香,諸王行鞠躬禮,百官行跪拜禮……」
百官聽了江哲這番話,都不禁吃了一驚,李敏雖然是帶頭贊同表彰死難之士的,現在也不禁說道:「皇上,這,這似乎太過禮敬了!」
江哲慷慨而言道:「若能讓人知道死去有意義,則人人勇於效死,遠勝於追贈官爵,朕不認為有什麼過於不過的。」
李敏想了一會兒,終於點點頭說道:「臣附議!」
「臣也附議!」趙普率先響應。
東方睿眼見中樞府的三個大學士自己又被閃到了一邊,生怕長此以往下去,自己會被徹底邊緣化,便也無奈的說道:「臣也附議!」
江哲見此情形,嘴角終於露出一絲微笑,剛想正式下旨,卻突然聽到一個聲音,「臣不同意!」
眾人都是一驚,心道:中樞府的三位大學士都同意了,誰還這麼不開眼地反對,問題是不同意又能怎麼的?可是當眾人看到了說話的這個人時,卻全都不說話了反對的人是陸空海!
看到反對的人是陸空海,江哲不由地苦笑了一下:這個陸空海還是他發掘的人才呢,現在居然當著這麼多人和自己唱對台戲。問題是,他這個對台戲還唱的自己沒有脾氣。
別看陸空海僅僅是個五品官,但是他是監察學士啊,掌著封駁之權啊,上可封還詔書,下可駁正百官章奏。也就是說,現在這個要建忠烈祠的事情,雖然自己這個皇帝和中樞府都同意了,但是如果他這個監察學士不認同,仍是不能辦!
李敏和趙普心裡也是咯登一下,看陸空海那表情,顯然是絕不會同意建造忠烈祠的,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中樞府仍是堅持要建忠烈祠的話,十有**會發生大唐朝官制改革以來的第一次三駁的情況!